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响雷,桑德切过来拉鱼藻,“就当做是教训他一顿,在这里睡一晚上没事的。”
桑德切忽略了那些等待的野兽,车子轰鸣着窜出去,跑到城门口时豆大的雨点正好砸下来,城门关了,进不去城,只好先躲在车里。
“当当当。”
天边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不知何时来到的雷电照亮了乱坟岗,入目所及全是皑皑白骨!
桑德切吓了一跳,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不知道是风雨的原因,还是鱼藻那一番话,桑德切总觉得身边像是站着无数的死人。
“嗷呜!!”
鱼藻乐了,“我不杀人,我也不威胁人,就是跟你随便聊几句。”
“大概知道一些,具体不太清楚。”
“你猜这乱葬岗上有多少死人?”鱼藻问。
“杨小姐?”桑德切整理了一下衣服,“你怎么在这里,望生也在吗?你抓怀德干什么?”
“白梅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鱼藻把蜡烛放在麻袋旁边,麻袋里的人不挣扎了。
桑德切皱了一下眉头,“杨小姐是要威胁我吗?”
桑德切开着车停在码头边儿上,疯疯癫癫的怀德被绑得像一头猪一样被抬上轮船,船呜呜响着远去,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孙大庄挠着头,“这……可不就是您一个人?”
桑德切把车停在月朝东门口,找出一根雪茄还没点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惊呼的声音。
他打开车窗,一根大腿骨不偏不倚地飞到他怀里,桑德切手忙脚乱地跳下车,惊魂未定地看着那根大腿骨。
桑德切趴在黑灯瞎火的后巷吐,抬头看见怀德那家伙被人套上麻袋装进车里,他不想管,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是月朝东的大主顾,还是要跟上去看看。
车子开得七扭八扭,好在这会儿街上没什么行人了,桑德切的车跟着绑架怀德的车一路往北,上了乱葬岗,把人丢下来那辆车径直开走了。
“窝囊废,”桑德切停下车,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地一脚踹在还在蠕动的麻袋上,“你们倒是打他一顿再走啊,害得我白高兴了。”
有人敲车玻璃,桑德切睁开眼睛,车里只有他一个人,摇下车窗,“怎么了?”
“哟,桑德切先生,您怎么睡在车里,这天亮了,要开城门了,您看您挡着路……”孙大庄指指桑德切车后排了一大溜的人群。
桑德切打着火,又把头伸出去问,“车上……就我一个人吗?”
一双双红色的眼睛亮起来,是生活在这里的一些野狗,又或者是狼。
“要下雨了,杨小姐,我还是送你回家吧!”桑德切去开车。
鱼藻歪头看着那支快速燃烧的蜡烛,“你不带怀德先生走了?”
桑德切脚下哗啦一声,他不小心踩碎了别人的大腿骨,苍白着脸退到一块儿空地上,“几千人?”
“不对,城里头死的,逃难路过的,俘虏,下人,乞丐,被打死的,生病的,吃枪子儿的,流氓无赖兵油子,粗粗算下来,差不多一万。”
“有那么多!”桑德切惊讶。
“威胁你什么?”
“把白梅的事告诉望生,让我替你杀了怀德。”
“扑哧。”
“哈哈哈……骨头,谁要骨头,你要不要?你要不要?”
街道中央那个挂满一身白骨的除了怀德还能有谁,他抓住一个人就问人家要不要骨头,人家不要就吐口水。
使馆的卫兵很快带走了怀德,桑德切去打听消息,怀德疯了,使馆要送他回国。
“那你还来救他。”
身后有人说话,桑德切吓得酒醒了,“谁?别装神弄鬼的,出来!”
鱼藻从桑德切车后绕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火苗是黑色的蜡烛,“你要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