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能做什么?”灵渊一头雾水,便是顿时不解。其实所谓“后手”的说法,他今天早些时候也听姜映明说过,当时只觉得一股子不详意味,却不晓得内里跟脚,也来不及问,便眼睁睁看着姜映明走了。这会儿薛琴心都在面前坐着,是跑也跑不了,便叫他非要问个明白,实在是不喜欢这些人将自己当个小孩,当个工具,当个棋子,随意摆布的态度。
薛琴心着实看他一眼,也从他眼底里看出那一丝不满和疑惑来,便晓得自己之前说他人生都是被人刻意安排,刺伤了这年轻小孩儿的心,这会儿却也只能硬起心肠,道:“非是师娘不信你,实在是你那位虚皇师尊为你安排太多。你且想之前一切种种,要说没人安排,便是自欺欺人。师娘疼你,爱你,这会儿也就指条明路给你。便是‘既来之则安之’,虚皇本不想要你的性命,你便多给他些机会安排;智者千虑,也有一失,算计太多,难免露出马脚……”
转头看一眼诸位女弟子,薛琴心才继续道:“此番师兄进京,的确有不少风险和麻烦,走对了路荣华富贵,都不对路抄家灭族;为了那一个皇帝的宝座,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哩!便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既然有虚皇护持,便好生顺了他的心意,为华存山庄,为三宝剑法,为大洞剑经,保留一丝元气,存下一丝可能——这也是为玉书他们着想!”
众多条案之中,薛琴心端坐正中,一见灵渊懵懂撞进门来,便是伸手朝他这边一拉,亦是用出一手隔空摄物的本事,其功力似乎并不在姜映明之下,只扯着灵渊身不由己朝前,在她面前坐定。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薛琴心嘴唇翕动,传音入密道:“你别说话,全听我说。我有一盏茶的功夫跟你交代后面的事情,之后再无暇顾你,听不清记不住,全是你自己的责任!”
说话间,薛琴心又是转头看向一位师姐,低声吩咐几句,决断了那位师姐不能做主的事情,这才又转过头来,继续道:“师兄临行之时,曾交代我安排你离开山庄,往北边一行。我不晓得师兄的意思,但也做出了相应的安排,这就许你出去走上一趟,稍后你就去跟账房支五十两银子,趁着时辰还早,这就启程。”
又转头吩咐几句,薛琴心才道:“我已经听说轩辕宗得了昭如姑娘的消息,也明白天大地大,大海捞针的道理。你这趟出去,自然不是要去找那姑娘,却难保那姑娘会找上了你。因果缘分,在你身上全是刻意安排。若能见那姑娘,将话说开,你们便寻一处安稳所在,买房置地,先过日子;待得大事定下,我再替你下三媒六聘——你别说话,等我说完!”
说着话,薛琴心算了算时间,觉得浪费在灵渊身上的功夫已经太多,后面却还有无穷无尽的事情需要处理,便摆摆手,道:“你是个聪明人,当局者迷而已。要是你现在不能理解我的意思,我再肥百倍口舌给你也是枉然……去吧,走出华存山庄,一切就都明了了!”
不给灵渊再张嘴的机会,薛琴心直接大手一挥,一股真气将他连人带凳子推了出去,连带着几张轻不受力的笺子一道,便叫他摔倒在院中,一时茫然无措。
似乎是觉得灵渊脸上的疑惑和呆滞越来越多,薛琴心便也试着放慢语速,放缓语气,道:“我晓得那姑娘是邪魔外道一方的人,但听你的说法并非大奸大恶之辈。只要你能遇上他,若是双方有意,大可将其收了,什么虚皇天人师,在师兄的眼中都算不得威胁。现如今正是另立新天之际,朝中局势不容乐观,师兄此番前去,成败还未可知,便也以你留一个后手;若有不测,就要将玉书玉颜,托付给你!”
说到这里,薛琴心的话语才略告一段落,灵渊也真是听得心惊胆颤,小声道:“师娘,局势到不得这般吧!师娘如此,岂不是要赶我出去?”
薛琴心轻叹口气,道:“你跟人家比剑,一招一式都是在搏双方生死;师兄此番进京,便也是搏今后几十年的气数和未来。剑招得失,都在生死上显现;朝政如火,风头一转就是抄家灭族。成王败寇,师兄去赌,我们奉陪;成败之外,却还要再有些准备,你就是其中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