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妦娘,媶娘一切安好。”
象罔这么一说,两位美娇娘竟啼哭起来。
“莫哭,莫哭,有什么事说出来听听。”象罔说。
“哦,有熊大城的人啊,是在这儿,不过你们来晚了。”说完抬头又看了一眼诺么,接着说:“你们来的正好。”
“怎么回事?”鸷问。
“嗐,你们跟我来。”
三个人遇山砍路,遇河涉水,黑来尽量找个村落住下,一来能喝口热水,二来能躲躲夜的风寒。第七天在一个寨落里落脚的时候,打听到了嫘祖娘的消息。说是在这个寨落的东南方的跑马岭下,有个柏氏人的大寨落,寨落里有个长得很美的女人教人桑蚕织帛。鸷说,听说是在蜘蛛山啊。寨落里的人说,对对对,那儿也有座蜘蛛山。三个人听了很高兴,抓紧洗洗早早睡了。
第二天鸡叫二遍的时候,三人已经在路上了。天大亮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一道山峦,那应该就是跑马岭吧,三个人想。
紧赶慢赶,日上三竿的时候三个人来到了一个百十来户的大寨落。进寨落打听,逢着一个老汉,鸷走上前躬身问道:
“怒火冲天的地母之子,也还是害怕啊。不过我还有个办法,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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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你是个懦夫!什么雄士,什么地母之子,都是瞎扯!你就是个懦夫!”象罔仰着头,指着诺么说。
“我杀了你!”诺么举起了手中的矛。
鸷赶紧起身抱住了诺么的胳膊。象罔也不退缩,还是指着诺么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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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会,鸷就脸色腊黄地跑回来了。
四个人颓然坐在古柏树下,一时无话。鸷想,这个恐兽也没张牙舞爪,也没尖叫嘶吼,自己怎么就恐惧了呢?恐惧是人心里的恐惧,如果没有心就不会恐惧。诺么有时候会没有心,到那个时候他就不恐惧了?也不对,没有了心他什么事也干不成啊。玄嚣在叹着气。诺么在看着古柏树,心想这棵古柏树有几千年了吧。象罔突然站起身来,指着诺么大声说道:
“是啊。”诺么说。
“我想起来了,这是恐兽雍和!”象罔说。
“恐兽雍和?”另外三人同声问道。
“那是你自己身上的味吧。”
“一身黄毛。”鸷说。
“赤红的眼睛,两只长獠牙。”玄嚣说。
“好。”鸷说。
三个人一路奔南而去。诺么步子大,走得快,鸷勉强能跟上。象罔就不行了,走了没多会就气喘吁吁了。象罔停下来说:
“不能这么走,会把我累死。”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诺么有些急了。
“你们过去看看吧。”玄嚣说。
上山的小路,在这棵古柏树下拐了个弯。三个人走过去拐过了弯,一眼望过去,三人尽皆毛发直竖,手抖脚颤,心悸气短,无法自己。三人急忙转身,慌慌张张地跑回古柏树下,到了树下三人还是恐慌地浑身颤抖。
“你们怎么来了?”
三人看到玄嚣的脸上,似乎有一抹哭过的痕迹。鸷把轩辕伯要他们来找嫘祖娘,然后怎么到这儿,简单说了一下。
“这位是?”玄嚣看着诺么问。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一个故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鸷问,他为什么把嫘祖娘挟裹到这山上去?寨子里的人说,嫘祖娘听说过,教人桑蚕织帛,我们寨子里也有女孩去学。至于这耕父神为什么把她挟裹到山上去,就真的不知道了。
丰山是一座独山。三人一路走过来,就发现这山的周围果然不见人踪。及至到了山前,看这山上虽然巉岩积翠,寒松森奕,却杳杳静谧不见兽迹鸟鸣。
三人俱有邪异之感。
二人说完和象罔一起辞别了妦娘、媶娘和老汉,往西南的方向急行而去。
看看天色将晚,诺么说:
“我们找个寨落住下吧,反正今晚也赶不到。”
“寨子里有人看见,那个神人是神耕父。”老汉接着说道。
“神父耕?”鸷说。
“神耕父住在西南方向的丰山上,离这不远。这里寨落多,一路上应该都有小道。”老汉回答道。
“不是去找人吗,又不是去干仗。路上拨棵小树就行了。”诺么说。
“好吧,那就这样吧。”
三个人收拾好行囊,辞别了封子和仓颉向城门外走去。
“我认识你,你是大城里的象罔。”妦娘止住了啼哭向象罔轻声说道。
“是是,我就是象罔。”
“大前天的中午,嫘祖娘从外面回寨子,快到寨子的时候突然一阵金光闪现,一个巨大的神人把嫘祖娘裹挟去了。”妦娘说着又啼哭起来。
老汉把他们带到寨子里的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冲屋子里喊道:
“有人来找嫘祖娘!”
老汉的话音刚落,从屋子里出来两位肩披红绢的美娇娘,面上却是桃花带雨。鸷和诺么不知是谁,都没见过嫘祖娘,就没有上前搭言。象罔走上前去,躬身施礼说道:
“请问这里是柏氏族的寨子吗?”
“是,是柏氏人的寨子,你们有什么事?”看着高大的诺么,老汉警觉地问。
“是这样,我们是从有熊大城来的,是来接嫘祖娘回去的。”鸷微笑着对老汉说。
“好吧,我走慢点。”诺么回过身来说。
“那也不行,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你走得远了,就在前面等我们。”象罔说。
“好吧。”诺么说完,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好,你杀我,有本事你把那个恐兽赶走,那就是我说错了,你再来杀我!”
诺么怒火冲天,转身向古柏树的后面冲了过去。
也还是没有多会,满脸腊黄,浑身虚汗的诺么也回来了。象罔说:
“诺么,你就是一个懦夫!”
诺么听了象罔这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也是听说的,有兽如猿,见者其国大恐,名曰雍和。”象罔说。
“现在怎么办?”诺么说。
“我再去一次。”鸷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挥了挥手中的桑矛,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两只锋利的爪。”象罔说。
“象只巨猿。”诺么说。
“没什么可怕的啊。”鸷说。
“你吓尿了?”诺么对象罔说。
“胡说八道,你才吓尿了。”象罔说。
“我怎么闻你身上有一股味。”
“我是诺么啊,别多说了,赶紧去救你娘!”诺么说。
诺么,看脸确实是少咸之野的那个诺么,怎么变成了个天神的样子。听诺么这么说,玄嚣也不好再多问,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以为我是姬伯轩辕的儿子,我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没想到我胆若鼷鼠,连自己的娘亲都救不了。”
寻路上山。三个人沿着缓坡慢慢向上爬着,忽然看到前的一棵高大的古柏下面,坐着一个人。那人也看见了他们,用手抹了抹脸站了起来。走得近了,三人一看认识,是玄嚣。象罔上前打招呼问道:
“玄嚣,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玄嚣没回答象罔,脸上挤出个微笑,抱着拳给鸷和诺么打着招呼:
“好的。”鸷知道诺么的心事。
找到了一个寨落,借到了住处,觉得这离丰山不远了,鸷就向寨落里的人打听丰山的情况。寨子里的人说,祖上就有禁令不让族人上那座山,所以那座山上有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每到下霜的时候就能听到山上传来嗡嗡的鸣声,说是山上挂着九个霜钟,每当霜降的时候,自己就会鸣响。霜钟?鸷又问,听说有个神耕父。寨子里的人说,这神耕父谁都没见过,不过我们这里传说,说这神耕父生下来没多久爹娘就死了,族里人家你一天我两天的把他拉扯大,他是个倒霉的人,长大了种啥啥不长,养啥啥不活。家门口有棵枣树,长的高高大大的,就是不结枣。好不容易有一年结枣了,他爬上枣树去打枣,打完枣还没从树上下来呢,来了一群猴子,把枣子都给捡跑了。好不容易吃了一顿饱饭,他又把舌头咬了,舌头出血止不住,他就拿来平时止血用的大狼毒的根粉,往舌头上抹。结果血没止住,人被毒死了。他死了以后,一个大寨子家家都出倒霉事。
由于他是这天底下最倒霉的人,死了以后他化成了神耕父,这神耕父没点好处,谁见到他谁就倒血霉。霉神上不了天啊,也没有神愿意和他偎伙,他就跑来我们这儿的丰山住了下来。
“你们快去看看吧,玄嚣去了两天了,也没有个信回来。”妦娘看着宛若天神的诺么,对象罔道说。
鸷和诺么对望了一眼,鸷说:“走!”
诺么说:“好!”
出了城门,鸷边走边问象罔:
“怎么个找法?”
“嫘祖娘如果教桑蚕织帛,肯定是在大的寨子。咱们先一路往南走,边走边打听,走个三四天,找不到,咱们再分头找。”象罔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