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反正咱大小姐人美心善,谁都愿意跟她说话。”那个当兵的举着枪傻乐。
问话的当兵的自己嘀咕了几句,继续站他的岗。
“我去了另外一个舞厅,”红梅站在墙角处笑,“难为杨小姐还记着我,对了,我前两日陪几个当兵的,他们说的什么,具体我也不懂,但听那意思,何嵊拿了钱要跑去安皋享清福,不是去打鄂州。”
“那运城怎么办?”
“运城就让出去给别人,杨小姐在别的地方有亲戚吧,杨会长原先那么风光,你们投亲走吧,别留在这里了,其实当初洋人一走,杨会长也该跟着走。”红梅絮絮叨叨着,看起来有些心烦意乱。
“杨小姐。”
鱼藻扭头四处找着,终于看见南墙根儿阴影处站着个女人,拿着串塑料提手的布袋,穿着一身碎花短袖上衣,下身穿着黑色的长裙。
“杨小姐。”那人又喊鱼藻,声音比刚才笃定了几分。
何嵊转头去看杨会长,杨会长扶着椅子站起来,“四千银元哪儿够,我出二百黄鱼儿,何团长,那我就……”
“杨会长慢走,”何嵊让出门口,“这天黑之前我可要看见白花花的钱,都及早送过去,晚了,怕就不好说了。”
看见杨会长出胡家大门,丁管家赶紧把车开过去,鱼藻在车里坐着呢,何嵊走到院子里正巧看见,抬手跟鱼藻打招呼,鱼藻冲他点点头。
“是,团长。”
何嵊踢了何顺的椅子一脚,何顺正哆嗦的不成样子,“爹,你没事儿吧!做生意那么多年了,您手上没命案啊?”
“小……小兔崽子,”何顺扶住哆嗦的大腿,“有你这么说你爹的吗?还不让人,扶我回去。”
鱼藻握住红梅的手,“那你呢?”
红梅只是笑,“行了,我的话说完了,杨小姐快回家吧,外边太阳这么晒,别再晒坏了。”
鱼藻进家门,门口的当兵的朝墙角看了看,问另外一个站岗的,“大小姐刚才在跟谁说话?”
鱼藻抬手遮住燥热的阳光,终于看清楚了阴影里的人脸,“红梅?”
红梅站在阴影里笑,“哎,杨小姐。”
鱼藻走过去,“都到家门口了,进去坐,月朝东关门以后,我还想着你要去哪里,我去了长街胡同,她们说你搬走了。”
王嘎豆一死,整座运城像是又活了过来,街道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生意照常做,舞厅照样开,可这一切都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杨小姐。”
鱼藻从服装店回来,刚走到家门口的拐角,有人在身后怯怯地喊了一声,见她停下,那人又喊了一声。
“不急,”何嵊挡着门口,“有件事儿王嘎豆没说错,上头要求我们自筹军饷,不光是第四团的,还要把第二师的军饷也给筹出来,这算上王嘎豆的家产,还差不老少,几位得出点儿血,我没王嘎豆那么狠,普通百姓,一家出四百,经商做买卖的一家八百银元,你们几位告诉那些乡绅,一家出四千银元,这就差不多了。”
何嵊又看向何顺,“爹,这事儿你得带头,回去就把银元给我送到兵部门口去,胡老爷?”
胡老头瞧着一会儿死了俩人,都要吓傻了,“啊?啊?哦,送,送,回去就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