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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第2页)

青玄默了片刻,陡然有点明白过来,自己这好像是背锅了?

阿秾不见踪影,就把火气撒到自己身上,这脾气还真是……

换作任何一个人,这时都应该心里窝火,可不知怎的,青玄却从曲苏这毫无道理的撒泼中,品出一缕甜来。换作别人,她也会这样发脾气吗?以他认识曲苏这么久以来,答案显而易见是不会。想到这儿,他朝阿缎睇了一眼:“过来这里吃。”

犹豫片刻,曲苏还是将那瓶酒取出来,放在枕边的小竹箱里,翻窗子出了屋。

客栈另一个房间,阿缎捧着一只樱桃饆饠,眼巴巴看着店小二为两人端上的两碗鲜香扑鼻的羊骨汤。

青玄坐在桌边,面前除了两碗热汤,还有一份樱桃饆饠和一大袋古楼子。他眼眸微垂,只看着那些食物,却并不动手。

曲苏不由反手一拍自己脑门儿,难得这抠门神仙舍得送点东西,她竟然因为一时意气,险些就这么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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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

阿秾微微一愣,随即弯了弯唇,对凌曦行了一礼:“拜别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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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曦轻笑了声:“我不是说过么,有时杀人,并不一定要用刀。你找机会对曲苏单独说的那些话,你可都说了?”

阿秾道:“我说了,但她当时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就跟没听到似的。”

凌曦道:“那就找机会,将我稍后要告诉你的这些,再和她说一说。”她顿了顿,又道,“至于盛燚和太子那边,若是尊上有什么举动,阿秾可一定要及时相告。”

凌曦仙子脸色忽白忽青,阿秾却仿佛看不到一般,继续轻声道:“对了,有关仙子托我关注的那件事,好像有点眉目了。”

阿秾将白日发生的事仔细叙述一番,凌曦仙子素白着一张小脸儿道:“你是说,尊上已经见过了盛燚,但并没有什么表示。”

“对于太子,尊上可说过什么?”

“泡什么池子?只有你们两个?”

“泡温泉呀,那池水可热了,我为了下毒,强忍着不适陪她虚耗了好久。”

凌曦语气隐隐透出急切:“然后呢?”

此药若是寻常使用,并非毒药,而是一味功效特殊的滋补之物。但其玄妙之处,在于若将此药与鲛人之血混合,便成了天下至毒,两者混合,只需极少用量,便可令人生不如死。用在曲苏这样的凡人之躯,一开始只会稍感不适,昏沉欲眠;随后数日,感到困倦无力的时辰会越来越长;待到毒发,这人的全身经络骨骼已散为千根丝线一般,败絮一团,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这便是千丝的可怕之处,也是凌曦特意为曲苏所准备的至毒。原本凌曦与阿秾约定好,只要顺利下毒,阿秾无需惊慌,在之后几日,随意找个机会溜走便是。

但凌曦并没有告诉阿秾,千丝之毒,并非无解。若尊上眼明心亮,一眼认出这千丝之毒,又足够心狠果决,只需立时杀死以己血混合千丝毒的鲛人,抽取全身血液,将中毒之人整个儿浸泡进去,只要这人还有一口气在,都能救回来。

同一个问题,凌曦第二次问及,阿秾不好一再回避,只能微低下头,把玩着自己的发辫道:“仙子可别以为是我不上心,之前倒是有过一次机会,为了下毒,我还特意和那曲苏专门泡了同一个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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炁渊建成约莫两千年左右时,霜雪神女清潋有功,曾在青华大帝的许可和见证之下,亲手放了一批怨气尽消的怨妖出去,鲛人阿秾就在其中。后来从天界传来清潋身死魂消的噩耗,阿秾和许多怨妖很是难过的一阵子。九重天上,玉帝跟前,青华大帝不见影踪,妖神之后烛龙口口声声都是指责,漫天神仙,只有凌曦仙子肯多次地出声,为清潋说一句公道话。这件事儿,不论是阿秾还是其他许多受过清潋恩惠的怨妖,都铭记心中,感念至今。

突然收到凌曦仙子派人传来的口信:青华大帝身边突然多了位性情狡诈的凡人女子,让阿秾想办法跟随左右,最好能当着尊上的面,揭露那个女子的真面目。阿秾起先也觉这差事来得有几分莫名,可后来通过传音海螺与凌曦仙子交流小半日,阿秾又觉得,事情若真如她所说那样,哪怕为了从前清潋待她的好,自己也应该跑这一趟。

寄身在当朝五公主身上的凌曦仙子微微蹙眉,神情里透着几分不耐:“当然了。她若是有别的什么身份,我能看不出来?”

“我也觉得,她就只是个普通凡人。”阿秾缓缓点头,语透迟疑,“阿秾只是纳闷儿,尊上待她也太好了些。”

之前几次,两人以传音海螺定时联系,凌曦没少从阿秾那儿听到尊上与曲苏相处时的种种细节,这事原是两人事先约定好的,可几次三番听下来,两人或是斗嘴,或是说笑的诸多细节,阿秾转述得巨细无遗,绘声绘色的,凌曦却每每听得心口发酸,越来越不是滋味儿。

另一边,婢女青儿将一枚柰果削去外皮,切成小块,在水晶盘内整齐码好。

小公主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自腰间取出一枚核桃大小色泽莹白的海螺壳,将其尖角朝向虚空的方向,纤白食指在螺壳背面缓缓摸了三下。不一会儿,一道水蓝色的身影,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阿秾眉若横翠,眸若星波,耳畔幽蓝近墨的卷发衬着,娇艳的脸庞只有常人巴掌大小,雪白的皮肤宛若剥了壳的荔枝一般……凌曦的目光默默在她面庞扫过一圈,若不是没有更合适的身份,就这小公主的平凡姿色,她不论如何也不会这般屈就。

紫微面色虽然还正经端着,可那微微抖动的眉梢,怎么看怎么都透出幸灾乐祸的味道:“她既知道你是神仙,而她身为凡人,寿数再高不过百年。我看这姑娘,出手大方,举止洒脱,脑子肯定也是个清明的,她知晓和你之间的差距,能把你正经当个好友看待,已算仁至义尽了。”

紫微还在洋洋自得地抒发己见,压根儿没留意到青玄脸色愈见冰寒,最终还来了个总结发言:“总而言之,你若是想讨得姑娘欢心,至少也该先问问人家的意思,万一人家心里压根儿就没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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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苏从不是自欺欺人的性格,阿秾的离开,令她不由记起之前两次,青玄也是这样不告而别的。

她已经不再是儿时那个抱着母亲僵冷尸身号啕大哭的小女孩儿了,也从不认为掉眼泪是解决问题的手段。她学会了看淡生死,习惯了活在当下,懂得珍惜身边人,却一直不喜欢离别。

但总有一天,或许就在办完盛燚这桩事之后,青玄也会和从前那两次一样,和今日的阿秾一样,不告而别。就像那天阿秾在温泉里说过的那样,他会来人间行走,收服怨妖,本就是与清潋仙子的“千年之约”。

青玄微微一愣,衣衫是买了,却是曲苏给她买。至于礼物,短笛和花酿勉强也算得上吧。

“陪人家一同游玩时,处处关照?”

他们两人,一同观过羽杭夜潮,赏过白雪红梅,还一起逛过灯市店铺呢。但若说处处关照……青玄敛眉沉思,曲苏身手在凡人之中算得上乘,两人一起游玩时,她一向精力充沛,兴致勃勃,既没叫过苦,也未喊过累,吃喝玩乐更是冲在最前,也用不到他“处处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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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觑着好友脸色,心头暗爽,就连眉毛都忍不住微微扬起:“这事儿啊,要我说也不难解。肯定是你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又或者说了什么欠妥的话,惹人家姑娘讨厌了。”

青玄面色淡然:“哦?她若是讨厌我,又怎么会一天到晚好吃好喝供着我,连你家这只呆头鸟儿,都能这般轻松蹭吃蹭喝?”

紫微道:“我也是奇怪了,就你这臭脾气,那位姑娘跟着你,从白帝走到羽杭,又从雍城到了雒城,就没对你有一星半点的嫌弃?这份气度胸怀,某真是自愧不如。”

也不知他家阿缎又是哪儿犯了这位的忌讳,连吃口热乎饭,都要被他吓得一会儿咳嗽,一会儿打嗝,这趟出差,委实辛苦。

出乎紫微意料的,青玄再开口时,不仅没有像往常那样非要和他在口舌上争个高下,反而面色平静,语气淡然,很是透出几分虚心求教的诚恳:“那依照你说,日常与女子相处,行事该是何种态度?”

紫微反应极快,生怕好友反悔,第一时间伸长脖子望去,就听青玄淡淡讥诮的嗓音:“你养的这只绶带鸟,刚到凡间一个时辰,就差点把自己噎死,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乖巧懂事,机敏应变?”

紫微神色微蒙,他刚刚听到咳嗽的不是什么凡人姑娘,而是他家那只蠢乎乎的小绶带鸟儿?

阿缎原本已经不咳了,还趁着之前青玄沉默的空当,接连吃了两口古楼子,又灌了一大口热汤,不仅嘴唇吃得红润润,小脸儿也染上健康的红晕,衬得一双下垂眼水润润的,此刻刚好和主人来了个面朝面、眼对眼,阿缎先是一噎,紧接着,竟吓得打起嗝来。

真是没想到啊,这俩人进展还挺快,这才过了多少日子,都发展到一个在内室谈公务,一个在外间吃吃喝喝的地步了。

原本酝酿了满腔疑虑的青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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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什么呆?”耳畔响起那道清淳微冷的嗓音。

曲苏转过身,眼尾在青玄身上轻描淡写地一瞟而过,就仿佛两个人是并不怎么相熟的过路人一般。不光青玄神色微怔,就连一旁手捧樱桃饆饠的阿缎都跟着一齐看呆了。

“没什么。”曲苏彻底没了胃口,将怀里另一份樱桃饆饠连同原本打算买来逗阿秾馋虫的一大份古楼子一股脑儿塞进青玄怀里:“早就知道,全是一路货色。”

阿缎愈加茫然,战战兢兢地在青玄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刚拿起汤匙,就见青玄突然起身往内室去了。

隔着半扇屏风,阿缎咬了一口香喷喷的古楼子,喝了一口热汤,奶白的汤水里洒了碧绿的葱丝和芫荽,半点也不油腻,喝进肚里暖烘烘的。因而屏风那边突然响起紫薇大帝的声音时,阿缎险些没被这口香喷喷的羊肉饼呛得晕过去。

他不敢出声打扰,可咳嗽根本控制不住,阿缎捂着嘴,宁可噎死,也不愿出声,但还是被耳朵灵敏的紫薇大帝听出端倪,看着青玄的眼神顿时显出几分揶揄:“隔壁可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位凡人姑娘?”

阿缎咽了咽口水,终究不敢在尊上面前径自吃东西,壮着胆子道:“既然店小二都说了,这汤是曲姑娘特意买的,用来配这烤饼最好吃了,尊上还是趁热用些吧。”

青玄道:“我去之前,你和曲姑娘都说了些什么?”

阿缎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并未来得及说什么……”鸟类一族,向来耳聪目明,他仔细回忆刚见到曲苏时的情形,逐字逐句复述道,“那时曲姑娘在敲门,然后说:‘大晚上的,又跑哪儿疯去了’。”

浅紫色的小酒瓶打开来,一股馥郁的玫瑰香气扑鼻而来。曲苏微抿着唇角,眉眼却不由自主地向下弯了弯:“什么呀,这下酒有了,樱桃饆饠却“飞”了,也不知道早点给……”

曲苏将酒重新盖好,揣进腰间挂的百宝袋里。

她的百宝袋里除了一卷银票,一包特制暗器,几瓶应急的药丸和一小包在雍城游玩时买的红梅香身丸外,并无其他杂物,可将酒瓶和这几样东西放在一处,行动间磕碰是难免的。

阿秾点了点头:“既然这是玉帝吩咐仙子的要事,阿秾一定谨慎。”

凌曦嗓音微甜:“谢谢你,阿秾。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若是清潋姐姐还在,能看到你已经成长为今天的样子,一定心中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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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秾微微摇头:“那倒没有。不过因为曲苏对太子和盛燚之间的八卦很是热衷,尊上也就由着她。今天下午,我陪她在坊间打听了许多这方面的传闻。”

凌曦脸色微沉,过了半晌才道:“我知道了。阿秾,我这里仍是两桩事,要辛苦你去办。”

阿秾眨着水盈盈的眼:“仙子,并非我不想下毒,而是尊上他……”她抿了抿唇角,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认命,“尊上他与曲苏几乎形影不离,而且有他在的地方,我并不能动用法力,杀曲苏一事,确实难办。”

阿秾脸色微红:“我正想动手时,突然发现,尊上就在隔壁。”

阿秾极少撒谎,尽管她心里明确有了非撒谎不可的理由,可仍是忍不住脸泛热意。可落在凌曦仙子眼中,却霎时误会了她脸红的意思。

一人一妖泡在汤泉里,想来两人都穿的极少,且不说阿秾何等绝色,就是那曲苏,平日里虽不见妖娆,可但凡女子穿着单薄,**臂膀,往汤泉里那么一泡,落在男子眼中,情景难免旖旎。尤其听阿秾的意思,尊上在隔壁,也不知看了多久。

至于她,只是他践行与昔日恋人约定途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曲苏关上房门,侧眸一看,却发现内室的桌上摆着一只精巧的小瓶子。

一个有点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晚从汤泉出来,他好像是说了句,有东西要送给她,但泡汤泉时阿秾一顿胡搅蛮缠,说了许多他和他那个好徒弟的过往,她心情实在欠佳,多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开门时扯得那门板发出“咔嚓”一声,差点就要额外多陪一副门板的银子给店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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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曦听到了关键字,指尖悄悄勾紧了衣裙上的布料:“你们去泡池子?”

“是呀,就是那日在雍城戏楼和你联络之后。”阿秾垂着眼儿,嘴上答得无可奈何,心里却忍不住在想,曲苏果然没有骗她,下午带她去逛的这间店铺,小娘子真是一双巧手,为她编辫子时特意缠了银蓝两色的缎带进去,夜晚灯光一照,光彩夺目。阿秾喜欢得不得了,哪怕和凌曦说话,也一直拿小手指悄悄顺着缎带的走向来回摩挲。

没想到的是,这个曲苏远比凌曦所说的还要狡猾,饶是阿秾此前信心满满,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也有些受不住曲苏的性子,颇有些偃旗息鼓之意。但真正让她止步不前的,还是泡汤泉那日,她在曲苏腰间看到那枚林梵的旧物。

“阿秾,我在问你,收到我给你的药,为什么迟迟不用?”

凌曦口中所说的“药”,名为“千丝”,是从一种名为“千机”的古树采摘的果子提炼来的。千机树五百年花开,花开之日,也是其结果之时。千机树花开,形态殊美,自树顶缓缓坠下紫色丝囊无数,远远看去,仿佛一把紫色的巨伞,又如江南烟雨,紫雾朦胧,曼妙至极。而从这种紫色丝囊果子之中,便能提炼出“千丝”来。

从前在白帝城时,她正是看出尊上待曲苏,看似语带轻嘲,处处调侃,但从眼神和不经意间流露的淡笑来看,尊上对那个凡人女子,终究也太上心了些。

她一连三次邀请尊上同去参加赤帝的寿宴,前两次他都轻推辞了,最后一次更是摇一摇头,连个正经推拒的理由都懒得给出。赤帝得知此事并不惊讶,只是劝她尽早动身,也好多陪他几日。显然这些年来,对于青华大帝的脾性也很了解,这位疏冷惯了,若是哪日主动出现在谁的生辰宴上,那才叫天大的稀罕事儿。

眼见尊上不可能与自己同去寿宴,凌曦却也不甘心眼看着他和曲苏游山玩水,成日厮混。得知他们不日前往羽杭,她便让手下婢女给住在罗刹江底的阿秾去了个信儿。

面前薄雾缓缓褪去,阿秾看清面前女子的容貌,不由惊讶地连连眨眼:“仙子怎么变成了这副容貌。”

凌曦扯了扯嘴角:“方便行事罢了。”她看向阿秾,眸色微沉,“我那日让鹊妖带给你的药,你可用了?”

阿秾神色娇憨,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问:“仙子,曲苏真的只是个凡人吗?”

紫微最后这一句,简直振聋发聩,锥心刺骨,颇得平日里青玄本人拿话刺人的真传。青玄指尖微动,干脆提早中断了两人之间这段不堪细想的对话。

约莫是感觉到了此前公主殿下诸多不耐,得了继续前行的命令,车辇回到官道之后,行得逐渐快了。

粉色的莲花灯在雪花青缎上映出模糊的莲花轮廓,小公主斜倚在软枕之上,吩咐面前垂头捏腿的婢女:“再用点力。唔,舒服。”

“姑娘家有烦恼不快,你可曾耐心倾听,温柔安慰?姑娘家受了委屈,你有没有及时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说到这儿,就连紫微自己都噎了噎,这位是什么脾气,他最清楚。安慰是不可能温柔的,但凡朋友遇到个事儿,他不出言讥诮大泼冷水就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至于英雄救美,紫微眉梢一扬:“人家姑娘知道你是仙人了吧?”

青玄点了点头,他还沉浸在回忆自己过去所作所为之中,一时间也没顾上去观察好友是什么表情。

紫微刚想反驳,转念一下,这家伙从前极少下凡,更不会记得随身带银钱,毕竟以他的修为,就算在人间待上一百年,也用不着吃喝睡觉,更不可能善心大发,给他家阿缎买吃食了,所以刚刚阿缎吃的那些东西,还真是人家凡人姑娘给买的。

青玄见他沉默不语,不由微微一笑:“都说紫微大帝温柔多情,游遍芳丛,最懂女儿家的心思。如今看来,也是名不副实。”

紫微眉心那抹天然的紫色痕迹随着他蹙眉的动作愈加鲜明,他捻起一绺发丝向后一拂,掀唇笑道:“你也用不着激我。依照你的意思,人家姑娘管你吃喝,待你十分周到,那你为人家都做过什么?比方说,你可给她买过衣衫,赠过礼物?”

这回轮到了紫微险些被水呛着了。

他手肘撑在桌沿,以手抚着心口的位置,缓缓喘匀一口气道:“如果上天真要惩罚我,该让我继续刚工作,就算累死,好歹也得份体面。而不是像今日这般,紧随阿缎步其后尘,被你一番话惊得呛死。”

青玄微蹙着眉,显然对此事苦思已久:“近来她看似与从前没什么不同,可一遇事,就有些喜怒不定……”

阿缎又急又羞,但是一张嘴就打嗝,根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深觉刚刚青华大帝教训的是,自己真是给主人丢脸了。他只得一手捧碗,一手拿饼,隔空对自家主人行了个礼。

紫微却不以为意,反倒是看向青玄的眼神透出几分嗔怪:“瞧你,把孩子吓着了。”他朝阿缎摆了摆手,“接着吃你的。大人聊天,没你的事儿。”

青玄又坐了回去,唇角微翘:“你倒是护短。”

青玄的沉默,让原本满脑子桃色八卦的紫微愈加精神抖擞:“不如你稍微侧个半身,也让我看一看那位姑娘的真容?”

紫微说这话时,原本没抱多大希望,毕竟没人比他更清楚眼前这位古怪孤冷的脾气。他故意这么说,也无非是故意调侃,希望借此激出青玄更多的心里话,逗逗趣儿罢了。毕竟他手头事多很忙,也有好一阵子没到凡间来凑热闹了,能得个空和青玄斗几句嘴,也算近来难得的消遣。

哪知道青玄果真让开半个身子,不仅如此,他还转过身,彻底将原本遮住的外屋情形让紫微看个真切。

说不上心头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曲苏也不愿意深想。说到底,自从那日在棠梨镇第一眼看到青玄和林梵时,这个世界就向她打开了一扇从前想也未想过的大门。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神仙鬼怪,有与人全然不同的规则道理,更有数不尽的邂逅和难以诉说的离别。

阿秾的突然消失,就好像幼时在落羽,每当有兄弟死去时,掌舵者会令人敲响的钟声。那钟声并不多响亮,却每一声都敲在曲苏的心里。钟声每一次响起,曲苏都告诉自己,人生太短暂了,死有时比一声咳嗽来得更突然,别管过往与明天,只记今朝,好好地活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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