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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怨念生(第1页)

想到往事种种,玉水云寝食难安。父母亲人相继遇害,身边可靠之人,不过一名王府管家与乳娘。这二人皆看着自己长大,虽非亲人却胜似亲人。余下几名武士,皆非可靠之人。那日兵灾,见到自己受辱,除去两三人拼死相搏,余人皆逃。待兵乱被平,那几人又恬不知耻地回头来寻,所贪图的,不过是玉水云手中那些黄白之物。仅靠这些力量复国,无异痴人说梦。

那一夜,天上的月很圆,圆得令人不舍。萧苍穹与玉水云相倚偎,坐于草原之上,看着漫天星斗,望着银盘月圆。风儿吹着青草,推着虫儿欢叫。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二人,冰凉凉的月光下,二人心中火热的炙焰腾腾。如水的银光,轻轻绕过二人,拉来一团乳白白的云,遮上了月轮窥视的眼睛。

第二日,萧苍穹醒来,却不见伊人。身边只留下一封,留有余香的信笺。秀丽丽的几行文字,却戳得萧苍穹千疮百孔。“与君相遇,妾之福分,怎奈今生比翼难飞。国破家亡,寝食难安,亡国之女,欲寻复国之策。与君拜别,万勿寻觅。愿九地再与君,继前缘。”萧苍穹看到此信,心如刀割,即恨自己无能;又恨苍天不公。

随着战乱的不断升级,平静的大草原也被卷入其中。此时,整个天下,已无安身置命之所。一日,天奇国大败,分散奔逃的散兵游勇,却不忘四处**掳掠。这日,萧苍穹修炼结束后,就来到姑娘住处远处眺望。萧苍穹刚到这里,就发现那临时组建的小镇上,狼烟四起,一片哀嚎。他最喜爱的姑娘,正被一群满脸**笑的壮汉,包围调戏。萧苍穹见后,怒发冲冠,血染双瞳。大吼一声,手执天狼刃,率领群狼如旋风般,杀入人群。一时间,惨嚎声声,鲜血四溅,四肢乱飞。当萧苍穹杀光所有乱兵后,全身已被鲜血染得血红。

未干稠的血浆,“滴滴答答”地砸落地面。萧苍穹走到姑娘面前,蹲下,轻声问道:“姑、姑娘,你没事吧!”那姑娘刚被乱兵所吓,又见到这如炼狱中走出的血人,惊得直接背过气去。萧苍穹用血淋淋的双手,轻轻抱起姑娘,四下寻找大夫。

此时,四散而逃的百姓,见乱兵被杀,慢慢回归。聚拢在萧苍穹身边后,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看着这名,一身是血的年轻人。也不知是谁先吼出“英雄”二字,接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把萧苍穹淹没。此时的萧苍穹,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真正“活着”的意义。那一瞬间,萧苍穹只觉得一股暖暖的东西,流入身体。这种感觉,不同于修炼时的清静无为。它更像一团烈火,炙热难挡。

却说,当日的小狗子在听到这句话后,没有半丝犹豫,点头应下。黑袍老人长叹一声,抱起浑身是血的小狗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从此,世上无数个小狗子中的一个,永远地消失了。天地间,多了一个萧苍穹。他成了第432代“啸月狼主”的传承者。

“啸月狼主”这个名号,流传了不知多少个岁月。每个时代,都有一名“啸月狼主”。 传说,此名号为天帝御赐。是为封赏座下五御兽之将,特定之名。那时,天下蛮荒未定,四海战事频频。五上将分别为“虎、豹、熊、罴、狼”,为平定天下,五将皆血染沙场。其中,以天狼部,战功最上。然,因其作战彪悍、不畏死。所御之狼,死伤最重。

后与蛮族决战之时,天狼部却因一时中了埋伏,误了总攻契机。虽后期拼死突出重围,然大局已定,功劳簿上未留其名。反因贻误战机,被罚永不得录入仙班。首代“啸月天狼”性情孤傲,即不争辩,也不解释,转身飘然而去。自此“啸月狼主”游走天下,大漠荒原、穷山恶水、沼泽沙漠,再不轻涉世间一步。

“那也不能以偏盖全,你见过天下所有仙人?你把自己说的这么厉害,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

“哼!本座见过的仙人如天上繁星。本座当年,不过一时失败,早晚会重回巅峰。”白衣段千壁傲然地说道。随后,白衣段千壁话风一转道:“本座先与你看下有趣的东西,看看你们所谓的修者,到底是何模样。”言罢,单手一指,一道魔光直入萧苍穹额头。

一朵黑色莲纹,诡异地出现在萧苍穹头顶,一闪而没。随后,萧苍穹停止了抽搐,人立而起,眼睛的混沌渐渐消失,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

“恶之源!那是什么毒药?”

“它是毒,也不是毒。”

“到底是什么?你能不能说话一口气说完。”

忍得半日,萧苍穹挥其灵狼,四下寻觅。又半日后,得玉水云行踪,百里长奔,拦其车驾,痛哭不止。玉水云大怒道:“吾身为女流,亡国之时,尚不这般哭泣。君身为大丈夫,却为男女私情,失态至如此地步,实令吾轻视。”

萧苍穹闻言痛哭道:“你若想复国,我会帮你。云儿别离开我。”

接下来,如同所有的故事一般。英俊强大的少年,与温柔美丽的姑娘,走到了一起。他们一起狂奔于青天碧草之间,一起游嬉绿水青山之畔。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苦难却总拖拽、拉长着时间,让人倍受折磨。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萧苍穹知道了姑娘的姓名“玉水云”,也知道了她的出身,“玉天王朝”曾经的公主。玉水云虽不是上代天子亲生,却是亲王皇子正室之女。身份显贵不提,文采修养也是一等。与萧苍穹待得久了,玉水云却渐感无趣。萧苍穹虽为修者,也算粗通文墨,但与自小受过特训的公主,可谓天壤之别。时间久了,二人连话题者变得越发少了。

这还其次。玉水云虽为女子,却有一颗不输男儿的复国之心。萧苍穹本身修为并不高深,不过炼气顶峰。虽依仗灵狼作战,与凡人作战“所向披靡”。但借用此等修为复国,却是奢望。虽各门派皆言不掺与世间争斗,但身处皇室的玉水云,却深知其中玄机。“玉天王朝”能有今日,除去年久沉腐、败坏外。崩解如此之快,皆拜修者界中,各大门派所赐。玉霄宫早于千年前不问世事,“玉天王朝”被灭时,王室前去求救,也未见其援手。得到信息的各派,更加肆无忌惮。不足三月,千年帝国,便被掩埋于历史长河之中。

萧苍穹自接受传承后,跟随老狼主浪迹天下,行走于世俗之外。与苍山为友,与草原为伴。然而,少年的心总是躁动不安的。在安定了五年之后,萧苍穹已近成年。心中的躁动,愈发频繁。多年不与人交际,整日与狼为伴的萧苍穹,变得愈发沉默。上代“啸月狼主”本就不擅交流,更不是那种心思细腻之人。他与孤独为伴已然习惯,至于小徒儿如何,并不在他考虑之中。他的世界只有酒。

如若世事没有变化,老狼主死后,萧苍穹自会承接狼主之位。他亦应如师父一般,于红尘人海当中,寻一根性适合孤儿,继承狼主之位,自己则平淡孤寂地走完一生。如若这般,也就没了后期变故。然而,世事不如意十有八九。就在青帝玉金霄,所建立的王朝破碎后。天下大乱,兵荒四起,流民奔逃,大漠荒原也变得繁华热闹起来。少年萧苍穹,慢慢地接触到更多的人与事,也催发了萧苍穹内心中的躁动与不安。

那是一个平常的日子,那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只那一眼,只那一笑。瞬间,萧苍穹的心,化了。他那早就干燥枯竭的心,仿佛刹那间被春雨激活了过来。往日那副行尸走肉模样,也变得渐有生机。自那以后,萧苍穹每日除去应有的修炼之外,花费时间最多的,就是偷看那位姑娘。萧苍穹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精神海中,白衣段千壁抛下一句,“本座再借你肉身一用。”随后,失去踪影。只留下黑衣段千壁,在空****的精神海里乱叫乱嚷。

“自己说吧!”被天魔附身的段千壁,指着萧苍穹诡异地笑道。

“我,我本名小狗子,生于青帝玉金霄所建“玉天王朝”分崩离析之际。吾本是一乞儿,上不知父母何方,下不知兄弟何处。处处被人嫌,处处被人骂。那时,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小康人家尚难饱腹,像我这等乞儿,更是饿死街头,无人问津。那一夜,我饥饿难当时,与一群野狗争食,被其咬得遍体鳞伤。正待死之际,却遇到一黑袍老者。他问我,是否愿意拜他为师。条件是,一生不得踏入世俗界一步。”萧苍穹用干涩的声音诉说着,行行热泪,滚滚而下。多么久的记忆。这是他一直封存,不敢直面的回忆。

“它是你们人族的劣性根。你们人族寻道成仙,却总忽视本性中的一些东西。你们人族修者,修仙追求的皆是强大,追求毁天灭地的神通,丹药、功法、进级这些东西。根本无视内心中的贪婪、欲望。就算你们飞升仙界又怎么样?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争斗。而我们天魔族,从不忌讳这些欲望,我们直面本性,我们族人都是伟大的直面者。你们的贪婪、欲望就是我们修炼的源泉。在我们眼中,那些伪仙不过是群待宰的牛羊,等着我们收获、宰杀。”

“你胡说,我师父一直教导我们‘一人一山谓之仙,人往高山登,不畏艰与险。’修者追求的是大自在,成仙遨游天地之间。不受三灾五劫苦,不落三途六道中。”黑衣段千壁争辩道。

“哈哈哈!可笑,你自问自你得到那传承后,可曾见过此等人物?有哪个人不是贪恋你的传承?又有哪个人得了大自在?你师父说的那些,不过就是梦。只有我天魔族遵循本性,才是永生大道,最后的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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