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槿便问:“那个被偷看的大姑娘,不是你吧?”绿菱赶紧跳起来:“当然不是我了,本姑娘冰雪聪明智慧过人,岂是他说看就看的?”宇文槿顿觉语塞,看着绿菱自我陶醉的样子,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绿菱又凑过来,一脸讨赏似的笑容:“表哥,这罗霄城到底是小城,比不得咱京都沧澜城的繁华,你日日都顾着读书写字,闷不闷的?”
“唔,家里还有好多生意需要我打理呢。”宇文槿一本正经地回答。绿菱狡猾地一笑,软绵绵地趴了半截身子在书桌上,手掌托着腮,咧着嘴看着宇文槿:“表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爹娘在生的时候,就常常跟我说,宇文表哥是个怪才,专喜欢研究一些鬼灵精怪的事情,听说你收藏了好多宝贝呢,能不能拿出来让我看看,也长一长见识呗。”
“辛苦是辛苦。那几个轿夫也不知是不是驴子投胎的,笨手笨脚,巅死我了!”绿菱撅着嘴道。这话传到轿夫耳朵里,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不满的神态来。宇文槿没想到这表妹说话竟然如此刻薄,不免尴尬道:“来了就好,表哥为你接风洗尘。”说着,便将绿菱迎进了府。
绿菱来罗霄城,是因为家中父母亡故,临终前嘱咐她来投靠宇文家,也好有个照应,免得她孤苦一人。宇文家前阵子也办了丧事,死的是老爷宇文勋,也就是宇文槿的父亲,这会儿府里就剩宇文槿一个少主子撑着。宇文家做的是珠宝生意,在这里是富甲一方,府中建筑也处处可见堂皇高雅。
绿菱一面跟着宇文槿到东厢,一面听他说起家中变故,悲哀的神色倒是没有,反而像在听故事似的。听到他说起家中的珠宝生意,她顿时来了精神:“表哥,这么说你家里有很多珍宝首饰了?拿来给表妹我装装身,也免得走出去丢了咱宇文家的脸。”
早春。
梨花遍地,烟软雨娇。
是在东离国边境的罗霄城里,平静得好像万物仍在冬眠。
宇文槿皱眉看她:“表妹,以前听我爹说你深居简出,喜欢淡雅朴素——”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怎么变了?”
绿菱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想也没想便摆手道:“那个我早就死了!”宇文槿闻言“啊”了一声,绿菱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我是说,以前的我不明白身为女儿家是要注重仪表的,现在的我是大彻大悟,痛改前非了。”
宇文槿也不再多言,安顿好绿菱便去张罗别的事情了。那几天,绿菱一看见宇文槿便缠着他问东问西。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可以在他的面前说上一通。譬如后院的鸡生了蛋,被丫鬟偷偷捡起来,榨了蛋清来敷脸,她就问他,你知道蛋清敷脸有什么好处吗?宇文槿只能摇头。或者是隔壁的小孩被爹娘拿着藤条打,她也问他,你知道那小孩坏了什么事吗,听说年纪轻轻就偷看大姑娘洗澡,唉,真是世风日下。
轿子在宇文府的大门外停下来。丫鬟掀了赭色烫金牡丹的轿帘,白衣的少女立刻猫着腰站出来,动作轻盈,连笑容也轻盈。少顷,门槛里匆匆地迎来出一个人,大声地喊了句:“绿菱表妹!”少女一抬头,便看见一张很是俊俏的脸。便是这宇文府的主人宇文槿。也是绿菱的远房表哥。
他们只在年幼的时候见过两次面,阔别已经有八九年。宇文槿是罗霄城出了名的翩翩公子,青年才俊,亦是众多闺秀们倾慕谈论的对象,绿菱早有耳闻,如今一看,那模样的确是对得起传言中的俊朗,昂首挺胸,气宇非凡。
绿菱莲步迎上,嫣然一笑,唤道:“表哥!”宇文槿跨下台阶来,殷切问道:“表妹这一路可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