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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薄亮,清风夜冷,木莲不由得抱紧了手臂,赤脚走在满是泥沙的路上,身边有家犬的鸣叫,还有诡异的风声,甚至还有簌簌的细碎的脚步声。
穿过这几条黑暗的巷子,再过一片小树林,她便可回到王府,但是,她不得不掉转方向,再次往繁荣的中心街道走去。
“妈妈,你找我何事?”事实上,她当然知道妈妈要做什么,无非就是让她留下。
而她,也需要留下。
详谈许久,那位花妈妈摇着腰肢高兴地离开,顺便也带走了那缠人的妖精。只是,走到拐角,那妖精突然回头,用娇滴滴的声音说:“姐姐,可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看着他白皙的兰花指灵巧地将白色丝绢打成了一个蝴蝶结,木莲顿时打了一个寒战。难不成,这个妖精真把自己当成了女人?
“姐姐,你可知道女人的资本是什么?”他抬起头,嘴角微微一勾,漂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瞧着木莲。
“美貌嘛。”昨天他就告诉她了,而且还告诉她,她被休了,还告诉她,花满楼是燕子轩那个变态养情人的地方,甚至还告诉她,她很丑。
果然,燕子轩眸光一闪,放开了木莲,然后一撩袍子,带着几个黑衣人飞快地离开了。
“展青,将那面具人和那两个女人给本王查清楚。”他跨步走进轿子,俊逸的脸颊依旧苍白如纸,幽深的瞳孔里多了几分嗜血。
燕子愈,你的皇位是不是做得太逍遥了?
“告诉本王玉扇呢?”
玉扇。
她还当真以为他忘记了那位美貌如花的小情人呢。不过他若是知道了他心爱的小情人背叛了他,心里该是何种滋味呢?
“我们这种沦落风尘的女子本来就不是什么东西。所以,王爷您也无须高抬贵手来摘掉木莲的面纱,以免污了您的手。
说完,她一扭腰肢,转身便走。
“站住,你以为本王会就这样放了你吗?”他厉声喝住,一伸手,便擒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推,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扔到了墙上。
“那你是要本王娶你了?”负手而立,他倒想看看这女人到底要怎样。
难道又是一个玩欲擒故纵的低俗女人?
“娶我?”她掩嘴讥笑,“要想娶我,恐怕王爷不够资格吧!我的夫君,必须要做到三千弱水只为一瓢。而王爷你,显然不够资格。这京城谁都知道,七王爷昨日大婚,王妃乃舒大学士之女舒景。而且,小女子还听说,那王妃的相貌极丑,还没有拜堂就被王爷您给休了。您说,您这样的男人,小女子敢要吗?”
“王爷,你可知道,摘掉木莲面纱的男子,只有两种下场。”将他的手拿下,木莲笑得更加妩媚。
“什么下场?”
“要么死,要么娶我。”
“小女子木莲,莲花的莲。”
“莲花的莲。”发现自己被推出了一步之远,燕子轩的眉间略露惊讶之色,随即又走近她,瞧着她酥胸上那朵火红色的莲花,低声道,“这世间哪有这般妖冶的莲花……”话语间,他的手再度搭上了她的纤腰,并将她抵在巷子的墙上。似乎,就这样将她禁锢了起来。
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拒绝他的人。他倒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敢拒绝他,甚至……连燕子愈她都敢拒绝。
“原来姑娘认识本王。”
燕子轩低笑了声,语气中却有一丝戏谑,那子夜般深邃的眸子暗潮急涌。
“这京城谁人不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俊美如斯的七王爷——燕子轩啊。”伸手搁在她和他之间,木莲笑得格外肆意,仿佛真是一个长久混迹红尘的女子。
木莲那画了抛物线的身子,突然被一双大手接住,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剑眉入鬓,眼若星灿,鼻翼直挺,薄唇微扬。
这……她嘴角连连抽搐。这个不正是自己那位变态的王爷——燕子轩嘛。
“帅哥,小女子和你无冤无仇,你何必为难我,又为难你的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呢?你看那茄子。”木莲指了指几乎要晕过去、一脸紫色的柳绿,“你若再不救她,她估计就要升天了。”
“哼。”面具人冷笑了一声,突然拦腰将木莲抱起,“那在下来日再找姑娘。”
“帅哥,你要做什么?”木莲话未出口,只觉得身子突然腾飞起来,似乎在空中画了一个不算完美的抛物线。
“无可奉告。”她脸色一沉,没有了和他闲谈的耐心,一跨步子,便与他错身而过。
她得找到玉扇然后赶回王府,不然铁定会被燕子轩那个变态发现。
刚走一步,木莲的手突然被人拉住,一回头,竟然是那妖精。
“颜门?颜门是什么东西?本小姐只听说过朱门,可没有听说过颜门。”
几招下来,木莲身子终究还是体力不支,一晃神,手突然被面具人给死死地擒住了。
“那你究竟是谁?快说。”面具人厉声问道,随即也要伸手去摘木莲的面纱,却突然看到巷子外闪进来几个黑衣人。
那面具人,终于被她逼得出手了。
看着飞来的镖,木莲身子一侧巧妙地躲开,随即身后传来了柳绿的痛哼声——那镖打在了她身上。只是一秒,柳绿的脸就变成了紫色。
“啧啧啧啧,姑娘你的脸怎么都变成了茄子呢?”木莲啧了两声,用剑背推开柳绿,转头又看向面具人,娇嗔道,“帅哥,这么漂亮的姑娘你都下得了手啊,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嘴巴倒是挺能辨的,不知道我这刀子落下的时候,你能辨些什么?”说罢,柳绿提剑朝木莲飞去,可是不管她怎么刺,都被木莲轻巧地躲开了,见此,旁边的柳意也拔剑出鞘加入战局。
一刹那,白色的光影中,两道绿色的身影和一抹妖冶之蓝交织开来,难解难分。
“你到底是谁?”柳意飞快上前,想用剑扯掉木莲的面纱,却被木莲一掌劈开,力道凶狠且又精准地打在柳意的手腕处。哐的一声,柳意手腕吃痛,剑掉在了地上。
燕子轩啊,燕子轩,你平时是不是作恶太多,连你的小情人都要背叛你。真是可悲。
“小女子不是很明白姑娘说的什么意思。玉扇姐姐可是我们花满楼头牌,她要去哪里,连妈妈都管不了呢!何况是我呢?”
“哼,那你为什么穿着玉扇的衣服?还替她献舞。”冷冽的空气中,传来铮的声响,柳绿手中的剑已经拔出,指向了木莲。
刚好,她也很想教训她们一下。
昨天她们对她和香茗实在是太不客气了。
在警校的时候,头儿一直告诫她,“忍”是卧底的第一法则。但是,木莲也记得很清楚,“除暴安良”是警察的宗旨。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怎么以前没有在花满楼见过姐姐你呢?不过,姐姐的舞跳得可真好。”
既然他知道自己不是玉扇,如果再掩饰,必然会露出更多破绽。现在重要的是,甩掉这个妖精,然后找到玉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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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当被人跟踪的时候,人多的地方,才是安全的港湾,不过……
站在巷子里,木莲冷冷一笑,双手不由得握拳。看来,此战难免,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顺便看看这些人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
巷子的出口,站着两个熟悉的墨绿身影,当然还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面具人。
那一刻,他清澈如水的眸子,突然扬起了墨色的碧浪,一圈一圈,泛着点点光泽,璀璨却又迷离。
木莲一怔马上又清醒过来,然后翻了个白眼,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和这个妖精对望。危险!看四下无人,木莲才拔腿往后院跑去,可是,却再也没有找到玉扇。再看天色,估计这个时候,燕子轩那变态快回府了,她必须赶在他之前先回去。
在短时间内,将周围的环境摸熟,是一个卧底最基本的能力,所以,在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一切记号,并且已经可以根据方位找到回王府的小路。
“姐姐可真是聪明人,可是……身体也是女人的资本,如果……”
“哎呀,木莲,我的小心肝儿,你在这里啊,让妈妈好找啊。”没等那妖精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而尖锐的声音,随即空中传来刺鼻的香粉味。
“你叫木莲。”他眸光一敛,又变成了女子的声音。然后抱起琵琶,颔首自觉地退到了一边,宛若一个小娘子一样安静。
灯火璀璨的京城,街道依旧繁华,热闹非凡,乐伶院、青楼声声不断。
一个绯色的身影,宛若鬼魅,没入人群中,恍然回头,他绝色如莲,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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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想知道。
而且,也刚好借此机会挑拨那面具人和燕子轩的关系,让他们打得不可开交,最好是两败俱伤,双双惨死。那她岂不是自由了?
“哎哟,你们怎么都找玉扇姐姐啊。刚才挟持我的面具人也说要找玉扇姐姐,还非得说是小女子将姐姐给藏起来了,把他们的什么计划给毁了,还说要小女子的命呢。”说着,她的眼角果真流出了几滴泪水,纤细的肩膀也上下**着,“若不是王爷您来的及时……哎……木莲恐怕就……”
这个女人将他惹怒了,竟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她眼中的冷傲和不屑竟然和舒景那该死的女人一样。
他痛恨别人的藐视。
“不知道王爷还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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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莲的话似乎碰触到了燕子轩最为敏感的神经,他原本因为喝酒而微微酡红的俊逸脸颊,顿时变成了葱白色,当木莲说完时,那葱白的脸色又转为了葱青。
这个女人竟然讥笑他因为嫌弃妻子相貌而将其休掉,更可气的是,她竟然说他没有资格娶她。
“你要做什么?”木莲试图甩开他的手,却不想他力大出奇,她根本就挣脱不开,除非,和他动手。
“姐姐,你的手受伤了。”他蹙眉,没有理会她的怒意,只是专注地瞧着她渗出血的掌心,低声说道,“像是被割伤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说罢,他放下琵琶,从袖中掏出一块白色的丝绢,认真地给木莲包扎起来。
下午被燕子轩割伤的伤口,在跳舞时又裂开了。
“哈哈哈哈。”燕子轩大笑起来,“那木莲姑娘是要本王死呢,还是要本王娶你呢?”
“哎呀,王爷您这么说就是为难小女子了。”再度狠狠地推开他,木莲自觉地和他保持距离。
她可不想靠近他。“王爷您要是死了,这京城不知道该有多少姑娘伤心了。”
那突然欺身下来的男子气息,让木莲觉得有些压抑。抬起头,她仍旧保持那娇媚的笑容,只是声音却明显多了一分冰冷:“王爷可知道,有一种莲花也是带毒的,碰不得,沾手入毒,欲罢不能。”
“哦,本王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本王倒是很想知道,哪一种莲花是带毒的?哪一种莲花会让本王欲罢不能?”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面纱上,还带着桂花酿的余香。
燕子轩目光灼灼,笑容邪魅诡异,一抬手,他便去摘她的面纱,哪知,她的手更快。
心里却连番作呕。她竟然在夸这个变态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他丫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是吗?可是,本王怎么没有见过姑娘呢?敢问姑娘芳名?”
漂亮的黛眉微微一挑,她抬眸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放在两人身体之间的手,猛地一用力,将他推开了一步远。
再一低头,她恍然惊觉,他的狼手,正放在她的腰间。
“多谢王爷搭救。”她娇笑,抬手想要推开他,却反而被他搂得更紧。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明显地感受到他身体的火热和他强劲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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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他居然丢她,还是从高空将她丢下。他完全就不当女人是女人。
“你个龟儿子的。”木莲大骂了一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缺德的人,怪不得没脸见人,要戴张面具。
“姑娘,口无遮拦啊。”身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非礼啊……”仿佛看到救星一样,木莲扯着嗓子就喊。
面具人神色一怔,随即给柳意递了一个眼色,带着木莲飞上了房顶。
黑衣人随即追上,紧跟其后,因为带着木莲以及受伤的柳绿,他们四人很快就被黑衣人给包围了。
“你到底是谁?”面具人看木莲身手如此敏捷,也拔出剑和她对打起来,出招也比柳意和柳绿凶狠许多,几乎招招致命。
“帅哥,你出手也太不温柔了吧。”木莲调侃,身子来回躲避他的袭击。
“难道你是颜门的人?”
“姑奶奶的面纱还轮不到你们来摘!”木莲一个倒手侧翻,不仅躲开了柳绿的偷袭,还捡起剑,跃在了她身后,未及她回头,手中的剑已经搁在了柳绿的脖子上,“这剑,比起枪来到底还是差很多。老古董毕竟还是比不上新式武器,不然,砰砰砰。”木莲抬手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随即肆意一笑,“不然,你们早就成了蜂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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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木莲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了几声凌厉的风声,一回头,果真看见几只飞镖正朝自己飞来。
“这个问题你就要去问玉扇姐姐了。小女子只是临时被拉上去凑数的,若是玉扇姐姐来了,那小女子也没有必要这么辛苦地跑到台上去献丑了。”
“胡扯,我在花满楼根本就没有见过你。”
“这就对了。花满楼是什么地方?不过是男人找乐子,**乐的地方,姑娘你一看就是未出阁的,怎么可能到这种下三滥的地方呢?更何况,花满楼是不允许女眷进入的。小女子又刚来花满楼,姑娘自然没有见过了。”她伸手拨开额前的一缕头发,笑吟吟地道。
“你到底是谁?你将玉扇带到哪里去了?”说话的是柳绿,语气还是非常嚣张。
黛眉微微一挑,木莲了然,下午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她们在花满楼安插的人。
原来是玉扇。
“小女子只是替玉扇姐姐……”
“只消告诉我你的名字。”他打断了她的话,用略带命令的口气说道。只是,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妖娆的笑容。
不爽。一个妖男,凭什么命令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