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父亲刚刚去世,我们能成婚吗?”在夏国,如果家里有丧事,一年之内不可办喜事,所以鹿一鸣有此一问。
“成婚是什么意思?只需有族中长老和亲人见证,你就是我的人了。”安多丽把头埋在鹿一鸣的怀里说道。
鹿一鸣的脸红了,他紧紧地把安多丽抱住。
“我杀不了你,所以……”安多丽说着就把手中的刀往自己的脖子抹去。鹿一鸣快若闪电,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你能永远抓住我的手吗?”
鹿一鸣感觉一股热血直从胸口涌上大脑,他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可以?”
“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普通人。”
“我宁愿自己是个普通人。”
“那么,你是要走了,对吗?”安多丽的声音在发抖。
为了保持和友军的联系,以及对狼族聚集地的侦察,张大山唯有不断派出探子,以避免蒙着眼睛打仗。可许多探子在暴风雪中迷失了方向,去而未返。还有探子虽然回来了,但都没有和友军取得联系。不过仍旧有一些探子从狼族聚集地回来禀报,狼族并无异动,而且防卫也很散乱,还有大量平民。狼族人数虽然众多,但是似乎没有统一的指挥和调度。
张大山获知这些消息后,心里才算稍稍安定,至少他们要面对的不是有组织、有计划的狼族大军。这些狼族人看起来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而盲目逃窜到此。
“这个‘王八蛋’可真是够狠的啊,大风大雪地让我们去偷袭。”莫留情一只手用力压着皮帽,另一只手捂住胸口的衣领。自打昨晚从被窝里出来,他就给岳猛取了个外号—— “王八蛋”。
在伯牙看来,如果狼族只是集结士兵,倒还容易对付。即使有部分狼族士兵越过天脊山,但终究难以立足,用不了多久,他们多半会自行回去。可现在狼族的行动不是简单的越境袭掠,而是举族迁徙。天脊山防线过长,如果狼族从不同地方大举越境,以天脊城的守军力量很难做到滴水不漏。一旦大量的狼族人进入夏国腹地,必然引起骚乱,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他可担当不起。所以伯牙思量再三,原本主张防守的他也动了主动出击的心思。他要趁狼族聚集的时候,让天脊军发动突然袭击,让狼族知难而退。而且探子回报狼族的大军全是轻装步兵,甚至没见到几头巨狼,让他更加坚定了突袭的计划。因为没有狼,意味着他们根本没打算回去!而没有狼的狼族,天脊军未必不能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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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山深夜接到右将军岳猛的命令,命他带领手下三千士兵,轻装简行,作为中路先锋突袭天脊山下的狼族聚集地。他接到命令,虽然满腹疑问,但也不敢抗令,点兵后立刻启程。
“这些妖人也不知用的什么邪法,竟然把人变成这样。”鹿一鸣恨声道。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返回洞中,用红蛇剑在墙壁上刻下一行字:鹿一鸣到此,尽诛邪魔!
他这么做一来是给安多丽留下信息,二来是震慑这些术士的同党,望他们知难而退。做完这些,他心中稍安,再次乘着“纸鸢”越过山谷。落地后,他吹响哨子,哇卡闻声长啸而出。此时风雪更大了,他跳上哇卡,再无顾虑,骑着巨狼朝天脊城的方向奔去。
巍峨的天脊城在暴风雪中几乎看不见,这样的天气,即使是城内急于离开的商贩也不敢轻易出城,年关将近,大家都盼着大雪早日过去,好谋个营生。然而城里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大将军伯牙此时也忧心忡忡,却并非因为暴风雪,而是天脊山下聚集的数十万狼族士兵。
鹿一鸣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事情,一时间也是目瞪口呆,原本想要从他们的口中找寻有关卡木西多斯和蝠狰的真相,最终却只得到两具沉默不语的尸体。不过他仍是不死心,又在洞穴里搜索了一番,可除了找到一些食物、饮用水和杂物,再没任何发现。唯一的线索就是术士手中的玉尺。
夏枫两国都有管理术士的机构,在夏国叫作通天司,在枫国叫作混元阁。夏国境内术士的培养、管理以及法器的分配等都由通天司负责。枫国也大抵如此,只是称呼不同而已。简而言之,由官方认可的术士,他们身上的法器都有铭文,夏国的法器上铭有“通天”二字,枫国的法器上则铭有“混元”二字。而鹿一鸣手中拿着的这把玉尺却没有任何铭文,整个玉尺通体透亮,不含一丝杂色,实在是法器中难得一见的上品。鹿一鸣曾经看到过大祭师弥矢亚所用的玉尺,作为通天司的负责人,他手中的玉尺比起这把来也稍有逊色。
鹿一鸣见识过无数界阵,通过刻苦的学习,他自认为对于五行界阵的破绽已经了如指掌,可刚才这三个术士在洞口所布的界阵却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其中一个术士太过轻敌,利用雪人发声说话,估计他早已葬身其中了。
“你们在此残害生灵,小爷要是不剐了你们,枉称雪鹰卫!”鹿一鸣一声长啸,腾空而起,手中红蛇剑脱手而出,直刺远处一块平淡无奇的冰块。
术士自以为凭借奇门阵法就能困住鹿一鸣,但他们过于自信,千不该万不该借雪人出声,却露出了破绽。“砰”的一声,红蛇剑击中冰块,七个雪人瞬间破碎,冰天雪地的景象随即也消失不见,鹿一鸣又回到了洞穴之中。
一个术士身中红蛇剑,倒在了血泊中,另一个术士惊惧万分,将手中玉尺抛出,直袭鹿一鸣,自己则慌忙往洞外逃窜。
鹿一鸣不敢耽搁,急忙冲进洞穴,想要生擒这二人。然而,当他刚一踏进洞穴就知道自己实在太大意了,他们竟然在洞口设置了界阵。虽然他并不害怕界阵,但是这么一来一定会惊动他们。
刹那,时空变幻,无数冰刀从四面八方射向鹿一鸣,他急忙从腰间抽出红蛇剑,击碎冰刀。匆忙间,他移动身形,希望找到界阵的阵眼,然而这一次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完全看不破阵眼所在。而此时界阵里寒气更甚,碎裂的冰刀在地上与积雪重新凝聚,竟然融合成七个浑身带刺的雪人。
这七个怪异的雪人围住了鹿一鸣,它们身形灵活,进退有据,仿佛依着某种阵法在行动。鹿一鸣的剑打在它们的身上,无非溅起朵朵冰花,它们既不会痛,亦不会死。但是它们浑身上下的冰刀只要有一把刺中鹿一鸣,那么他身上一定会见血。
“如今黑影死了,迦楼城一战失利,我们驱赶狼族的计划怕是要延后了。”
“驱赶狼族倒还是小事,迦楼城里可有狼族的秘宝……上峰若是怪罪下来,你我可担待不起。”
“那人不除,想要攻下迦楼城恐怕不易。”
歌声最终沉寂下来,安多丽和沃巴走到祭台下,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了祭台。大火熊熊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转眼间一切都归于烟尘。
族人们抹着眼泪,缓缓离去。安多丽眼眶湿润,伫立在青烟寥寥的祭台前,久久不愿离去。鹿一鸣和沃巴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身后。沃巴抱了抱妹妹,然后拍了拍鹿一鸣的肩膀,一言不发地默默离去,他把空间留给了鹿一鸣和安多丽。鹿一鸣轻轻搂住安多丽的肩膀,却发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一定要让卡木西多斯付出代价,沃巴已经联络其他部族,如今是反攻的时候了,你愿意继续帮我们吗?”安多丽抹干眼泪,满怀期待地问道。
鹿一鸣欣喜若狂,没想到自己的主意竟奏效了,如果不是怕惊动卡木西多斯和蝠狰,他恨不能放声长啸。他在空中尝试着操控“纸鸢”,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快就掌握了诀窍,飞行自如。
鹿一鸣在山峰的背面落下,把“纸鸢”藏在林中,而后小心翼翼地摸到洞口,运起功力,侧耳倾听。果然他在洞中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狼族……怎么……可能会有人破解五行阵法?”
山谷里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蝠狰,发出嘈杂的嘶鸣声,令人望而生畏。而唯独谷中央的山峰上却没有一只蝠狰。鹿一鸣胆大心细,围着环形山谷转了一圈,发现在谷中山峰上有一个洞穴,恐怕剩下的那两个卡木西多斯就藏在其中。
不过就算鹿一鸣没有猜错,他想去那山峰也十分不易。他所在的位置与山峰间隔着山谷,相距约有数百尺,山谷下全是蝠狰,要一路杀上去,就算十个鹿一鸣也不管用。
“除非……除非我能飞……”鹿一鸣咬着嘴唇自言自语。他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小时候在宫廷里玩儿的玩具—— 纸鸢。他伸出手,张开五指,感受着呼啸而来的风。风由北而来,只要他移动到山峰的南边,借助纸鸢或许真的能飞到山峰上。可这荒山野岭的,何来纸鸢?就算真有纸鸢,也难找到像他人这么大的。为今之计,只有自己动手,仿造纸鸢,做一个能带着自己乘风飞翔的工具。
鹿一鸣骑着哇卡却并没有朝着天脊城的方向去,而是在迦楼城外兜了个圈,然后往黄昏之地的深处急奔而去。他心里早有打算,在离开之前要先铲除卡木西多斯,绝不让安多丽的安危再受到威胁。如今他已经十分清楚,狼族口中所说的卡木西多斯就是术士。
这几个术士何以会出现在“黄昏之地”,并且用这种邪术制造了蝠狰,引起狼族的大混乱?他们目的何在?鹿一鸣隐约中总觉得深深不安。倘若狼族真的集结八部之力强攻,纵然能胜,也必定牺牲巨大。而解决蝠狰最有效的办法其实是直接消灭卡木西多斯,没有了操控蝠狰的宿主,它们自然也就瓦解了。但是这样的刺杀行动,鹿一鸣知道绝不是靠人多,而在于行动的快、准、狠!如果让安多丽和沃巴知道自己的计划,他们必定要跟来,到时候未必能帮上忙,反而会让他们深陷险境。
蝠狰聚集的地方,必然是卡木西多斯所在的位置。
“大雪难行,你回城吧。”鹿一鸣握住安多丽的手疼惜地说道。
“无论多久,我都等你回来。”安多丽止住脚步,露出微笑,然而泪水却流进了心里。
“待我办完皇上的差事,就立刻来接你……照顾好自己。”鹿一鸣说完就翻身骑上巨狼哇卡。
在长老和沃巴的见证下,鹿一鸣和安多丽割开手腕,放出鲜血,而后互相吸食了对方的血,才算完成狼族结合的仪式。此时,房间里只剩下鹿一鸣和安多丽两个人。壁炉里的火焰燃烧着,温暖着房间。鹿一鸣和安多丽四目相视,柔情万种。鹿一鸣有些尴尬,对于男女之事,他只在书里看过,如今面对美人,竟有些手足无措。他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安多丽用手按住了嘴唇。
安多丽先解开自己的衣衫,跟着上前一步,慢慢地解开鹿一鸣的衣扣,然后一件件地脱下他的衣服。她虽满面羞红,动作却毫不迟疑。
鹿一鸣只感觉头晕目眩,整个身体微微颤抖着,他僵直地挺立在那儿,无所适从,任由安多丽把自己扒光,却毫无反抗之力。安多丽脱完他的衣服后,微微一顿,然后就抱住了他,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鹿一鸣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燃烧,血液沸腾,他也一把抱住安多丽,以更加热烈的吻回应着……
迦楼城外,寒风冷冽,一场大雪忽然而至,大地变成白茫茫的一片,那些鲜血和尸骨都被大雪掩埋,仿佛在这里从未发生过你死我活的血战。
雪夜,在城中广场上,人们里里外外围了几十圈,中间是用木材搭建的祭台,台上则是已安详“入睡”的迦楼部酋长赤莫伦。
赤莫伦的战甲已被擦拭干净,在火光的映衬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他的脸上戴着狼族尊崇的狼王面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右手握着狼牙刀。
沃巴听完安多丽的话,刚开始是惊讶,然后就是惊喜,最后一把抱住了鹿一鸣。他热情地说道:“以后你就是我们迦楼部的人!”
鹿一鸣笑而不语,这种事怕是不成,要是皇上知道自己变成了异族人,不知会不会砍了他的脑袋。
“我这就去请长老。”沃巴放开鹿一鸣,满脸笑容地迈步离开。
“可你明明要走……”安多丽闻言一愣。
“我走之前可以先嫁给你。”鹿一鸣做事从来不循规蹈矩,更不理会世俗之法,何况这是在异域他乡。
安多丽看着他坚毅的眼神和认真的样子,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然后毫不迟疑地钻入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鹿一鸣默默地点点头。一阵寒风灌入广场,卷起漫天雪花,平添一分惆怅。安多丽忽然抽出腰间的弯刀,架在了鹿一鸣的脖子上。
“在狼族,女子如果被男方拒绝,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男方,要么自杀!”安多丽目露凶光,声色俱厉。
鹿一鸣看着安多丽,眼中尽是柔情,面对刀锋,他一动不动。
“前两天我还看见你非常热情地岳大人前、岳大人后的,现在怎么改口了?”张大山笑问道,他知道莫留情的嘴巴没有遮掩,不过好在这风雪里也只有他和铁牛听得见。
“对啊,本以为我们热情一点儿,他就会把咱们当成自己人,结果却把我们当成了傻子,这先锋摆明了不是去送死的吗?等我们打完了,他再带着大部队来捡便宜。”莫留情气呼呼地说道。
“呸,说什么呢,不吉利!有我铁牛在,手起刀落,送那些狼崽子去死!”
张大山从未在如此大的暴雪里行过军,他手下近三千士兵要搭肩挽手才能不至于走散。铁牛和莫留情则护卫在张大山的身侧,如今他们也投了军,做了军中的七品校尉,成了张大山的副手。
暴雪中,视线极差,虽然有利于偷袭,但是友军间也难以互相照应,甚至军令传达都成了大问题。岳猛在军事会议上确实安排了三路军队从不同方向发起攻击和包抄,但是三军之间如何呼应配合却成问题。张大山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是岳猛坚持己见,要三路军只需拼命厮杀,让敌人陷入混乱,届时他自会率领主力一举歼灭狼族。
张大山一直认为夏国凭借天险,理应以防守为最佳,如今主动出击实在过于冒险,而且突袭的计划和准备都极为仓促,更是让人心中不安。不过他倒是能理解伯牙的苦衷,一旦狼族漫山遍野地翻越天脊山,纵然再多十万的天脊军,也难以驱赶。只是负责执行的右将军岳猛似乎把这次作战想得过于简单了。
鹿一鸣沉默不语,他有皇命在身,如今时间紧迫,他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帮狼族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反攻战。
“我是夏国皇帝身边的雪鹰卫,这次来,是探察狼族在边境异动的原因……”鹿一鸣放开了安多丽,说出了真相。
安多丽却没有一点儿吃惊的表情。
鹿一鸣离开天脊城没多久,天脊军的探子就发现有大量的狼族人在天脊山下一处集结,那其中不但有士兵,甚至还有老人、妇女和孩子。伯牙得知消息后,简直难以相信,这可谓是近百年来的头一遭。狼族和夏国已经很久没有大规模地作战了,如今狼族简直是倾巢而出,甚至老弱妇孺也聚集到了天脊山下。
“黄昏之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伯牙站在天脊城之巅,遥望北方,但风雪遮挡了他的视线。十几天过去了,鹿一鸣没有丝毫消息传回来。而山下的狼族却在日夜不停地准备绳索、攀登工具和攻城梯,恐怕暴风雪一过,他们就会采取行动。伯牙一边不断派出探子,密切监视狼族大军的动向,一边积极准备城防,各处加派人手,以备不测。
军中将领面对危机却是争论不休,以左将军黄宗琪为首的将领主张坚守城池,以不变应万变。而以右将军岳猛为首的将领认为不可坐以待毙,应该主动出击,趁狼族立足未稳,攻其不备。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雪,让所有争论都暂时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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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这三个术士来自异域,可他们又精通夏国话。还有他们口中所说的“狼族的秘宝”是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残害如此之多的狼族人,并驱使他们离开“黄昏之地”,逼迫他们向夏国进攻?他们口中所说的上峰又是谁?种种疑问犹如迷雾般笼罩着鹿一鸣,让他无从解答。
“罢了,罢了,在这里想破脑袋也没用。”鹿一鸣收起玉尺,只能待日后有机会再来细细调查。他走出洞穴,只见原本嘈杂的山谷变得一片寂静,他走到悬崖边,低头看去,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只见成千上万的蝠狰倒在山谷之中,身体迅速腐烂,发出阵阵恶臭。
“想走,没门儿!”鹿一鸣大喝一声,避开玉尺的同时,身形一闪,便抢到术士的身前。有了上次的经验,鹿一鸣这次伸手就掐住了术士的脖子,按住了他的穴道,让他无法服毒自尽。
“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鹿一鸣开始往术士身体里灌注气劲,气劲游走于他的奇经八脉,这种感觉可以让人痛不欲生。术士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却始终一言不发。
正当鹿一鸣准备再施手段的时候,术士竟然自燃起来,大火瞬间遍布全身。为避免火苗沾身,鹿一鸣不得不放开手。不过片刻工夫,这个术士便只剩下一副漆黑的骸骨。
鹿一鸣暂时只能依靠灵活的身法在它们中间游走,寻找破绽。他也十分清楚,界阵之中他不可能击败任何敌人,唯一的生路只有一条——找到阵眼,破除界阵。
“你竟然来自寻死路,倒也省了我们多费功夫。”其中一个雪人竟然开口说话。
鹿一鸣自然知道这是术士在一旁搞鬼,所以对于雪人开口说话并不感到吃惊。
“明日清晨你我再集结蝠狰强攻一次,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去而复返,或许还有机会……”
“那倒也是……反正拿不下迦楼城,我们怕也活……”
那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在往洞穴深处走去。
“那人绝不是狼族之人……夏国人……”
鹿一鸣竟然断断续续听到里面有人在说夏国话,不免心中一惊,连忙专注地听他们说话。
“不但是夏国人,恐怕还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想到这里,鹿一鸣竟然心潮起伏,激动不已。他打小就爱做些古怪玩意儿,喜欢读《天工造物》之类的书,虽然常被师父责骂,却也乐此不疲。再说投石车他都能仿造出来,何况一个不起眼儿的纸鸢。
鹿一鸣说干就干,他找来结实的树枝作为骨架,用四季常青的大阔树叶当纸,然后用绳子固定树枝和阔叶,整个纸鸢的造型好似一个反转的三角形船。他用力抖了抖这个特殊的“纸鸢”,非常结实,遇风大有腾空而起之势。
一切准备就绪,鹿一鸣测好风向,调整好角度,再次检查了一番“纸鸢”,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倘若他掉入山谷,纵然不摔死,也会被成千上万的蝠狰吞食。鹿一鸣运足十成功力,借助风势纵身一跃,在“纸鸢”的带动下,整个人宛如大鸟,盘旋升空。
“哇卡,为了安多丽,这次就看我们俩的了。”鹿一鸣趴在哇卡的背上,轻抚它柔软的皮毛。
寻找卡木西多斯并不难,蝠狰都是集体行动,留下了大量可以追踪的线索。对于恐怖的蝠狰,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卡木西多斯又何曾想到竟然有人大胆到孤身一人前来挑衅。
奔走了大半天后,鹿一鸣终于在雪地上发现了大量蝠狰的足迹,这些足迹还没被大雪覆盖,说明蝠狰刚刚离开不久。他急忙从哇卡身上跳下来,并让它伏下身子,隐藏在树林中。鹿一鸣自己则跟着蝠狰留下的足迹,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寻。没走多远,他就发现了一个环形的山谷,山谷的中央有一座凸起的山峰,地形奇特,让人叹为观止。
哇卡伸出头,与安多丽亲热一番,看着主人,依依不舍。
“哇卡,你要好好照顾我的男人。”安多丽摸了摸哇卡的头,也同样露出不舍的神情。
哇卡一声长啸,带着鹿一鸣飞驰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白雪中。安多丽痴痴地站在雪地上,望着眼前飘舞的雪花,终于流下了热泪。
两个炙热的、毫无保留的身体终于纠缠在一起,宛如藤蔓,再也难以分开。
良宵苦短终离别,君问归期未有期。
迦楼城外,白雪千里,两人一狼,缓步而行。
祭台之下,安多丽和沃巴各拿一个火把,两人神情无比悲伤。
一位迦楼部的长老走出来,轻声哼起了简单而充满磁性的曲调:“呜……哼……哈……莫哟!”
长老的声音渐渐大起来,安多丽和沃巴也开始跟着唱起来,然后,四周的人一个个也跟着唱起来,仿佛被巨石激起的涟漪,合唱的人越来越多,厚重的旋律随之弥漫,歌声在整个迦楼城里飘**着。鹿一鸣深受感动,他也跟着节奏轻声哼起来。安多丽对他说过,狼族的祭歌能够把死者的灵魂送到天堂。那么他也希望能尽一份心力,让逝去的勇士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