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秋答应了一声,想到近来江湖上的曲折风波,自己累遇艰险,甚至数次面临生死关头,尽是由此刀而起。而除了父亲,可能还有母亲之外,就连自己,也从未一睹过它的真面目。想到这些,心情稍有起伏,等到宁定之后,这才屏息凝气,潜运内功,右手紧握刀把,大喝一声,向外便拔,只见……
只见——刀还在鞘中,纹丝未动!
楚江秋咦了一声,又连拔了两下。这两下,他已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就算是一块千钧巨石,也都敲得碎了,可夜后刀还是呆在鞘中,连一寸都未能拔出来。
江邪城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我与内子在一起时,常有如沐春风之感,她的一颦一笑,无不端庄可爱,但与你在一起,却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钟欲雪又妒又恨,瞪着他俩道:“果然是父子,同气连枝得很,先前不敢说,怎么如今倒敢说了?”
江邪城叹道:“你性子太过激烈,我犹豫了几次,终究没有说出口。如果知道会是这样,我就该早与你说明了就是。”
楚江秋暗暗点头道:“父亲倒也不隐瞒。你的模样,不要说当年,那自然是极美的,就是如今,恐怕也比母亲好看些。你心中亦是有数的,何必要多此一问,难道非要父亲亲口说了,方才甘心吗?”
钟欲雪又道:“好罢,那便不论长相,可是她的武艺比我高些?”
江邪城摇头道:“你身兼西海派和青城双英的绝学,独步武林,莫与能抗。内子武功低微,更加远远及不上你。”
楚江秋大惑不解,面露惭色,不仅是他,加上白倩、钟欲雪,一共六道疑惑的目光,一同投向了江邪城。
楚江秋想到一事,忙问道:“父亲,你总说母亲是生了急病死的,可我总觉得、总觉得……”话说到这里,他并没有说下去,而是狠狠地瞪了钟欲雪两眼,暗道:“如果母亲的死与你有半分关系,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江邪城沉吟不语,半天才道:“你去把夜后刀拿来。”声音疲惫不堪,好像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耗尽了他一生的心力。
待楚江秋将刀取来,他却并不伸手去接,说道:“江湖上人言道,只有修习过咱们家独门内功‘先天独地功’之人,才能拔出此刀。我从你四岁起,就传你此功,你便试着把刀拔出来看看。”
钟欲雪笑了一笑,笑容很浅,稍纵即逝,但仍然透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看来与她心中的答案相距不远,于是继续说道:“好极,你是个有良心的,既如此,我的第三个问题是:既然她的容貌武功皆不如我,那定是家世非同一般了?”
江邪城凝寂的容色中微露出一丝笑意,大概也觉得她的问题太过邪门,摇头道:“她祖上世代以打铁为生,只因不愿为官府效力,隐居山中,只有山田数亩、屋宇几间而已,哪里谈得上什么家世?”
楚江秋明白了钟欲雪的意思,早已按捺不住,不顾一切地大声道:“钟姑娘,你自以为样样都强过别人,可有一个女人,她温和贤淑,明书知礼,强过你万倍!不错,这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就算你容颜不毁,宫殿再大,也还是不如她,岂止不如,简直拍马也赶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