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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世一双人(第2页)

希望她会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出手救他。

他的愿望成真了。

送蝶说,你这又是何苦,她是知道他的用意的。她也知道,要找齐三千个在卯时出生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都在等。他在等她不忍心看自己伤害无辜,愿意主动抽身陌骨花海的那一天。她在等时间磨平他的斗志,等困难阻碍他的进程,等他最终心灰意冷,放弃负隅顽抗的那一天。

七劫到印霄城带走了九颗心脏,其中就包括秦怜珊的,他那个时候还没有发现唐枫,直到唐枫跟白萱衣到陌骨岛来求花,他一眼就看出,他也是他要找的那一类人,所以,他才会骗走白萱衣,用结界将她困住,然后取走了唐枫的心脏。

他不清楚白萱衣的来历,但能看见她周身的仙气,他不欲同仙界中人为敌,所以一再忍让,只是想把白萱衣等人赶出陌骨岛。而流云竟然剑走偏锋,想到用自己的心魔来对付他,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已经伤重。他知道,若硬拼起来,他不是心魔的对手。

并且再也不能融入花海中去。

因为七劫对陌骨花灌注的心脏,会改变陌骨花的精元,重开之后的那些花,跟送蝶就没有血缘的关系了。

整片花海,一共有三千朵陌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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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疾风吹得遍地尘土飞扬,迷蒙了双眼。白萱衣只觉得眼睛里的沙子像烈火一样熏着她,她疼得难受,一个劲拽着流云的胳膊,直往他的背后躲。片刻之后风暴停息,偌大的花海,送蝶还站在原地。

七劫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在花海上空。

周身萦绕的黑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像烧成废墟之后的焦土。那是他的邪,是他的怒。

流云顿时愕然地看了看白萱衣,心想这姑娘大概眼神不好,方才那一番激战,谁高谁低早已经见分晓了,就算偷袭也不过是以卵击石,如此这般的馊主意,她竟然能说得出口,唉,流云顾自摇了摇头。

白萱衣看流云像看猴子似的瞪着自己,将嘴一撅:“你看我干什么,倒不如盯着前面那位美人姐姐,当心她一转身就打得你吐血。”

刚说罢,花海中突然炸开一声尖利的咆哮。

送蝶的笑容还天真着:“有区别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不就是师兄想要的结果吗?只不过是以一种别样的方式实现了罢。

她的目光里开始流露出惶惑。

送蝶羞赧地笑了起来:“如果,这个承诺,只能在梦中兑现,你可愿意跟我一起踏入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梦境?”

七劫愕然,疑惑道:“此话怎解?”

送蝶莞尔地背转了身,面对着那一片更广袤的陌骨花海,道:“师兄若与我一起,沉睡在这片花海里,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他一次又一次地站在花海边,对送蝶诉说着他的苦闷与彷徨,他内心的伤,还没有结痂,又再度恶化。他想要送蝶放弃这些陌骨花,不理什么正道与苍生,他说我们只要逃到北方的那片极乐净土去,就可以过平静安逸的生活,所有的凡尘俗事都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可送蝶始终不肯。

悲恸之中,七劫发现,一旦舍了两全其美,绝处亦能逢生。

他不能劝服送蝶,但却可以逼迫她。

送蝶和七劫从半空缓缓地降落下来,落在红艳艳的花海里,陌骨花有轻微的颤栗,像是在怨,又像是在怕。

送蝶对流云和白萱衣视若无睹,只是堪堪地望着七劫,道:“师兄,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

七劫的眼神里有几丝明显的惭愧,她何尝不了解送蝶,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将那么多无辜者的心脏割来浇灌陌骨花,这样的行为,是善良的送蝶反对甚至痛恨的。可是,他偏就是要那样做,用那样的激将法来逼迫送蝶放弃陌骨花,与他远走高飞。

心魔顿时脸色大变。

他的头发,衣裳,都在一点一点地朝漩涡里跌去。他的四肢,头部,身体,也在剧烈地扭曲着,缩小着。

天地间响彻了阵阵绝望的嘶喊与哀嚎。

心魔暗暗地退后了两步。

流云向白萱衣递了眼色,白萱衣便悄悄地挪了挪身子。忽然间光芒迸裂,厮杀渐起,白萱衣飞身跃至流云的身边。流云接过宝镜,咬破食指在镜面轻轻一点,镜面就像起了漩涡一般。

那是一道门。

洗成洁白无瑕。

一直到灰飞烟灭。

他竟然觉得怕了。他一怕,他的霸气就流泻了千里。白萱衣和流云在旁边看着,彼此对望一眼,心领神会,都是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仿佛开出的是一首缠绵的诗,一颗疼痛的心,也是一片阴森的坟冢,那里面,怨气一刻也不停歇,立刻便开始积聚。

风一吹,吹出的,全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劫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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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送蝶投身陌骨花海的原因,他也因此跟送蝶争执过,他说他宁可牺牲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也不愿意看到送蝶牺牲自己。

因为,她是他此生的最爱。

七劫和送蝶不同,他的心里,只有那一道婀娜的倩影,没有苍生,没有天下。送蝶了解他。她也劝服不了他。所以,她只能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投身于这片花海,然后,再也不出来。

而眼前的危机,打破了彼此沉默的僵局。

在七劫的生命受到威胁的那一刻,送蝶再是无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隔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又一次站在他的面前。

花开成海。

但送蝶却可以。

送蝶无论是修行还是法力,都高出他许多。这或许是逼迫她现身的最好的时机。

所以,七劫决定放弃反抗。他吹起了他时常都坐在花海边,吹给送蝶听的那支曲子,他希望自己还能够打动她。

而到方才送蝶离开花海的一霎那,被七劫用凡人心脏浇开的,也只有三百朵。这是一场耐心与慈悲的较量。正如七劫对送蝶说的那样:“你若是忍心,就看着我是如何利用一个个无辜的人类,来喂养这些暴戾的怪物吧。有三千朵花,我就要让三千个人,成为没有心脏的活死人。”

送蝶知道七劫的倔强,知道自己纵然对他好言规劝也毫无意义。她也知道,这三千个人,并非随便信手拈来就可以,而必须是诞生的时辰与她相同——都在卯时。

恰好,秦怜珊和唐枫都是卯时出生的人。

他可以用人类的心脏来催使陌骨花重新开花。一个人的心脏,喂一朵陌骨花,陌骨花便可以重新绽放。

绽放的一瞬间,香味袭人,好比一朵盛大的怒气。

一旦整片花海的陌骨花都重新盛开了,送蝶就算不甘心情愿,也不得不离开那片花海,恢复她原来的样子。

也是他,万念俱灰的绝望。

“我错了,我一直都错了!”

声嘶力竭,分明是狂怒的海啸,带着摧枯拉朽的汹涌,却仿佛还有几缕颤抖,几缕哭泣,几缕,藏不住的悲哀。

“不——”

山河震怒,风云变色。

娇嫩的花朵儿都在枝头打着颤。

七劫的瞳孔微微扩涨,又缩小,反复几次,似是犹疑,也是痛惜。这个时候,他没有说话。沉默的气氛像一张无形的网,弥漫开,将他和送蝶笼罩其中。他的背影,无论沉默或不沉默,看起来都格外沧桑,好像装满了阴霾。

白萱衣扯了扯流云的袖子:“哎,你猜他们在说些什么呢?”流云摇头。莫说他们跟送蝶和七劫隔得远,就算隔得近,以送蝶的修为,她想要一场只有七劫才能听到的谈话,又有何难。

白萱衣看流云不说话,撇嘴又问:“你说他们俩到底是敌是友呢?我们要不要趁现在偷袭他们,先下手为强啊?”

这是一个承诺。

或者说,更像是**。

七劫凝望着送蝶笑盈盈的明眸,怔忡良久,忽然问:“你这样做,是为了陌骨花,还是为了我?”

送蝶道:“师兄,还记得那年,我生日的那一天,我们在海边说过的话吗?”

七劫道:“记得——”她说过的那么多话,他全部记得;她的脾性、喜好,都是他的必修课,关于她的一切,都像烙印似的打在他的心里,他怎么会不记得,他道,“你说,你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像凡人的女子那样,穿嫁衣,戴凤冠,与心爱的男子拜堂成亲。我说,我会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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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着,持续着。

最后,终于彻底地平静。

心魔已被漩涡吞并。不复存在了。

随时等候着要将心魔吸入,关闭,将他永远地埋葬其中,再不存在的门。

海浪的呜咽声时高时低,时缓时急,亦不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伴着这一场巅峰的对决。

眼看着心魔与送蝶和七劫的搏斗愈演愈烈,心魔的软弱溃败,也愈来愈明显,飞鸾流仙镜的漩涡便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流云忽然握紧了宝镜,迎向心魔,随着他身体的移动而移动的气流,在接触到心魔的刹那,将心魔牢牢地锁住。

这时,柳絮又重新开始飞舞。

柳絮围绕着七劫和送蝶,仿佛与他们嬉戏一般,亲切地环绕着,舞蹈着。无声的舞蹈。轻盈酣畅。

送蝶的双臂平举开,掌心里腾起红如火焰的光。那光芒逐渐扩大,将她笼罩,穿透红光,依稀还能看见她的真身——那是一朵硕大而饱满的陌骨花,比花海里的那些,更加鲜艳,更加夺目。

送蝶看着心魔。

心魔的鼻腔里喷出轻蔑的、残暴的气息。可是,他也能感受到送蝶身上透射出的那股如甘泉的清冽之气。

纵然他是炭黑的墨石。送蝶也可以将他洗净。

那以后七劫就变成了一只盲头的苍蝇。他心急如焚,痛如刀割。他的性情也变得偏执而阴森。

起初,他还想寻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是,他越找,就越清晰地发现,那是根本没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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