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虚皇差点脚下一个踉跄,就是听萧太后的意思,她已经弄清楚了夺经之人的身份来历,晓得是姜映明一门之人,便怀疑泥丸子不曾通风报信的用意,甚至怀疑他才是泄露消息之人。
在东海一言九鼎,几乎能张口成宪,言出法随的虚皇,在萧太后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掌握了奇门妙术的高手而已,哪里有什么身份,哪里有什么神威,便不比寻常人要高多少,这会儿闻此言便也心惊。他晓得泥丸子原是待罪之身,萧太后留着他不过是念他有用;现如今真经被人夺走,身为卧底的泥丸子却没有丝毫消息传来,便着实叫人怀疑,也有些不清不楚。
寻常人想要求得安稳,保住一个“无功无过”便也是了;可身处泥丸子那个位置上的卧底,无功就是有过,不能打探消息,不能传递情报,要他何用?更何况这会儿萧太后摆明不知怀疑他无能,更怀疑他背叛,才叫虚皇先前相好的诸多话语,这会儿都不能够说出口来,只一面脑中思考,一面嘴里开脱,道:“老母经书,玄妙无穷;姜映明为人多疑,只怕不会与太多人说起。泥丸子虽在姜映明身边,也得姜映明信任,以往很有功绩。却是先前他奉我之命,几番关照灵渊;现如今灵渊醒悟,在明行山漏了行踪,只怕姜映明心中也有疑虑,泥丸子本身也很为难。”
摄拿了那些高手的心念,逼着他们去瞧那两本对他们有些危险的经文,萧太后也就不用自己守在当场,便是这皇宫之中,原不是只有她一人练就了高深武道在身,捧着经书的那两位宫女,本身也是信仰了无生老母的信善,作为贴身人自然得了些传授,已然能够治得住寻常的高手,便可以独当一面而无需老太后操心。
虚皇只跟着萧太后一路朝后宫走去,沿途也没人敢于置喙分毫,才听他一时低沉开口,道:“太后召我前来,究竟有何要事?区区几名莽夫,原不必我出手献丑。”
萧太后宽和笑笑,彻底无视虚皇话语中的不满,只轻声道:“你座下那个泥丸子,最近怎么样了?”
他这话先提泥丸子的过往功劳,再说他照顾灵渊的情分,随后指出姜映明为人多疑,便将泥丸子与灵渊捆在了一起,从而解释泥丸子被姜映明怀疑,进而说明他不能传回消息的原因,的确是很有些技巧,就听得萧太后都逐渐放慢了脚步,一时不曾开口。
虚皇闻言就是一愣,暗道当年桃源乡惨祸,泥丸子受了牵连,只因犹豫了片刻,未能拦住姜映明等人作恶,险些被老母当场格杀泄恨,自己好不容易才保住他继续在中原卧底,就不知道老太后为何又想起来此人,难不成是要清算旧账么?
虽然是魔道巨擘,一个名号就能吓得别人腿软发抖的,虚皇倒也不是无情无义之辈,便对座下的弟子十分体恤和关怀。寻常对罗千子正伦子那样,屡屡失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虚皇都能为着帮他们出气而硬受天人师一掌;对于泥丸子和太元子这等高徒,他便是愈发护短,这会儿心中着实闪过了几个念头,已然准备好了一切对策,才开口道:“泥丸子卧底中原多年,寻常也不得见。太后问起他来,是否身子不爽,要召她来诊治?”
轻笑一声,萧太后自顾朝前也不看虚皇,不叫他瞧见自己的脸色,只低声道:“我这一把年纪,身上多少都有些痼疾,只是年老气衰,自己都晓得治不好了,便不必麻烦你那位高徒。我说起他,原是想要问问,他隐瞒身份躲在姜映明身边,颇得他的信任,理该消息灵通,却为何不曾在姜映明夺经之前,向你通报了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