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倩不忿,对着乔西海说道:“什么是贱人?枉你身为一代宗师,既娶了陈夫人为妻,就应该爱她疼她,宠她怜她,将她视作心肝宝贝一样。而你非但不这样,反要囚禁她,令她伤心绝望。亏你还是一个轰轰男子,竟然做出这等下作之事,简直是卑鄙下流,恶贯满盈……”其实乔西海行事也并非如此不堪,更加谈不上“恶贯满盈”,只是白倩想到自己也曾被他囚在西海居,又羞又气,义愤填膺之下,哪里还管得上什么“其实”不“其实”?
果然,白倩这一番话,如同连珠炮一般,颗颗都打在乔西海的要害之上,比金老童的百劫千生手还要厉害,轰得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堪之极。欲待分辩,又始终插不进话去,气得哮吼如雷,回身啪的一掌,将身后一张硬木案子打得粉碎。出了一口气后,方才说得出话来道:“你怎么知道我的难处?她、她其实……”
乔西海武功既高,又生得样貌儒雅,是以自视俊秀倜傥,立誓非要娶一个绝色的不可。那年在青城山甫一见陈碧君的月貌花容,顿觉五雷轰顶,舌僵口噤,当下就暗暗赌了一千个咒,此生此世,哪怕卑鄙无耻、死缠烂打,也终要让她的脚,沾上西海的绿泥不可。可当他想尽办法,终于如愿以偿后,却发现远不是自己想像中那番光景。两个人,一个是横刀夺爱,一个是背夫潜逃,还未成婚,心里就先已有了芥蒂。而陈碧君性格之蛮横倔强,实与乃夫金老童的木讷固执交相辉映,她心里既觉愧对老童,又为了乔西海背负不贞的骂名,于是不知不觉间便对他要求更多。新婚之初,乔西海尚能处处忍让,时间一长,就只剩下厌烦焦躁了。两人成婚多年,虽也生儿育女,却根本谈不上美好二字。
情仇
乔西海从后面走了上来,哈哈大笑,掩不住的得意之情,说道:“老蠢物,不枉我叫你一声老蠢物,我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哈哈!你的穴道被我下了重手封住,就算你武功通神,也要两个时辰后才能解开,这两个时辰,难道我还不知道怎么料理你吗?哈哈,哈哈哈!”他与金老童相争相斗多少年,互有胜负,赶也赶不走,甩也甩不掉,真正如附骨之疽,烦恼无比。如今一击成功,犹如割去一个已长了多年的烂疮,直到此刻,方才感受到一些做人的乐趣,那几声大笑,才真正称得上是逸兴遄飞、心满意足。
笑毕,仍觉意犹未尽,续道:“你前事尽忘,念念不忘的只有武功,如今就是做了鬼,也是一个糊涂鬼!”
陈碧君死后,乔西海原也是心如死灰,不再去想妇人之事。谁知那天一见白倩,只觉得她秋波之目,乌云之发,如玉之面,还有那双雪藕般的白臂,无一不是丰姿绝世,犹胜当年的陈碧君。多年苦苦压抑的情欲汹涌而出,竟成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因此才有了后面的种种荒唐。这一切,有些可说得,非说不可,而有些,叫他怎么在白倩面前说得出口?
不过此时就是他想说,也是来不及的了。就听金老童“嘿”的一声,身后如同雷霆疾发,破空之声劲急凛冽。乔西海脑袋嗡的一声,不知道他怎会挣脱被封的几处穴道,还未及想到什么,右手臂已被他拿住。乔西海深知他“百劫千生手”的厉害,头脑中刚冒出“不好,要糟”这几个字,百劫千生手已然发动,咔咔几声,乔西海右手臂关节已被扭脱。
白倩忽然说道:“我知道!金前辈,你原是有妻室的,她叫做陈碧君,你还记得吗……”把自己所知道的捡紧要说了一遍,连陈碧君偷挖地道,未成身先死等事也不加隐瞒,一一如实说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金老童和乔西海同时叫了出来,不过仅此一句而已,余下的便大不相同。只听金老童茫然道:“我还有妻子,她、我,为什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乔西海则说:“贱人,怎敢背着我做出这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