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几块石头,白猿并未动手去搬。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还不知道,他可不会轻易采取什么行动。
“怎么,还不动手,在等什么?”那人甚是不耐烦地道。
“哼哼,你不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何要照你说的做。”白猿冷笑一声。
“嗯?你不是他,你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那个声音又传了出来,就从白猿的斜下方。
白猿朝后缩了一步,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在他的眼前就是那口被巨大树根包裹的石缸啊,难道是他在说话?
“不要再看了,就是我在说话,你是谁,怎么会到这里来?”声音再次传来,白猿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来自于树洞中的石缸。
对于这巨大的树根,白猿也是如此近地观察它。它的表面生有一层薄薄的皮,似乎是它的表面老化所要褪掉的东西;上面有许多细小的疙瘩,都已经黑瘪下去了。白猿没有过多地去注意这些,他看到的是树根开裂的地方,那里是如此的整齐,根本就不像是自然生成,倒像是人为割开的。白猿的手顺着那开裂的地方摸下去,沿着树根的边缘直到地面,边缘也是如此的整齐。这树根不像是自己分开向下生长的,倒像是被石缸从里面撑开一样。白猿惊诧地看着石缸,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他伸手在石缸上敲了敲,还是没有回音。这东西确实是实心的。他蹲在树洞外,皱着眉看着那石缸。
“到这里来做什么?”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石洞里响了起来。
似乎是向下冲击的力量太过强大,那树根进入土壤之前也要承受来自大地的冲击。就因为这样,在树根深入土地之前,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肿块。那树根本应不断变小的趋势就此终结,它变得粗壮了许多,而白猿在高处的洞穴中所见到的奇怪物事就在这粗壮的树根之中。
那是怎样的一个东西呢?其实说起来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一口普普通通的石缸,就像白猿刚才见到的那盛放着尸油的石缸一样。只是能处在这巨大树根之内的石缸,它注定不是一口普通的石缸。
和刚才见到的那些石缸不同,这口石缸并没有开口,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东西,它只有一个缸的外形,却是实心的。
那人半蹲在地上,看着白猿,却是不说话。白猿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了,既不回话,也不过来击攻。白猿叹了口气,不再去管他,回身再去看那石缸,却觉耳侧一阵风响,那人已从后面瞬间蹿到了近前。白猿大吃一惊,回手一掌。那人反应极快,身子又快速地弹了回去。
白猿回身看着他,他一直在阻拦白猿靠近那石缸。白猿不去管他,就刚才他那样子,白猿并不惧怕他。白猿转身又去看那石缸,这时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吱吱”的叫声。
白猿心中一惊,回头去看,却见那人手里正提着那只红毛猴子,眼里透着得意的神情看着自己。那猴子原本十分嚣张,此刻手脚被那人用树根反绑在身后,直挺挺地立在那里,看表情十分可怜。
白猿大吃一惊,抬头去看,就见先前在岩壁上见过的那人正倒贴在自己头顶的树根上,瞪着一双铜铃一样的眼睛看着白猿,刚才那声音有一半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那人见白猿抬起头来,整个身子突然从那树根上落了下来,直接砸在了白猿身上,白猿被他如此近距离地袭击也是毫无防备,被他一下扑倒在地。两个人抱在一起扭打起来。
那人挥动着拳头,不断捶打着白猿的小腹。白猿却回手一拳将这人砸倒在地。白猿没想到这人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在白猿身上捶打的那几拳,也是毫无痛感。
冥府初设,林中素无妖异,四王之下,妖鬼乃生。林蛇极诡,久而成妖,然以术缺,下之神魔。及蛇王出,得天识而御大术,与神魔并争,始列六宗。蛇王狂恣,降者皆屠之。其汇聚千妖,肆虐鸠林,欲与神廷魔府争也。妖族日盛,神魔亦阴图之,计成而间行,一战而亡其众。蛇王西承白虎识,以宗玄武,亦一妖宗也。
——节选自《寺司百代·云林卷·神魔列传》
巨大的根系从洞顶直插入这洞底的土壤中,而那根系所发散出来的许多细小的根苗又不断朝四周延伸着,相互扭结着伸到四周的洞壁上,从那些岩壁上的洞穴伸到了外面,不断去捕捉那些活的生灵。有些根系在这石洞里组成了一层层的根网,由洞顶一层层分布下来,直到离地一丈多的地方才停止,而白猿就站在那无数根网的下面,看着那十分粗壮的主根。
“嘿嘿嘿,小子,你可没得选。在我这里,你今天可别想活着走出这山洞。你要是帮我把这石头移开,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儿。不然的话,你看到那些树根上挂着的死尸了吗,那就是你的下场,哈哈哈。”那石缸甚是狂妄地大笑起来。
白猿摇了摇头:“你不说,我是不会搬的,你自己在这儿吧,我可要走了。”说着,白猿站了起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这声音却是两个人异口同声所发,声音相重竟是毫无二致。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白猿惊诧万分,不禁问道。
“少废话,快过来,把这几块石头搬开。”石缸突然大声地命令道。
石头,什么石头。白猿蹲在树洞前面,就见在那四支分开的树根里面,又各包裹着两块石头,分别从八个方位将这石缸给固定住了。这四支树根通过这八块石头将这石缸给固定住,一直往中间挤,使这石缸难以移动分毫。刚才白猿所在的角度被树根给遮住了,才没看见,现在仔细往里看才能看到。
白猿吓了一跳,抬起头朝四周看了看。这石洞里的光芒还是那样昏黄,岩壁上的火光落到根网上,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影子。白猿将这石洞四周看了个遍,哪有人的影子?
白猿突然想起了刚才那个将自己从岩壁上踹下来的人,也许那个家伙正躲在哪里看着自己。
“谁,你是谁,快些出来,我可是看到你了。”白猿警觉地站了起来,双耳仔细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白猿就站在离它七八尺远的地方,看着这样一个奇怪的东西,一个没有开口的石缸。它就静静地放在地面上,而那支巨大的树根在它的上方开裂了,分成了四支,在这缸的四周分作四支伸入土壤之中,在这四支树根之间露出的空隙,正可以让白猿看到它。
那个东西的样子太像一个水缸了,可在白猿看来,它明明是一块顽石啊,只是外形和普通的水缸很像而已。白猿想要看清楚它,毕竟好奇这种东西是每个人都会有的,而且在见识到了这石洞里那些奇怪的东西以后,他又如何能忍住内心一探究竟的欲望呢?
白猿来到了它的面前,他试着用手在上面敲了敲,并不像是空心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白猿蹲在两支粗壮的树根所形成的树洞前面,仔细看着这口石缸。
那人手提着树根的另一端,得意地看着白猿。他知道白猿乃是为了追踪这只猴子才来到此地的,以他的能力无法阻止白猿靠近那石缸,只好把这猴子弄了出来。果不其然,听到猴子的叫声,白猿立即停下了脚步,回头恶狠狠地看着那人。
白猿从地上站起来,此刻他才看清这人的容貌。这人实在是太瘦了,真的是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他赤着两只脚掌,双脚落在地面上,陷进了地上的矮草里面。可即使如此,白猿仍然看到了他只剩几根骨头支撑着的脚掌了。由于腿上几乎没什么肉,显得他的脚踝特别的大。这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十分破烂了,破袍子的两边各开了两道大大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的两排肋骨。虽然这家伙的身子是这样的瘦弱,他的眼睛却是十分有神,虽然这种有神未必是正常的,不过处在高挺的鼻梁两侧的眼睛却是他这身上还稍微有些灵气的地方。
这家伙手撑着地面,将自己的骨架从地上撑了起来。这家伙没有什么力气,从刚才他打白猿的那几拳就可以看出来。现在,他站在离白猿一丈多远的地方,双眼凶恶地瞪着白猿。白猿想要冲过去给他几拳,那家伙却灵活地跳开了。他微曲着在地面上移动,尽量将身子往下压,跑动起来十分灵活。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一直偷袭我?”白猿看着那人问道。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呢,又是什么样的树才能生长出这样粗壮的根呢?那个粗壮的主根就算是有三个人也抱不过来吧,而它仅仅是一株植物的根。当白猿从上面的那个洞穴中探出身子,当他看到那如蛛网一样密的根系,看到那些根系上挂着的死尸,以及那些扭结的诡异,白猿所能感觉到的是无限的恐惧。但是,当看到这样一根粗壮的根,白猿似乎忘记刚刚在这石洞里所看到的一切。这是多么的伟岸,多么的雄壮,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撑起这样的宏大,它要撑起一株什么样的大树?
白猿站在层层堆叠的根网下面,呆呆地看着根网交织下露出的粗壮树根,那树根从上而下,似乎是以一种锋利无匹的力量直冲下来,它的势头是那样凶猛,竟能将地面打出一个深坑。
白猿看到了,那树根直插入的地面周围的土壤都凹了下去,在树根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向下倾斜的坡度,这种倾斜持续了大约有五六尺远的距离,在树根的周围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土圈,而白猿就站在那土埂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