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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弟弟，喝口热水，别吃噎着了。”

陈月儿将煮好的药水端了过去，又轻轻地吹了几下，这才递到了弟弟的嘴边。

陈月儿没有收下，只是强忍着泪水，笑道“放心吧，付爷爷，下午去祖龙庙求过了，弟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可陈月儿自己知道，那真的只是个奢想了。

毕竟付爷爷是镇上的神医，数十年来，他说谁死...谁就不能活过他定好的期限。

王小宝还不是生出来就没皮炎儿，张安还不是生出来就是个傻子...

姐姐就是在哄自己开心呢。

......

“呸呸呸，小孩就知道乱说话，我们家小平儿福大命大，一定可以逢凶化吉，平平安安的。”

听着弟弟的话，陈月儿眼眶一阵泛红，犹自镇定的继续说道“昨儿个，我去了祖龙庙，虽然大家都说这个庙不灵，但是我知道，那只是因为他们心不诚，我就不一样了，我心诚得很，

刚刚买包子的时候，还听他们议论呢，说昨儿晚上祖龙庙的上空平白多了好些个光，像是有仙人到来似的，那地面都震动了好几下。

弟弟没有话说，眼泪却无声地滴落在了姐姐的背上。

他知道，姐姐又骗他了。

每次的包子馅儿都是肉的，想来应该是包子铺的马叔故意的吧。

这才咽了一口口水，将剩下的四个包子又包了起来，放在了草床的下面，留着下一顿再吃。

随后又将家里父亲留下的唯一一件厚棉衣给弟弟穿好，又吃力地将他背在了背上，笑道“走，姐姐带你再叫上小安子，我们今天去老槐树下玩。”

“姐姐，你还没吃早饭呢。”

“都给你，一会我去烧点水，大雪已经停了，等吃完之后，姐姐背着你出去走走。”

陈月儿在床边坐着，将一个依旧热乎的包子递到了弟弟的嘴边。

“太好了，姐姐，就知道你最疼我，我想要去村口的老槐树下玩儿，再叫上小安子一起吧。”

看着弟弟一口气喝完，将那破了口的大瓷碗扣在了头上，陈月儿又暂且忘却了烦恼。

包子还剩四个，弟弟吃了两个。

陈月儿犹豫了一下，掐了一点儿面皮塞进了嘴里，尝了尝味道。

其实陈月儿也知道，自己的那几个铜板，买不到那服药...这情还是欠下了。

和包子铺一样，她只是给了弟弟的那一份，希望弟弟走的时候一身轻。

剩下的人情，由自己来还。

陈月儿将包子放下，独自来到了灶台，生火烧水，又将昨天剩下的草药加了进去，眼泪却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昨儿个陈月儿到付爷爷家的药铺抓药，付爷爷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

在自己临走的时候，付爷爷又将钱还了回来，说了一句“娃儿啊，别苦了你自己，你弟弟他...没几天了，留着钱准备后事吧。”

我想，肯定是因为我的祭拜，祖龙庙的神灵他听到了，要帮助我们呢。”

“真的吗？那太好了...”弟弟的脸上再次多了几分笑容，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祭拜的又有几个心不诚的...

这个情...自己怕是还不起了。

......

“姐姐刚刚吃过了，今天的包子特别好吃。”

“那包子是什么馅儿的？”

“菜的啊，姐姐每次都给你买菜馅的，可香了。”

“虽然付爷爷说我这个病不能见风，但也没关系，我知道我怕是没多久好活的了，真的好想早点死去，这样姐姐也不用被我连累了...”

弟弟轻笑了一声，小脸上写满了懂事，在谈到死亡的时候，并没有半点惧意。

显然，病痛对他的折磨已经超越了死亡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