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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2 几回魂梦与君同(第1页)

出了门,程渊问:“阿梨这是怎么了?”

向敦旷的手握成拳,又放开:“在周氏伤了根基,前些日子劳心劳力气血不平,再加上天一入冬,乱七八糟的症状就都发作起来。”

程澹问:“要紧吗?”

甘棠脑子还昏沉沉的,让做什么便做什么,等到喝完了一碗药,向敦旷才对甘棠说:“静俭兄和泽鲵来看你。”

甘棠抬起头,看着二人,露出一个笑来,只可惜笑容染了病气,看上去倒是清冷,带了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

甘棠说:“大鱼。”

不知甘棠醒是没醒,只一个劲儿重复着:“冷。”

程渊问:“要不要再帮她加床被子。”

向敦旷摇摇头:“寒气浸骨,没用的。”说完又解释道:“算时辰该服药了,喝过药会好些。”

向敦旷本意是让甘棠好好休养,不便让外人多扰,但耐不住程渊的一再请求,程澹又在旁边帮腔,向敦旷还是允了两人进屋探望。

——*——

程渊与程澹进屋时,对屋内闷热的空气略感不适,向敦旷倒是习惯了,招呼两人解下披风解释道:“阿梨怕冷。”又指了指火盆说,“先暖下身子,莫过了寒气给阿梨。”

甘棠不理向敦旷,还是对程渊说:“表哥还说我做噩梦了,明明是好梦。”

“唔。”甘棠又在向敦旷身后看见了同样一脸担忧的程渊,说,“大鱼。”

程渊向前一步:“我在。”

甘棠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在做梦。”

向敦旷见甘棠这样便知她多半是梦到在括苍的事。甘棠从不说她在括苍的小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向敦旷也只能从她的身体和她梦魇时的呓语探究一二。

向敦旷忙上前摇醒甘棠:“阿梨,阿梨,醒醒,我是表哥,表哥在这里阿梨。”

甘棠眨了眨眼,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表哥?”

程渊和甘棠的事向敦旷多少也知道些,他看不透表妹打算如何,想了想说:“男女之间毕竟多有不便,泽鲵兄若想探望,还是和我一起的好。”

这么说来便不算拒绝,于是程渊道:“多谢。”

——*——

十五年前伐周的战场。

年初,甘棠被向敦旷找回后便一直跟着向敦旷在战场上四处杀敌,因为打过几次漂亮的战役,向二小姐巾帼不让须眉的名声也传了出去,不少人尊称一句甘将军。但甘棠不喜欢将军这个称号,她宁愿听人家叫她二小姐,哪怕连名带姓叫她一句甘棠也比叫什么将军要顺耳得多。

不管甘棠愿不愿意,她女将军的名号倒是传了出去。远在千里之外的程渊闻得,不自觉将手中的战报抓成一团。

向敦旷说:“医师说若好生调理,倒是不碍事。”

程澹道:“那就好。”又说,“你也别太担心。”

不待向敦旷接话,程渊又问:“我可以常来看看她吗?”

程渊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瞬间停滞了。

向敦旷见甘棠只叫了程渊,却没理程澹,刚要出言提醒,甘棠就说:“困。”

好在程澹与向敦旷交好,连带着弟弟的感情早将甘棠视作一家人,自然是不在乎这些虚礼。于是向敦旷便叫绿竹服侍甘棠继续睡觉,自己带着程氏兄弟二人离开。

话音刚落,绿竹便端着药进屋。

向敦旷在甘棠身边唤她:“阿梨,醒醒,该吃药了。”

等到甘棠迷迷糊糊应了一声“表哥”,绿竹便将甘棠抱起来,让甘棠靠在自己身上,向敦旷坐在前面给甘棠喂药。

三人走进内室,只见甘棠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脸色煞白,嘴唇不自觉颤抖着。

向敦旷忙走上前去,抓住甘棠的手——手掌温热,掌心还隐隐有汗。

向敦旷暗叹口气,轻轻摇了摇甘棠问:“阿梨,还是冷吗?”

然后将手伸向程渊,被向敦旷握住,甘棠不满,又将另一只手伸给程渊。

程渊将甘棠的手握住之后,甘棠说:“表哥骗我。”

向敦旷哄道:“怎么骗你了?”

“我在这儿,阿梨。”

甘棠迷糊着问:“发生什么了?”

“你方才做噩梦了。”

次日一早,程渊来寻向敦旷一同去探望甘棠。

向敦旷以甘棠一向起得晚为由拒绝。到午后程渊又来,向敦旷正在商讨下一步部署,程渊在营帐外等他们会议结束,才让人禀报他的来意,过了一会儿,向敦旷出来跟他说:“走吧。”

向敦旷和程渊进门时,甘棠正被梦魇所扰——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两只手牢牢抓着身下的床单,手指因太过用力而变得青白,嘴里一会儿念叨着“黑……冷……”,一会儿又说“别……滚……滚开”。

自从程渊和甘棠争吵过一次,甘棠见程渊要么装作没看见绕着走,要么就索性把他当成陌生人冷处理,程渊一直想再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谈谈。机会还没等到,人倒是先被程澹叫走了——空桑出了事,需要程渊回去帮忙。

程渊一走便是几个月,几个月来他听到甘棠屠了不少世家的消息。写信问过,也写过些别的,但从未得到回复。

直至年末打了一场大胜仗,向氏与程氏的行伍才在庐州一带碰面。程渊人还没见到甘棠,就被程澹告知说甘棠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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