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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幽梦影1(第2页)

“好难听的名字。”女孩皱眉,“我是莲月,它们是和我一体的,它们是我的朋友。”

玲珑吃惊道:“朋友?你是说黑雾吗?它们怎么会是你的朋友?”

“我受欺负的时候,是它们保护我;我孤单的时候,是它们陪伴我;我难过的时候,是它们抚慰我。我只有它们,它们也只有我。”女孩目光阴沉,“如果你不喜欢它们,最好快点儿离开,它们一找到涂离九的元神,就会回来的。”

“好吧,好吧……”玲珑感觉身子一倾,她被人拎起来,眼前的景象也从室内转到了屋外。又走几步,嘿哟——她被人甩了出去。她重重摔在地上,痛,除了痛,还有冷。

就这样迷迷糊糊,不知躺了多久,玲珑昏昏沉沉,逐渐陷入黑暗中。

“呵!”玲珑退后,挣扎着醒来。

女孩不高,抬高手臂也只能触到玲珑心脏的部位。她的手冰冷刺骨,让人窒息。她又向前一步。玲珑只觉疼痛,好像痛得心跳都要停了——虽然,她知道她的身体并不在此。

玲珑恍惚中,好像到了别处。

她是玲珑,但她又不是自己。她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她浑身滚烫,是在发烧吗?她试着动了动,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这是个婴儿的身体吗?

玲珑的心怦怦跳,她觉察到自己的虚弱,知道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带他走出这个梦境。玲珑站在走廊上,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从这个走廊到聚流离的大门,要怎么走。幸运的是,因为她上次的迷路,玲珑被姬弘和小白逼着,将聚流离的路线变化规律背得滚瓜烂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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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裘衣红光大作,幻作涂离九的样子。这一次,却不是毫无神采的透明灵体了。他眨眨眼,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身体,试着在指尖炸起一小朵狐火,满意地挑挑眉毛,站起来转了一圈,“子夏。”他抬头看姬弘,眼中神采奕奕,魅惑地笑道,“灵力分我一半?真没想到你会做这样的事,看来没有我,你一定很寂寞吧?”

“没人斟酒,喝得实在没意思。”姬弘眼光落在窗外,淡淡地答。

玲珑偷偷地笑。她看过一整条走廊,没有人陪伴的姬弘,到底是寂寞的吧。忽然,眼前又银光大作,等玲珑反应过来,发现这段记忆是在循环演绎的:姬弘向狐裘传输银光,姬弘打开瓶子,涂离九的魂魄走出来,走进狐裘,化身成人……然后,又重新开始……玲珑走出房间,正要将门合上,手却顿住了,“那个时候,它怎么会注意到我呢?”

很快到了走廊的尽头,玲珑忧虑地拉开最后一扇门。房间里透出耀眼的光芒,将玲珑笼罩在其中,适应了一会儿,她才能睁开双眼。看屋内杂陈的酒盏,玲珑清楚,姬弘又饮了一夜。光是从姬弘身上发出的,他斜卧榻上,恣意地笑着,轻抚狐裘,双手将大股银光注入其中。裘皮的接缝处,也银光闪闪,玲珑心中一动,难道,那是用龙须缝制的?

许久,银光方歇。

姬弘脸上似有倦意。他自怀中掏出玻璃瓶,犹豫一二,又低头笑自己。玲珑对姬弘手上的瓶子起了兴趣,从一开始,这瓶子就常在他左右,莫非,真与涂离九有关?姬弘打开瓶盖,瓶中慢悠悠地步出一只小小的火狐。有些透明,这是涂离九的魂魄?玲珑猜想。

可是,一件裘衣怎么会有记忆?怎么会有意识,还能化作聚流离一样的迷宫?

玲珑皱着眉,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抱着脑袋想,她一定是漏掉了什么。

而此时,她发现,在这走廊之外,原本明亮的地方,也一格一格地暗了下去。

“哗!”她近乎野蛮地拉开下一扇门。这扇门里,没有山谷,没有血腥。好安静,好冷。窗外白雪皑皑,虽是深夜,看上去却犹如白昼。屋子里,仍旧只有姬弘一人,但他身上披着一件火红的皮裘,玲珑差点儿将他错认作涂离九。他在灯下修书,残破的竹简堆了一地,桌上仍旧摆着那只玻璃瓶。玲珑看着他安静的背影,仍旧无法相信刚刚看到的情形。

啊!玲珑忽然明白了。这是涂离九的记忆,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涂离九一定也在这里。玲珑抬脚进屋,走到姬弘身边。这皮裘……她伸手,明知触不到什么,却仍想去摸摸那皮毛。

火红的皮毛,就像山谷里,那些火红的狐狸。

树上,小狐狸的尸体血肉模糊,姬弘手上沾满鲜血,接着,他拎起另一只火狐,倒挂,剥皮,面无表情地继续着猎人们没做完的事。

玲珑几乎要崩溃了。

“为什么……不,不……”玲珑一阵反胃,连连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不是涂离九的记忆。”玲珑问,“你是谁?”

“莲月。”女孩张口,声音稚嫩而冷清,“你也不是他的记忆。”她上下打量玲珑,幽幽地道,“是你。”

玲珑觉得奇怪,“莲月?你认识我?”

“滚。”姬弘说。

玲珑从没见姬弘的眼神那样冰冷,好像下一刻就会大开杀戒。人们四散逃逸,有个人还惦记着兽皮,想去推车,只见银光一闪,宝剑从他颈边掠过,插在车上,当当作响。那人愣在当下好一会儿,才摸摸脖子,发现自己没死,他双腿一软,趴在地上朝姬弘连连叩头,哭谢他不杀之恩。姬弘看也没看他一眼,只从牙缝中挤出半个“滚”字,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姬弘环视一圈,眼光触到地上染血的麻袋时,分明踉跄了一步。他解开袋口,用几乎看不出颤抖的手揭开布料,抱起奄奄一息的狐狸。不染微尘的白衣沾上了血污,他低头轻抚小狐狸的脑袋,玲珑看不见他的眼睛,“对不起,离九。我又来晚了。”他对小狐狸说,“对不起。”姬弘抬头,对惨遭屠戮的动物们的尸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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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站在高处,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想叫,却叫不出声来。她浑身冰冷,喉咙苦涩,连呼吸都停滞了。她脑中突然响起饕餮东临的话:“人类杀了多少狐狸、貉子、虎豹,却只是为了扒下它们好看的皮毛,穿在身上向其他人类炫耀,那才叫残忍!”

一把剑凌空而来,贯穿了猎户的肩膀。他痛苦地大叫一声,满脸扭曲地倒地,其他人慌了,“什么人?”

猎户抽出腰间的刀,小心地向前,用刀挑开几只狐狸尸体,“哟哟哟!还想跑?”他一个箭步,逮住了一只活物。那是只红毛小狐狸,拖着两只尾巴,被揪着脖子拎起来,瑟瑟缩缩地抖着。

涂离九?玲珑心跳加快,不自觉地为它捏一把汗。

“怎么还有一只没死?”他拿刀抵着小狐狸,“待俺结果了这只小崽子!”

还好,这间房里的景致与之前不再相同。看着眼前风景秀丽的山谷,玲珑放松了一些,但这里没有人,她轻声呼喊:“涂馆主,涂馆主,你在哪里?”无人应答。一阵轻柔的风拂面而来,带来异样的气息。玲珑迈步进屋,顺着蜿蜒的山路前行,她想,这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转过一个弯,玲珑听见细碎的水声,她循声而去,跨过溪涧,登上旁边的小丘,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泉眼旁,狐狸、狼獾、山猫、野豹,百兽横尸,就像经历了一场屠杀。有猎户与山民数十人,兴高采烈地检查猎物,有说有笑。他们将死去的动物倒挂起来,剥去兽皮,简单处理后扔上推车,剩下血肉模糊的尸体则被随意地弃置一边,几乎堆积起了一座小丘。

玲珑的心颤抖了。

“嗯。”玲珑的双眼突然亮起来。她四处看看,如果这迷宫与聚流离的形制相同……玲珑找准了方向,左转、右转,左转、左转,再右转……对。就是这条不举灯火、不见光亮的走廊。藏匿的心事,不愿为人所知的记忆,应该都在此处。

如果要躲避什么,我会藏进这里。玲珑想。可出乎她的意料,拉开第一扇门后,她看见的不是涂离九,而是——姬弘。

桌案上放着一只袖珍玻璃瓶,姬弘手上在缝着什么,灯台上的夜明珠熠熠闪耀,在他身后投下柔和的阴影。四周静悄悄的,玲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有些紧张地四下察看,没见到涂离九的影子,就合上了门,只是心里嘀咕,这既然是涂离九的记忆,为什么没有涂离九?

“哗——”移门的声音在脑后响起,玲珑赶忙回头。她刚才没看错,确实有人。她悄悄靠近,那是个小女孩,正在一扇打开的门前呆立。

那房里传来涂离九的声音:“喂,小娘子,别玩捉迷藏了,该回家啦。”

“你看不出吗?我上不去。”一个稚嫩的嗓音回答。

不,不能让黑雾先找到涂离九。玲珑默默地盯了女孩一刻,慢慢退后,转身跑开了。

可是,涂离九的元神会在哪里呢?她边跑,边胡乱拉开身边的门,呼喊涂馆主。这一间里,涂离九在与姬弘喝酒,他不理玲珑;另一间,涂离九在陪春姬吃饭,他仍旧不理玲珑。

玲珑胡乱地找了一阵,只觉疲惫不堪,更加眩晕了。不行,再这样下去,要么黑雾怪会先找到他,要么玲珑的灵魂会消散,“这个聚流离是涂离九的梦境,是承载他记忆的迷宫,姬馆主说,涂离九会藏起来……如果,这真是聚流离,他会藏到哪里?”玲珑苦苦思索,“我不了解涂离九,但我了解聚流离……如果是我,我会藏到哪里?”

“你看,你死了。你被卖给人牙子,可惜生了病,给你治病太不值了,还不如扔进阴沟。毕竟一个女孩儿而已,也没花几个钱,算他倒霉咯。看,你的灵魂也在那沟底,腐烂了。它现在和我在一起呢。”女孩冷笑着收手。

玲珑哭了。原来,姬馆主不认识自己,是因为这里没有玲珑,玲珑早就死掉了。

“是你……你就是黑老妖?”玲珑捂着心口,那里还感到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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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个陌生的老头,正皱眉盯着自己,“真倒霉,怎么买了个病苗子——都几天了,也不见好。”

“嘿,认倒霉吧,快去把她扔出去,不然怕其他小娃也害病呢。”另一个声音传来。

“哼。”女孩突然笑了,那表情能算是笑容吗?玲珑不大确定,“我认识你。你死了。”

这话太诡异了。玲珑双手紧张地握拳,却假装平静,“你胡说什么?我没死。”

女孩又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但你确实死了。要不要我给你看——”她忽地向前,向玲珑伸手。

如果这只是一段记忆……那个时候,小狐狸的魂魄为什么会转头看她一眼?

玲珑转身跑进屋,正赶上涂离九幻化人形,在跟姬弘说话,她朝他大喊一声:“涂离九!”他果然转头看她,笑了一笑。玲珑确定了,涂离九的元神就藏在这段循环的记忆里。

于是玲珑在一边耐心地等,姬弘再一次拿出玻璃瓶时,她一把抢过,跑出屋子。

像是睡了太久,小狐狸甩甩毛,伸了个懒腰才睁开眼。它看看姬弘,又看看一边的狐裘,姬弘朝他点点头,小狐狸就慢悠悠地朝那裘衣走去。经过玲珑时,还不经意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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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它便消失了。是与那狐裘融为一体了吧。

是那黑雾逼近了吗?

一间一间地找过去,要好一会儿呢。她得抓紧了。

“涂离九?”在搜寻了几个屋子之后,玲珑惊讶地发现,姬弘披着那袭狐裘时,身边有了涂离九的影子,淡淡的,不言不语地陪在他身边。玲珑试图叫住他,但那个涂离九没有反应,仍是虚虚浮浮,目无神采地存在,只是一个低级的灵体罢了。姬弘有时会一边把玩着玻璃瓶,一边看着他,眼里泛起温存的光。

玲珑猛地转身,跑了出去,沿着来路,重新去看那一间间的屋子。姬弘、姬弘、姬弘。不是只有姬弘,还有那件火红的裘衣,姬弘亲手缝制的裘衣。

也许涂离九,并不是真正的狐狸精?如果玲珑看到的是涂离九的真实记忆,那么他早就死了,至少,他的狐狸真身死了。剩下的,是皮毛,是姬弘制成的裘衣。

是它,一定是它。

她哭着逃出房间,将门紧闭,生怕那些可怕的场景追上来。

世界又安静了,眼前只剩下昏暗的走廊。玲珑喘着粗气,浑身颤抖,好半天才镇定下来,“不会的,子夏不会……不,他不是我的子夏,他不是……”玲珑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一边喃喃自语,“我得找到涂离九,才能回去,才能见到我的子夏……他不是我的子夏……对,我要找到涂离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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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睡吧。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姬弘语气温柔地说。

小狐狸死了。姬弘将它的尸体平放在石头上,从怀里掏出一只袖珍的玻璃瓶,打开瓶口对准它,口中念念有词,不知说了些什么。

他将玻璃瓶收好,接下来的一幕让玲珑震惊。姬弘拎起小狐狸的尸体,像那些猎人们一样,将它倒挂在树上。他捡起地上人们逃走时丟下的刀,将小狐狸的皮剥了下来!

玲珑循声望去,沿着山路走来一个雪白的身影,是姬弘。

“妖怪!”众人摸出符纸,纷纷朝他投去。宝剑从猎户身体里抽出,又引发一阵杀猪似的号叫。符纸被剑锋劈开,在空中化作飞灰。

众人战战兢兢地握着镰刀、斧子,看看那边打滚的人,又看看悬在空中的剑,都胆战心惊,没了斗志,不敢上前。

“哎,别用刀啊!我看,这小狐狸能做个焐手罩子,别碰坏了皮,小心卖不上价。”旁边有人提醒。

“也对。”猎户点头,放下了刀。他伸手,“给我拿个麻袋来!”

小狐狸被塞进麻袋,扎上口,猎户四下看看,往水边走了两步,找了块坚硬多石的地方,高举麻袋,狠狠地往地上砸去。狐狸在口袋里呜呜挣扎,再摔两下,麻袋透出血来,里面才没动静了,“妖狐果然是妖狐,这么禁摔!”人群爆发出一阵大笑。

忽然,她看见,还未被处理的那堆动物尸体下,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那大师真是厉害!”猎户拎起一只死去的狐狸,开怀地笑道,“几张符烧成灰混在吃食里,就将这群妖兽制伏了。啧啧,瞧这皮毛,定能卖个好价钱!瞧,好几条尾巴呢,果然是妖物!嘿嘿,回去给俺小子做条围脖,好过冬啦!”

“哎,那是什么?你身后头……”另一个农人打扮的,注意到了旁边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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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第二间房,玲珑立刻就觉察出异样。仍旧没见涂离九,只有姬弘孤身坐在灯下。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在把玩手中的玻璃瓶。太怪了、太怪了。玲珑默默地退了出去。

涂离九究竟去哪儿了?玲珑连续打开几间屋察看,都没见他的影子,只有姬弘,都是姬弘,或坐,或卧,抑或大醉酩酊。桌上,只有那只玻璃瓶。玲珑焦急起来,却又觉得诡异,她蹑手蹑脚地在走廊里徘徊,想不通其中奥妙。玲珑恨不得大声呼喊涂离九的名字,却又怕将黑雾或那诡异的小女孩引来。她定定神,甩甩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打开另外一扇门。这扇门后,应该不会还是姬弘吧?她心里祈求:“子夏啊,拜托,让我找到涂离九吧!”

“哦,这样呀。”涂离九又说,“那你干吗要下去呢?”

玲珑心中一紧。她猜到那是哪一段记忆了。

那女孩觉察到玲珑的靠近,忽然转身,深不见底的双眼盯住她。她看上去只有六七岁,但那目光却让玲珑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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