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夜:情泥第2页_夜行图(上) - 一曲小说网
首页

搜索 繁体

第十夜:情泥(第2页)

邵成鹏惭愧地笑笑。

“我对她的感情从来没有假,只不过从来不是**。”

是深沉的父爱。

宝刀停止颤动,似乎再感受不到妖气,因此我也收回了唐刀冰红。

邵成鹏面色潮红,泪水纵横落了一脸,他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自顾自地道:

<!--PAGE 21-->

我从背后抽出唐刀冰红,剑鞘在微微颤动,它感受到了妖气,随时可以出鞘

双手横握宝刀,这次可不能再任由妖泥胡作非为。

岂料男人身上的泥土统统脱落,坠在地上,缓缓汇聚成一只兔子形状。

女孩松开手,温柔地抚摸父亲的下巴。

“没事,你泥巴和爸爸的胡子粘一块儿了。”

女孩一点不在意父亲身上的泥巴,她眼神中满是惊喜,指尖轻柔地搭在父亲手背的泥土上。

父女俩大笑起来,女儿一把扑进爸爸的怀里。

我站在一旁,眼角湿热。

女孩笑起来如同一朵娇嫩的向日葵,充满朝气。

生怕他的模样会吓到女儿。

女孩看着父亲的脸,笑容凝固。

“你不是爸爸——”

“爸爸——爸爸——”

我跟着进门,病**躺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儿,脸蛋红扑扑的,我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愣住了。

眼前这个女孩的模样,竟然和唐糖有八分像!

医院离宠物店不远,驾车十几分钟到了医院门口,邵成鹏冲进厕所对着水龙头痛饮一番。

然后才带着我去房间看望女儿。

走到门口时,脚步忽然轻快,用帽子遮住脸,低着头进门。

“真的?”邵成鹏再次提起精神,

“嗯。”我轻声应道。

<!--PAGE 20-->

邵成鹏与我对视,眼神中也渐渐有了光亮。

他点头。

“你放心吧,我们现在还没走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如果唐陆死活不肯出手,我还留了后手,所以需要你这几天沉住气,把家人照看好,等我的消息。

“至于!不要说几万,就是几千也至于。”

“财迷疯。”我冷哼一声,侧着头看他,那人包纱布的半边脸有些浮腫,比右边高了些,

“你自己开刀,不怕发炎化脓,耳朵爛掉么?”

“我相信唐陆不是那种自私的人,他现在正当气头上,等他冷静冷静,我再去劝他,说不定就会答应给你驱魔了。”

“这,这真是太麻烦你了,咱们明明都不算认识,你却这么帮我——何况我还,搅得你们三个都不得安生,我真是,”邵成鹏说着,举起手要抽自己

耳光,被我伸手拦下, “我活着还有——”

“我——谢谢了,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单位要我呢—’

我无话可说。

唐陆向来说话算数,他说不出手相助,就一定不会食言,也许他真要一辈子都带着一身泥土度日。

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

“都是报应,天注定,注定我一辈子没有好日子过的。”

“或许你本来就可以不动歪心思呢?”

“你——”唐糖只吐了一个字,又把话咽进肚子里,回了后屋。

我自是觉得尴尬,心中忍不住乱想,唐家兄妹一定会认为我跟邵成鹏勾搭在一起,我越着急向他们解释,就越显得我心虚一样。 事情已然发生,不可挽回。

但能救人一命,拯救一个家庭,我没有什么后悔的,邵成鹏的以前的做法有所欠缺,但他妻子和女儿并没有错。

邵成鹏愣在原地,他身上的泥土忽然动起来, 一滴滴欲要滴落在地,唐糖指着他再次大喊道:

“赶紧滚!别弄脏我的屋子!”

<!--PAGE 19-->

唐陆立刻明白,眼前这个人就是邵成鹏。

他冷眼打量眼前之人,深处二指在他额头一点,随后冷冷地道:

“你身上附了一只小妖,死不了的,但我也不会帮你,原因是为什么想必你也清楚。这算是对你的惩罚。‘

我后退一步。

他望着我身后满身是泥的人,上下打量。

邵成鹏跪倒在地,恳求唐陆救自己一命。

唐糖和唐陆竟然换了位置坐,唐陆在窗边,唐糖在店中。

由于邵成鹏裹得严实,谁也没认出他来,倒是唐糖看见我,满是晦气地瞥了一眼,然后扭过头去,她今天表情十分冷漠,眼神中全然没有了昔日的活 力,宛若一具没有感情的冰雕,与她对望一眼,我竟忍不住从心里发冷。

她只是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就像街上路过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她这样一言不发,让我更加害怕。

邵成鹏很怕死,他怕自己死了,留下妻子和女儿,生活会更加艰难,

他的家庭还需要这个顶梁柱。

如果我因为面子过不去,而最终害死一个人,拆散一个家庭,那么我的灵魂也永远得不到安生,

她扭头看到我们,脸上先是疑惑,随即脸色泛红,提上孩子的裤子溜走了。

邵成鹏余光也警见了孩子在河里撒尿,随即一阵干呕,他用满是泥土的手指狠狠地抠向喉口,只是干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来。

<!--PAGE 18-->

我哼了一声,略感意外,不过多少没有超出我的预想。

“你没有做手术,那么你耳朵上的瘤子怎么跟唐糖交代?”

他当时跟唐糖说为了好看,要把耳朵边上的肉瘤切下去,可是既然没有做手术,以后早晚会被唐糖给发现。

“救救我,我不能死,我还不想死,能不能,让唐陆救救我——”

邵成鹏知道我和唐陆关系好,他自然不敢直接去宠物店找人,要想除掉附到自己身上的怪物,就只能向唐陆寻求帮助。

于是他便想到了我。

湿潮的泥土敷满全身,他试着把它们扒下来,每碰一下都疼痛难忍,如同蚁噬。

他几乎无时无刻都在狂饮水,否则全身发干,好像站在火山口一般燥热难忍,

提到家里闯进的泥水,我想到了前两天我家里的泥人。

“你的脸?”

我伸手要去揭下他脸上的泥块。

“不可以——这些泥已经和我的身体长在一起了。”

“你到底怎么了?让我看看。”

他把头抬起来,脸上沾满了湿泥。

“你在脸上摸这么多泥巴干什么?”

他喉咙干哑,说话时犹如砂纸磨墙。

“我,我碰见鬼了昨天——“

他说完,从地上捡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仰头狂饮,几秒钟喝光一瓶,然后又喝掉一瓶。

他蜷缩在树缝里,穿着一身运动衣,带着帽子围巾,大夏天把自己裹了个严实,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PAGE 17-->

地上还放着几瓶矿泉水。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这个,这个不要问了,快来,我在河边柳场等你。’

邵成鹏嗓音沙哑, 一夜之间调门竟苍老许多。

但他已经浑身无力,眼看着泥流越聚越多,加速朝自己袭来。

他心中惊诧,雨水昨天就停了,门前的湿泥干得差不多了,怎么会有泥水流进家里?

直到那一滩污泥来到面前,从泥水里忽地深处一指粗壮有力的泥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剩余泥流如同无数只贪婪且疯狂的蚂蚁,顺着衣服爬上邵成鹏

可能真要到了地下,命运才会停止捉弄他。

鬼是没有命运可言的,

“爸爸——”

温热的血还在不停地流淌,他潜意识里想到医院,又想到女儿,然后又想到自己,

邵成鹏忽然哭起来,眼泪顺着血一同淌下。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大丈夫,如果不是因为生活所迫,谁会选择出卖妻子,去吃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姑娘的软饭呢—

“你听她说了。”

“做什么手术了?”

男人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的纱布: “切了个肉瘤子。”

邵成鹏回到家,妻子去医院照顾女儿,今晚不回来睡,他想脱了衣服洗个澡,忽然想起自己耳朵边的伤口不能沾水,于是叹口气,来到镜子前,伤口流

出的脓血竟然渗透了耳边的白色纱布,他倒吸一口冷气,伸手尝试把纱布揭下。

<!--PAGE 16-->

他转身离开。

路边有一坨显泥,在所有人的视线外移动,流向邵成鹏的车。

邵成鹏开车回家了。

他今天受伤的那边脸又红腫了不少,高高地支起。

唐糖再次失声痛哭: “你们都是假的!假的!全世界都是假的!邵成鵬!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她转身跑进店里,重重地关上玻璃门,幾乎将其震碎,

“才不是!你怎么会突然跟我分手!就是安明逼你的,是不是?”

“不是,”邵成鵬闭着眼摇头, “是我一直在骗你,我就是想騙你的钱而已。”

“我已经成家了,我有个六岁的女兒,她得了很严重的肺炎,需要很多钱治疗,我只能騙你的钱给她治病,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敢欺骗你的感情,我 是有妻子的人,我不会对其他人再动心的,至于你的钱,我以后会还你。希望你能宽限我一阵。”

邵成鹏退后两步,不让她靠前。

我和唐陆跨步来到门外。

“邵成鵬,你昨天到底跟我说的什么,你敢不敢今天再说一遍。”我站在唐糖身后喊他,

唐陆一怔,看了我一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哎呀,这件事很复杂,先把唐糖拦回来,以后我再跟你解释。”我俩正要追出去。

<!--PAGE 15-->

“我知道了,你们是一伙的,對吧?你们两个关系最好了。”唐糖执拗不過唐陆, 一步步后退向寵物店門口。

“你当然是跟唐陆关系好了,他不喜欢我男朋友,你也就想办法把我们拆散咯?”她冷笑着,淚珠却一顆顆流下来。

“不是,你想多了,邵成鵬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还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嗎?”

我忽的心头一凉,难道自己昨天被邵成鹏的演技骗過了?他故意上演苦肉计,等晚上打电话假意跟唐糖分手,并且暗中把矛头都瞥向我,好像我从中作

梗,不让他们在一起似的,这样就可以甩掉我文个麻烦——

我不敢相信人心可以险毒到如此地步。

她咬牙切齿地喊道:

“安明!”

“你昨天跟邵成鵬到底说什么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说让他跟我分手的!”

“还可以,我去看看唐陆。”我勉强笑笑

唐陸躺在**,右手弯曲搭在额头上望着天花板。

邵成鵬的事,我同样不能跟他说,依他有仇必报的耿直性格,如果知道邵成鹏骗了唐糖的感情和钱,必然不会轻饶了他。 但邵成鵬只是因为被生活所困, 一时沒办法走了歪路。

“所以我再问你一遍,希望你不要骗我,你可以保证唐糖的以后吗?你保证不会伤到唐糖的心吗?还有你的个人情况,我也需要了解。”

我看拿唐陆吓吓他还真的有用,男人已经开始双眼发直了,失神地盯着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不语。

“你不用这么紧张,除非你——”我下半句话不用说,想必他也懂。

“我会的,我会的。”

男人直接开车回家,发消息告诉唐糖他有點事先走了,我回到宠物店,唐糖还在抱着手機聊天,脸上的表情如同吃了蜜糖。

“聊得怎么样?”她突然抬头笑着可我。

帶到人间诉苦。

男人掐灭了烟,眼泪顺着眼角淌出,

“我自认为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可老天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办法,谁不想做个好人!”他突然坐直了身子,之前柔和的眼神突然坚毅起来。

“我女儿得了肺炎,住院半年了,住院一个月就是我三个月的工资,家里本来就没多少存款,我不出去想辦法搞钱,谁来搞我的女儿?” “你知道我多怕生病吗?家里一个人得病,全家的存款都要被抽空!”

“对,我是对不起这个小姑娘,我知道她家里没有父母,她自己开店,我知道她有点存款,就想着套过來给我女儿治病,等我有钱了我会还她!” “我也知道幹这种事抬不起头来,可如果我能挣钱,我还做这偷鸡摸狗的事?”

“没钱也可以很快活。”

“你还没成家。”男人忽然扭头看着我,我说不出话,算是默认。

“买什么不要钱?柴米油盐,买车买房,娶个媳婦,这一套下来,夠我们這种普通人忙活前半輩子的了。”

泥巴终究是泥巴,它永远也想不通。

为什么,曾经一个女孩那么深情,如今会这般冷漠。

女孩仍是那个女孩。

又一次,恩人向另一个男人说:我讨厌你。

它又义无反顾地追杀仇人,并成功附着在他身上。

妖泥以为如此便能让恩人认出自己,但当它听到恩人深恶痛绝地说道:

干裂的泥兔子无法行动,在废弃的瓜棚里一等,就是十二年。

终于熬到瓜棚坍塌,雨水打湿身体,它开始重新活动。

妖泥行走在城市里寻找自己的恩人。

一个小女孩顶着风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片瓜棚时,她发现了地上的一只泥兔子。

暴雨很快就要来了。

这只兔子将在雨水的冲刷下化为泥水,永远消失。

男人叹口气,反倒是一副看开了无所谓的样子,从容地从兜里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默默地望向车窗外。

“如果真有什么难處,你尽可跟我说,或许我有辦法帮你,但你不要去欺騙唐糖。”

我同样看着窗外,徐徐地道。

“你是本地人吗?”

“是。”

“那就行,你应该是听过唐陆这个名头的。他要想治你,可以用什么办法,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至于那一坨妖泥,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以及它怪异的举动。

这世界上唯一了解它的人,已经死在了过去。

那是十二年前风雨欲来的黄昏,天地一个颜色——深沉的黄色,

“爸爸哪儿也不去了,爸爸老老实实上班,好好养你们,多苦都不嫌苦,只要你和妈妈好好的,咱们一家好好的—” 我放轻脚步退出门外,缓缓带上了房门。

几天后,我给邵成鹏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司机工作,去面试的路上,他跟我说,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唐糖下手。

“因为她和你女儿长得很像。”

“啊,小白兔!爸爸,这是你给我准备的魔术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魔术!”

女孩眼中尽是欢喜,她轻轻抚摸着手臂上流动的泥水,那滩泥忽然飞到地上,和泥兔子混合。

女孩拍着手从地上抱起小兔子,奇怪的是, 一直对我们抱有敌意的妖泥此刻竟动也不动了,乖乖躺在女孩的手心,

男人身上的湿泥又开始松动。

他吃惊地向后退闪,奈何胳膊上的泥土已经爬上女儿的手臂,

邵成鹏失声惊叫,伸手想拂去女儿手上的湿泥。

她伸手去抓父亲下巴上的泥土。

“嘶——”邵成鹏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头,疼得直掉眼泪。

“爸爸你怎么了?”

我说话的语气柔和了些,心道一个人再贪财,也不至于为了几万块如此伤残自己身体,除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唐陆经常说我同情心泛滥,我也这么覺得,就算再可惡的人,如果身上发生过什么事让我觉得很可怜,那么我對他的憎惡之情必将顿时減半。

想到男人可能生活上有难处,我不禁同情起他来。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此刻我的血液近乎凝滞,不知邵成鹏要怎样和女孩交代。

“你是泥巴怪物!”

这简直就是唐糖小时候的样子!

女孩从**坐起来, 一把掀掉邵成鹏的帽子。

我的心也被揪住。

他掐着嗓子,模仿坏人的嗓音,道:

“小菲菲,泥巴怪物来抓你啦——今天有没有按时吃药打针啊——”

屋子里传来一声声孩童天真的嬉闹声。

“可以带我去看看你女儿吗?”我找话题道。

“当然没问题,就是我这一身泥,别吓着她就好。”邵成鹏开玩笑似地说。

他把剩下的水一口气干了,开车上路。

我的后手,当然是陈第安。

他的水平不在唐陆之下,我可以随时召唤他来为邵成鹏驱魔,

但我现在本来就对不住唐陆,如果我在他说了不帮助邵成鹏后还跟他对着干,恐怕我们这朋友是真没得当了。

他话说道一半又咽了回去。

“你活着当然有意义,你要为你自己活着,为你的家庭活下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跟老天爷服输。’

我目光坚定,望向他。

不一时,他又拿起一瓶水, 一饮而尽

照他现在的样子,每过几分钟就要疯狂饮水,他什么工作也做不了。

生活终于把他逼到了人生的最角落。

我指的是他背叛妻子,欺骗唐糖感情。

他迟疑一时,双手扶着方向盘,没有说话。

“我同学一家公司在招聘司机,你可以去试试,找个稳定工作,也不用再开黑车提心吊胆了。”

我没有留在宠物店,转身跟着邵成鹏出门。

邵成鹏跌跌撞撞地溜进车里,拿起灌好的水一瓶瓶喝光。

我坐在副驾驶上。

邵成鹏终于没再犹豫,扭头出门。

邵成鹏转身出门,唐陆到后屋去稳定心神,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唐糖。

我正要开口说话,她却转过身去。

“我自己拿刀割的。”他答。

我心頭咯噔一下,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你,自己用刀?为了幾万块钱,至于嗎。”

唐陆说完,从脖颈一直红到脸蛋,身子微微颤抖,他盯着邵成鹏,没有说话。

但我知道,他在憋火。

终于,唐陆还是忍住了,转身回屋,再没看我和邵成鹏一眼。

“我求求您了,我欠你们的钱,等以后我一定会还,我只是不想死,求您救救我——”

他一出声,唐糖便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怒斥道:

“你还有脸来,还想骗我什么?我的钱也不用你还,我觉得脏,还有,不要弄脏我的屋子,我最讨厌泥巴,现在请你立刻出去。’ 唐糖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我知道伤了唐糖心的人不仅是邵成鹏,还有我的背叛。

我不敢多看她一眼,心中发虚,

唐陆站起来,他一如往常,脸上没有表情,可我看着他,主观地便添了一层隔阂感。

我艰难地点头,勉强答应。

邵成鹏和我捡起地上的空瓶子,又灌上河水,将就着给邵成鹏备用,他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驾车来到宠物店,我和邵成鹏一前一后进了店门。

他脸上的泥土湿润了一些,原来它们附着在人身上,贪婪地吸吮人体水分以滋润自己,然而湿泥的水分蒸发迅速,邵成鹏不得不疯狂喝水来补充水分。 然而现在他喝下去的水已经吐不出来了,统统转化到泥土中。

严密的泥土下仍旧掩盖不住邵成鹏那张扭曲的脸:

“我求求你了,带我去吧,救救我,我真的不能死————”

可是我自从昨天出了那件事,还没有和唐陆唐糖联系过,心中也愧对这兄,现在又让我带着欺骗唐糖的男人向他们寻求帮助,我便更加不安。 “这——恐怕有点难办。”我终于还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而拒绝邵成鹏。

他绝望地看着我,脸上的泥土发干发硬,他忽然眼珠一翻,双手掐着喉咙,满地找水,可是他带来的矿泉水已经被喝光了。 邵成鹏扭头向河边奔去,找了处低矮的岸边,俯下身去疯狂喝水。

在喝水的上游, 一个年轻的妈妈在抱着小孩,让孩子往河里撒尿。

它逃跑以后难道跟上了邵成鹏?

可是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

我心中尚且疑惑,又问他约我出来的目的。

“长到肉里了?”我一怔,没反应过来泥土怎么会长到身体上。

他还想说什么,但脸上的泥土已经干了,他附身捡起仅剩的两瓶水,拧开盖子一口气喝光,

“昨天家里闯进来一坨泥,爬到我身上以后就变成了这样——”

“我没有——是它自己上来的——’

邵成鹏痛苦地摇头,“我全身都是泥巴,除不下去—“

他说话时,脸上的湿泥以极快的速度在发干,颜色逐渐变浅,水分迅速消散进入空气。

地上的空瓶子已经有十几个了。

“你疯了?水喝太多会中毒的!”

“我渴——”

“给我看看收据。”

邵成鹏额头已经渗出一层细汗,他的手指微微发抖,忽然揣进兜里。

“你这表现让我很不满意,也很不放心,我本来想打听打听你的情况,在唐陆面前跟你说说情的,但是你让我多少不够放心。” “我没有做手术——我骗了唐糖的钱。”

“你在干什么?”我走到他身前。

邵成鹏却深深低下头, “你别看我,做好心理准备—“

“你到底怎么了?”我不解道,他几乎把身体每一处皮肤都裹了起来,

我听他说话有气无力,很是憔悴,我心生疑惑,立马去柳场见他。

城里就只有一条小河,有个沿河公园,公园里长堤的名字就叫柳场,有很多柳树。

我在几棵高大的柳树缝隙中发现邵成鹏的身影。

的身体。

第二天,有陌生人给我打电话,要约我见面。

听声音是邵成鹏。

邵成鹏洗手池边女儿的牙刷,忽然惊醒——他已经受了如此多的苦,怎么能留下更大的烂摊子让家人承受更多痛苦,那样他便彻底沦为一个懦夫— 邵成鹏打开水龙头,刚要冲洗,又转身跑回客厅,抽出几十张卫生纸,胡乱堵住伤口,又去医药箱里拿出一瓶酒精,歪着头,统统倒上去冲洗伤口。 更加钻心难忍的疼痛感袭来,好像千把利刃刺进头颅。

他死死咬牙硬撑,左手紧握几乎把裤子抓烂,汗水湿透衣衫,终于, 一整瓶酒精用尽了。

邵成鹏虚脱地跪在地上,屋门紧闭,从门缝下挤进一股泥水,密寒窣窣朝自己涌来,

到头来竟还是自己一身狼狈。

他任由耳边的血液流淌,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邵成鹏也想就这样静静等待血液流干而死,用一时的疼痛,换来永久的安定。

“什么时候流了这么多血——”

纱布是自己简单包扎的,处理不到位,血液凝结后和纱布一同沾着肉,轻轻碰到就会疼得人打个激灵,他一狠心,把纱布带着血痂扯下,暗红的血液喷 涌流下,疼得邵成鹏眼泪直流,他一手抹去脸上的血液,手心满是血迹,粘稠不已。

邵成鹏慌了,把右手的未干的血迹抹到左手,回手又去抹脸上的血,血液被不均匀的涂抹了一脸,镜子里把狼狈的自己展现得丝毫不剩

我站在宠物店门外,听着屋子里吵闹声渐渐小了,最后终于消失。

唐陆应该控制住局面了。

我骗了唐糖,也骗了唐陆,心中一万个对不起他们,只是自责,想进去安慰唐糖,脚底却沉重,最终还是回了自己家。

唐陆瞪了对面那人一眼,我立即上前一步攔在他面前,唐陆正要上前和邵成鵬理论。

屋子里忽然传來砸碎物品的声音,唐陆不得不转身进屋先安慰唐糖,

邵成鹏站在原地沒有动,他輕轻向屋子里望了一眼,只看到玻璃上反射的自己的倒影。

唐糖听得怔了,身子发抖,不停摇头,嘴里喃喃道: “不会的,肯定不是的,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

“可是!可是你的耳朵——”唐糖忽然朗声道,以为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田节,“你用我的钱做手术了,对不对?就是他们讓你來骗我的!” 唐糖又张开手向前,想要拥抱邵成鵬。

他再次否认: “不是的,是我用刀蘸着酒精自己割下去的。好像有点处理不好,化脓了。”

“你住嘴!”唐糖朝我嘶吼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

“唐糖,是我骗的你,我昨天只跟你说了分手,至于理由,我打算今天当面告诉你來着。”

“我会找机会跟唐糖说明白的。”邵成鹏低着头说。

“我听说你找唐糖要了几万块做手术。”我说。

邵成鹏抬眼看着我,眼神里多出一丝愧疚,见我目不转睛盯着他,于是眼神闪躲。

唐糖已定在门口,从马路对面走来一个人,正是邵成鵬。

我一步跃出寵物店,恨不得把他一脚踹倒在地,讓他亲口当着唐糖的面把昨天在车里说的话再说一遍。

唐糖想上前擁抱邵成鹏,

我解釋道。

“我想多什么?难道不是你说的让他跟我分手?还说什么要帮我,你可真是好心啊——你们都不想让我找男朋友是不是?那好,我今天就去换三个,我 还偏要找年龄大的,你们谁也别來管我!”

说着,唐糖转身开门,欲要跑出宠物店。

唐糖从背后举起靠背,用力擲到我身上。

说着,又扒着地上的木椅,打算朝我扔過来。

“唐糖!住手,有沒有礼貌你!”唐陆一个箭步蹿過来,抢走唐糖手中的凳子。

她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滿脸淚花顧不得擦,滿腔怒火似乎都要发泄在我身上,

我登时一愣,知道昨晚邵成鹏跟唐糖提了分手,不过具体细節说的什么,我全然不知,我一愣,唐糖说的似乎確实没错,是我让他跟唐糖分手,是我在 和邵成鵬说完话后,男人才提的分手,矛头自然指向我。

我没话可说。

我从他心底能看出,他并不是那中真实的坏人,我选择相信他,自然也会稍微袒护他一些。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我再来寵物店时,唐糖还坐在昨天的位置,只不过这次是痛哭难已,唐陆也坐在老位置,扭头看著唐糖,关切至极,他拳头握得 很紧,有些气恼的样子。

我前腳刚踏进宠物店,唐糖抬头看我。

她越是笑得开心,我此刻心越痛。

<!--PAGE 14-->

不過现在我还不能告诉她真相,要让邵成鵬亲口说出。

我一时哽咽,不知道该说起唐糖还是安慰男人。

“你如果有困难,你尽可以跟我们直说,我们都不是小氣的人,有困难我们会帮你,还是希望你能主动跟唐糖说明白,不要再骗她了,她是个單纯的好 女孩,我不想看到她最后淪陷太深无法自拔的痛苦样子。”

男人趴在方向盘上,啜泣良久,终于稳定下来,他点点头:

“开出租怎么不挣钱了?”

“我如果拿得到出租车证,还用提心吊胆么?我一个开黑车的,天天在刀尖上过日子,被交警查到,扣车扣本,幾个月的工资也得被扣。” “可我有什么办法,从小就不老实上学,没文化,长大了才知道后悔,找个什么工作都要学历,我哪儿来的学历,只能跑黑车啊。’

男人自顾自地抱怨,诉说,我在一旁静静听着,说到後面,他开始胡乱地兑些脏舌,骂天罵地,骂自己,最后抱怨自己的父母,说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

“你有媳妇?”我忽然从车座上坐起来。

男人又吸一口,淡然说: “我三十岁了,娶个媳妇不是很正常嗎?”

“那你这不是欺骗唐糖吗?”我暴起揪住他的脖领, “你知道她对你用请多深嗎?你这么傷害她?”

<!--PAGE 13-->

他吐出一口烟,搖头苦笑:“咱们都不是小孩了,成年人能有什么难处,无非是钱的問題。’

“钱可是好东西呀,没有问题是它解决不了的。”他又道。

只是她不再爱了。

(情泥完)

<!--PAGE 22-->

我讨厌泥巴。

它彻底绝望了。

不知道恩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再认得自己,既然当初她不喜欢泥巴,为什么还要救下一只和自己无关的泥兔子呢。 它跟随男人来到医院,看到了另一个女孩,她跟恩人长得很像,女孩也比现在的恩人更喜欢自己。

它在公园里第一次看到恩人,她对一个男人大喊:我讨厌你——

妖泥记住了,它要铲除恩人的仇人。

晚上,它来到那人家里,不料战到最后,被一把红色的宝刀斩**躯,勉强逃命。

“真可怜。”

女孩捧起兔子,将它放在瓜棚里。

狂风中,雨点夹杂而下,泥兔望着女孩远去的身影,再也没能盼到她归来把自己带走。

<!--PAGE 12-->

本地人多少会从周围人那里听到点关于唐陆的事情,驱魔唐家的唯一传人,驱魔治妖,年少有为,大多数人固然听闻过他的厉害之处,可谁也不会希望 自己有机会见识他的本领。

邵成鹏也是听说过的。他听到唐陆的名字,握着打火机的手忽然停住,连同嘴里的烟一齐收回口袋。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