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夜:鸟罪第1页_夜行图(上) - 一曲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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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夜:鸟罪(第1页)

“爹?”段奔身子一麻,叫道。他常年在山里做活儿,当然知道,遇到一些没办法处理的事时,就得有人跑,有人断后,不然一个也活不了。 眼下就到了这种时候。

可那毕竟是自己亲爹!

“兔患子!别想绝老子的后!滚!”

二人正打算提笼子回家,日后再做打算,哪知母乌鸦竟一头扎向铁笼。

爷儿俩喜出望外,乌鸦放出小乌鸦,自己被困住,他俩提笼子正准备走人,山里忽然传来无数乌鸦叫,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乌鸦朝这里飞来。 “快跑!乌鸦王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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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这边会被锁死。

也就是说,让母乌鸦和小乌鸦一换一。

母乌鸦几次俯下身来想从笼子上方抢走小乌鸦,但铁笼着实坚实,震得它嘴角直渗血。

老人说这孩子生下来就有毛病,智力发育不完全,始终学不会说话, 一开口就好像乌鸦叫,家里带着他跑遍大小十几所医院,诊断证明哪一家的都不一 样,也没有一个奏效的。

这期间也找了不少“高人”,但大都无能为力,最近孩子的怪症状越来越多,以前好歹还像个人,最近嘴巴突然开始又硬又长,变得跟鸟嘴一样,而 且,而且,身体上还长了很多鸟毛。

老人说着说着,竟眼泛泪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术士留着一撇山羊胡,两眼冒光,他说你要去山林里找一只老乌鸦王,那只乌鸦王是这个山里乌鸦群的领头,有一个鸟老婆,还有一离小乌鸦,他需要 把那只母乌鸦抓来,然后术士会在乌鸦和段奔媳妇身上施展通灵术,可以让他媳妇重获新生。

乌鸦本身就是鸟中之精,最有灵气,这种身材奇大而且活了几十年的乌鸦王实属少见。

因为段奔和段老爷子本来就是做山活儿的,抓鸟自然不在话下,他们爷俩在山林子里转了三天,才终于在一棵参天大槐树上找到了乌鸦王的窝。 乌鸦王恰好出去觅食,母乌鸦在窝里看孩子,老爷子把鸟网套在长杆上去捕那母乌鸦,乌鸦多精明,立即扑扇翅膀飞远。

很快,女人便安定下来,血也不流了,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在场的都缓了一口气。

“大师,求求您救救我媳妇。”段奔哀求着,转而又要跪下。

看着**的人,我真无法用人样来描述她。

女人浑身长满黑色羽毛,嘴巴亦是黄色的鸟喙状,眼睛奇异,眼白变成了黄色,瞳仁黢黑,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忽的,她张开鸟嘴, 一条血红色的细 舌伸出来,她像乌鸦一样嚎叫着,声音粗糙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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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媳妇吧,我给你磕头了!”

说着,段奔就要弯腰磕头,我和唐陆忙把他架起来,他浑身瘫软哆嗦,几乎成了个面人。

原来唐陆早就料到段奔处理不了屋里的事,所以干脆等他来求自己。

一见到段奔这副哭丧脸,我的火气顿时也被勾上来了,转而大声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再要继续往下说时,唐陆把我拦住了,段奔没理我,径直进屋去。

只见他接下来又往返两个来回,内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如同女人喊叫的声音。

他端着空盆又走进屋里, 一趟一趟地重复来回,神色很是痛苦愁闷。

我和唐陸想跟着到卧室里去看看,却被唐陆伸手攔下来:

“你们不能进去!”

二人迅速穿好衣服来到大屋。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热气,空气中血腥味刺鼻。

“你在幹什么?”唐陆诧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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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昨天你被黑气中到的那一刻,我就怀疑黑气是不是没有从你身体里去除幹净,但我一人没辦法同时照顾你俩,体内真气一乱,自己也被黑气中到 了,因此这一天都没力氣说不出话来。”

“那你现在体内的黑气去除了?”

我把自己的遭遇跟他讲了一遍,唐陸眼前一亮。

“我知道了,咱们这是被咒及了。”

“‘咒及’?那是什么?”我不解。

那只烏鸦站树梢, 一动不动,竟冷冷地凝视著我。

我被盯得鸟皮疙瘩起了一身,忽然发现身体能动了,于是转身朝屋子跑去。

“嘎——嘎—“

唐糖的宠物店里住着一个强无敌的驱魔师,这是邻居们心照不宣的,但凡谁有个疑难杂症的,都来找唐陆想办法。

那天我在楼上打字,忽听得楼下传来怪声。

“呜——叽——嘎——嘎—”

我文时才想起自己闲着的雙手来,急忙伸进嘴里去抠。

右手碰到一块长满羽毛的东西,尚帶有溫度。

“噗啦啦——”

要把竹简吐出去,但嘴巴却好像冻住了一样,死活动彈不得!

再看眼前,哪里有什么唐陆,根本空无一人!

我顿时双腿发软,冷汗直流,心里慌乱地大叫:

他似乎察覺到我心底的诧異,立刻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么?”

我还是犹豫。

“是的,”唐陸嘿嘿一笑, “你快把文个吃下去。”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片黑竹简。

“什么?你从来没说这个能吃啊?”

“你连我也不信了?”他手上忽然加了力气。

我一愣,确实,在这山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是唐陆,段奔一家到底什么来路我們还没摸清,我当然是相信唐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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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看段奔看得太认真了,我趁黑熘到外面你都没注意么?”

“可能,可能是吧。”唐陆抓着我不放,我一时没了主意。

“走,跟我到外面去。”

幾乎是转身间从院子里到了我身后!

我不禁头皮发麻,不敢回头看。

身后那身的另一只手轻轻攀上我的下巴,硬生生把我的脸扭过去对着他:

真的是唐陆么?我不禁怀疑。

“快呀,我有事跟你说。”

我还是打算先回卧室看看唐陆在不在。

段奔自然不敢开灯,怕我和唐陆出来攪他的事,进屋后端着火盆回了自己卧室。

我公了一口气,心里却捉摸不透段奔意欲何为,他深夜瞞着我们烧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不肯把孩子妈妈的事告诉我们: 心中隐约泛起一丝惶恐,希望段奔不要在背后搞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反把我和唐陸搭进去。

正想时,忽听得门外唐陆的声音,他小声喊我名字:

突然目流滿面,哭出声来,他意识到不妥,急忙捂住嘴,泪痕在火光的映射下莹莹发亮。

又过了一时,火苗漸漸弱了,段奔止住抽噎,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火盆磕了幾个头。

等文些都做完了,他才端着盆迴屋。

孩子笑嘻嘻地,毫不害羞,开口:

“呜——叽——嘎——嘎——”

原来是孩子的语言功能有问题。

窗外隱约有火光。

我急忙穿衣服熘下床,悄手悄腳地來到门外。

是段奔。

“孩子的妈妈呢?”我无意提起一句。

“你們治好我孩子就行了!多余的事不要管!”段奔忽然暴躁起来,瞪了我一眼,挑簾回屋,

晚上,唐陆早早睡了,我听他呼吸平稳,料来不会出什么事。

我和段奔把唐陆扶到**,他闭着眼,眉间泛着丝丝黑气,应该是被孩子体内的煞气中到了。他一直没说话,我们毕竟不知怎么回事。

孩子很快恢复了精神,只是鸟化的症狀更加严重,嘴巴彻底變成又硬又黄的鸟嘴,身体紛紛钻出短小的黑色羽毛。老人和段奔相对骇然,神色有些怪 异,我自然知道他们有事瞞着我和唐陆,但拖得越久,对他们家就越不利。

暫时不上孩子再出门了,尤其是不能接触那棵榕树。

段奔把几乎变成鸟人的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哽咽着哀求唐陆

“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

唐陆还想说什么,却忽然紧紧捂住自己胸口,说不出话来。

一圈,飞入孩子的嘴巴。

孩子身体中的黑气一吐一收,唐陆也被分散主意力卸了勁,施法被迫停止。

唐陆向后退兩步癱坐到椅子上。

他双手做个手势,口中大声念咒,头顶竟冒出一缕缕白色蒸汽,脸颊也红闷不已。

几分钟后,唐陆猛地睁开眼,高声道:

“闪开!”

唐陆用毛尖刺绵在左手手指刺个血洞,分别在孩子双肩及额头一点,这招叫“安魂指”,是唐家绝学,危险时刻使用能暂时保住一个人的魂魄。 果然,孩子登时安定下来。

唐陆用笔尖拣饱了血,在竹简上画符。

“掰开他的嘴。”

“对不起,麻烦你们了,进来吃饭吧。”

孩子一直哭闹,状态很不好,血虽然止住了,但脖颈处黑了一大片,如同中毒,孩子的嘴巴开始蜕皮,露出里面坚硬的黄色角质——他的嘴巴彻底变

成了一副鸟喙。

几只乌鸦朝我们飞来,我和唐陆捡起脚边的石头还击,它们倒不是真要攻击我们,

只是飞到我们面前又突然折回。鸦群越压越低,孩子哭得更凶。

紧急时刻,唐陆从包里掏出黑竹简,二指夹住,用力甩飞出去,待竹简飞到鸦群中央, 一直乌鸦探爪子要去抓,唐陆口中急急念诀,双掌一合,竹简顿 时爆炸出一团明亮的火光,几只乌鸦被火烧着,四散飞去,整个鸦群也被冲散。

“嘎——嘎——嘎 ”

几乎和乌鸦叫没什么分别。

“你说这孩子的病,会不会跟乌鸦有关?”我问唐陆。

前面人群中又传来一声嘶哑的叫声,那种奇特的声线听上去不是人类发出来的,更像是乌鸦,但声音极其洪亮,远远地传**。 我和唐糖对视一眼,相顾沉默,默契地加快脚步,打算上去看个热闹。

人群中有一老一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老妇头发花白,身体倒还硬朗,手中牵着小孙子。

自从这群乌鸦来了,人们再没去下面乘凉过,都嫌乌鸦晦气,躲得远远的。

段奔正在院子里摘菜,见母亲带回来两个外人,他不解其意,母亲用方言跟他说带我们来家里看看,去晦气的,给孙子看病。 段奔身材高壮,胡子邋遢,很久没有打理过,他闻言,斜了我们一眼,然后将菜故意摔在盆里,没好气地道:

“有什么用,这种人找了几十个,哪个不是烂菜衰包,自己家都没饭吃了,还得加俩人的。”

也只能这样了,又把唐糖留在家里,听说我们要去山里,她吵闹着非要跟去,结果还是被唐陆拦下,要她好好看店。

老人家住在半山腰上,环山路要走好久。山上的树郁郁葱葱,新叶一团一团的,很是鲜亮扎眼,空气也很是清新,出来走这么一趟,心里也敞亮不少。

小山村只有三十几户人家,住的瓦片房,前后院用栅栏围起来,我们赶到的时候正是饭点儿,家家户户的烟囱中冒出袅袅轻烟,我很喜欢闻烧柴火的味 道。

所谓做山活儿就是靠山吃山,不光打猎,凡是跟山有关的交易,他儿子都做一点,用来补贴家用。

那就奇怪了,总不能平白无故就这样了吧?

“家里还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其他的事?一定要原原本本跟我们讲啊,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唐陆搓了搓手指,道:“是羽毛啊。”

“既然从出生以后孩子就不怎么对劲,可能是家里大人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脏东西?不能啊,我们家从来不干跟歪门邪道有关的事。”

唐陆皱着眉头打量孩子,忽然,他从小孩的脖子上发现了什么。伸手去拨弄,不由得脸色一沉,他朝我招手。

“你来看。”

孩子的后脖颈,有一圈密密麻麻大米粒似的突起,其中有几个突起被肉里面的东西顶破,露出黑色的一头,唐陆试图用手去摸了摸,结果小孩子立刻全 身一抖,猛地从老人怀里挣脱出来,朝唐陆大喊:

很久没有和唐糖一起在公园遛狗了,老三最近长胖了不少,甚至我都有些拽不住狗绳了。

说起之前木雕的事,我问唐糖她把木雕拿回家以后有没有出什么怪事。唐糖眨眨眼,忽然脸红:

“不好意思,我刚一回家,我哥就说这木雕不对劲, 一把火就给烧了,我都没来得及说那是你给我买的。” 我笑着点点头,“烧了的好。”

孩子并不是很懂大人的情绪,看见奶奶哭不停,抬头笑着道:

“呜——叽——嘎——嘎——”

孩子奶奶一听,哭得更凶了, 一把搂住孩子,抽噎不止。

老人抄起猎枪,反身冲进乌鸦群中。

段奔临走前,又从地上捡起那只还不会飞的小乌鸦,紧紧攥在手里,气得笼子中的母乌鸦直用脑袋撞铁栏。

但人跑得再快,哪里有乌鸦飞得快,打头的乌鸦王猛地俯冲,朝他俩飞来,身后跟着成百上千的乌鸦。

老爷子将鸟笼塞给段奔,“你快跑,我掩护你,不然一个都跑不了!”

最后,它仰天长叫。

段老爷子一惊,忙对段奔道:

“不好,这死畜生要是把乌鸦王叫来,到时候它们把乌鸦群招过来就麻烦啦!”

但段老爷子专有一套,他本来就不是冲着母乌鸦去的, 一挽手,将小乌鸦套了下来,急得母乌鸦在天上乱飞。

老爷子有一个特制的铁笼,笼子中间用一块铁板隔开,左边装小乌鸦,右边空出来。

爷俩就把笼子放在地上,右边敞开,专门给母乌鸦留着飞进来,左边封死,只要母乌鸦飞进来然后在中间挡板上一啄,小乌鸦那边的笼子就会敞开,自

“你别这样,趁现在安静赶紧把事情原本告诉我,不然治标不治本,早晚你全家包括我们两个都要被连累。”

“好好,我全都说— ”

几年前,段奔的媳妇生了一场重病,家里穷,拿不出钱来做手术,小两口新婚燕尔,段奔自然舍不得就这样让媳妇受苦,于是他跑去求后山住着的术士 给自己出个招。

女人身上的羽毛在不断脱落,伴随着腐烂的血肉掉落,发出一股带着恶臭的血腥味,老人一遍一遍地给儿媳妇擦拭,脸上满是水痕,已经分不清那是泪 还是汗。

段奔把血水混着羽毛端到外屋,用沸水锅去煮。

唐陆继续施展定魂术,在女人双肩和眉心一点,然后在竹简上画一道符,让女人双手握住。

“放心,我们肯定会尽力的,帮你们就是帮我们,不过你一定要把所有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们。”

“只要,只要您肯救我媳妇,什么我都告诉——”段奔真是被吓坏了,嗓音都打着颤。

三人进屋,只见一个身躯宽大的女人躺在**,老人在身旁拿着毛巾不断给她擦拭血迹。

之所以说相似,是因为那声音粗糙沙哑,跟小孩发声相似,听上去有种乌鸦在学人说话的感觉,听的人直冒冷汗。

我望一眼唐陆,他双臂抱在胸前,面色倒是淡定。

段奔挑帘而出,竟直接跪到唐陆面前:

我忙奔下楼,果然是他们。

老人还在重复地教孩子那一句话:我爱妈妈。

只不过再见到孩子的时候,他的嘴巴变得更长,且更硬。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着急道,不止是为了他们家,也是为了我和唐陆的人身安全,

“什么时候你们也不能进去!”

段奔瞪圓了眼睛朝我们吼道。

段奔正一遍一遍地从自己臥室进出,出来时手里端着一个木盆,盆里是浓稠的血液,血水上漂浮着一层黑色的羽毛,这比我们昨天在孩子身上见到的要

更大更完整。

段奔将血水倒入烧着水的铁锅里,鐵锅将血水煮沸,那股血腥气就来自这里,

唐陆无奈地摇摇头。

现在我们都被咒及到,这个效果是不会自动解除的,我们还和段奔一家待在一起,被咒及的程度只会越来越深,如果不破解这个咒術,我们恐怕逃到天 涯海角,也得一生被咒及祸害。

所以眼下只有尽快让段奔老实交代,我们才有机会破解咒术,

所谓咒及,就是施咒者对被害者施了很厉害的咒,倘若有人不懂局勢便隨意插手,那么咒術就很有可能会波及到旁人,这个咒及的程度既要看那个人跟 被害者走得近不近,待的时间长不长了。

“我之前一直以为那个小孩是被脏东西上身了,所以昨天用的方法错了,那股黑气不是煞气,而是咒气,如果不从施术者身上破解,那么这个咒就不会 解开。”

“也就是说,你昨天的经历,和我昨晚的经历,都是咒及产生的后果?”

那只乌鸦飞入夜空中,很快消失不见。

唐陆第二天便恢复了精神,提到昨天晚上,他说他睡得很沉很累,根本没有下过床。

“那就奇了怪了。”

一只乌鸟从我嘴里飛上老榕树。

刚才吃进嘴里的,竟然是一只乌鸦——

天上的黑云散去, 一轮圆月洒下明亮的光辉。

“见了鬼了!见了鬼了——”

那竹简突然在嘴里變了模样,膨胀起来,我下意识地去咬断它,哪知竟咬到了上下两片硬邦邦的东西,

嘴中有一股热乎的腥臭味。

“不知道你在猶豫什么。”

我接过那片竹简,唐陆直接抬手将其塞进我嘴里。

那黑竹简到了嘴里,忽然蠕动起来,我文才明白自己被耍了。

“段奔一家都不是好东西,他剛才在外面烧火,是在给咱俩下咒呢,你把这个吃下去,就不会中招啦。’

“不是,先不说这个,我覺得你今晚有点怪啊?”

眼前这个人,確实不像我认識的唐陆,唐陆说话永远是那么冷冰冰的,甚至是冷漠,而且从来不用語气词。

“走吧。”

唐陆拉着我的手,二人摸黑溜出院子, 一直来到那棵老榕树下。

“到底什么事?在这儿说他们听不见了吧?”我问道。

路人乍一惊,望了孩子一眼,不过出于礼貌,又迅速低头走开。

我和唐糖都没说什么,不过神色都挺沉重的,是发自内心地可怜这个小孩。

我没想到能再次见到他,大概是在一个月后的一天,那个老人带着孩子,突然来到宠物店。

“什么?到外面幹什么?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明天再办吧。’

“不行,明天就晚了,这事必须今晚说,你没看到段奔那小子一直不對劲?’

“这,这——”

“你紧张什么?连我都不认识了么?”

我半眯着眼看眼前这人,果然是唐陆。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我心下还是不放心。

正要转身离开时, 一直温润有力的手抓住我手腕,唐陸的声音随即如游絲般回蕩在我耳边:

“我就在这兒,你去哪儿呀?”

唐陆怎么动得文么快!

“安明,过来——“

我一怔,唐陆剛才还睡在**呢!怎么眨眼间到了门外?

尋声望去,院子里有个黑色人影朝我打手勢。

我一惊,再想藏已经来不及,如果被我发现他深夜所做,不知道他会不会放过我。

屋中没有開灯,我索性赌一把,就直接躺在地上。

今晚没有月亮,漆黑如胶。

他蹲在地上,背对著我,面前放着一个火盆,他一把一把地将袋子里的東西抓出来,扔进火里。

火盆中噼啪声响, 一股难闻的烧焦气味专来,我捂住鼻子,不知他在做什么。

段奔望着火苗发呆。

可我左右睡不着,自从白天被孩子嘴里的黑气中到以后,胸口隱隱发悶。

“我不会也要變成鸟人吧?”我暗自心悸,身后忽然发痒。

我军身一热,騰地从**坐起来,身后在后背亂抓。感觉到皮肤仍平滑滑的,这才放心下来。

其他事还要等唐击恢复了再说。

“嗚——叽——嘎——嘎——”

黄昏,夕阳如血一样洒在院子里,浸透了每个角落,洒在段奔一家身上。孩子在院子里追鵝,突然摔倒了,毫不在意,爬起来立马去追鸡, “鸣——叽——嘎——嘎—”

众人一惊,忙涌上前查看。

唐陆眉头紧皱,左右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用手指在我掌心写下几个字。

“休养一天。”

“你没事吧。”我忙去扶唐陆。

他摆罢手,擦掉脑门上的汗,再去看那孩子。

“他体内的黑气太强了,我也无能为力。”

小孩儿胖乎乎的,走起路来很别扭,需要老人时刻搀扶着,小孩儿好奇地打量周围来往人,我看到他的脸时,心里咯噔一下,小孩的嘴巴,突出来很长 一块,形如鸟喙,说不出来的怪异。

我和他只对视一眼,觉得这么盯着人家有点不礼貌,于是迅速移开目光。

老人一边走, 一边教孩子说话,语气中道不尽的怜爱: “跟我学,说,我爱妈妈—”

我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秒,只见孩子的张大鸟嘴, 一股浓郁的黑气喷涌而出,直扑我的面门而来。

我再想闪,已是不及,黑气扑到我脸上, 一股腥臭灼热的气味顺着鼻子嘴巴狠狠地往身体里钻。

“别闭气!”唐陆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救我,他伸出沾血的手指,在我喉头一点,手指外勾,身体里的热气从内而外翻涌,我张开嘴,那股黑气又徘徊

竹简入嘴,符咒化作一道红光,飞入孩子的嘴里与体内邪气抗衡。

不料,那道红光立刻被反弹出来。

唐陆忙用手去抓,再次甩进孩子嘴中。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老人和段奔登时泪流不止,抱着孩子嚎啕大哭。

唐陆拉起孩子的手背,竟不知不觉长出来一层黑色的突起,并且以肉眼看见的速度破开,露出一根根柔软的黑色羽毛。

“撒开孩子,来不及了!”唐陆给我递个眼色,我把那二人迅速拉开。

我忙把小孩抱回院子,用纸巾给他的脖颈处擦血。

段奔听见外面的响动,挑帘出来,窜到孩子身边查看。

我把刚发生的事跟他讲了,段奔脸一红,用蹩脚的普通话说:

唐陆思索一会儿,道: “还不敢断定,先把段奔的事从头到尾搞清楚再说,孩子他奶奶明显有事瞒着我们。”

正说时,老榕树上的乌鸦纷纷飞离树枝,在孩子头顶盘旋起来,孩子看着鸟群,高兴地拍手,想跟它们一起转,但奈何他走路不稳,反把自己绊倒。

天空鸦群里突然附身飞下来一只乌鸦,眨眼间在孩子脖子上一啄, 一片小小的羽毛带着血被拔下来。疼得他在地上嚎啕大哭。 整个鸦群更加骚乱,我和唐陆自然不能坐视不管,猛地冲上去。

虽然说的是方言,但我和唐陆都能听个差不多。

我们自然不是他口中的烂菜衰包,不过也挺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老人笑着给我们赔罪,然后转身进去劝说段奔。 小孙子院里自己玩耍,他逗逗鸡,摸摸鹅,蹒跚着走到那棵大榕树下,乌鸦群顿时**起来,叫声此起彼伏。

孩子激动地用双手去拍打那比自己还粗壮几圈的树干,抬着头,跟着叫喊:

老人姓方,儿子叫段奔,家里的独自,老人老伴儿几年前做山活儿时摔死了,现在全靠段奔挣钱养家,但挣到的钱几乎都花在给家里人看病上了,日子 口很是窘迫。

家门口有一颗百年的大榕树,树干盘曲着粗壮的脉络,枝叶繁盖,如同一张巨大的伞,给底下撒出一大片阴影。

只是树枝上停满了成百上千的黑色乌鸦,它们每天上午飞来, 一直蹲到晚上才呼啦散去。

老人的脸忽然刷白,她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只是摇头:

“要不麻烦你们到我家去看看吧 这事,我儿子不让我说

老人很是为难。

“也可能是别人整了?比如说下蛊?你们家有什么对头吗?”我猜。

老人也很肯定地摇了摇头,

“我儿子是做山活儿的,平时也不跟人打交道啊,这个绝对没有。”老人连连摇头。

“嘎——”

奶奶忙把孙子搂在怀里,不停地抚摸安慰着。

“他疼。”奶奶说。

二人说笑着,忽听人群里传来一声奇怪的叫喊。

“呜——叽——嘎嘎——”

“呜 叽; 嘎 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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