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 繁体

第十四章 此爱尽终年(第2页)

<!--PAGE 9-->

你且瞧他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自己身上的变化,景止又如何不知?可他脸上依旧带着冷冷笑意,毫不吝惜地将仙力挥洒出去。那仙力绝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泉水,他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底线。

“故人”吗?这二字听来,竟是格外让人心酸。多少柔情,多少相伴的岁月,最后留存于心,不过“故人”二字。

他心中的一个自己在说:“我不要做劳什子故人!她是我的!我的!”另一个自己在说:“若她当真忘了,能将我当个故人,倒也很好……”

百感交集中,他的攻击更加凌厉,似要将心中怨艾尽数散去。无数妖类如潮水般向他涌来,而他神色平静,出手却狠辣到了极点。一只妖胸口挨了一记,抽搐着倒地,另一只脸上挨了一记,直接被削去了半张脸。

<!--PAGE 15-->

他想着,面带笑容,手捻须髯,大步离去。留室内一双璧人,如鸳鸯般交颈而欢,至此终年,再不相离。

这是景止的故事,真正的结局。

室内继续传来呢喃声,蒲爷爷脸上一红,正准备溜之大吉,却突然听到素时又道:“景止,你最喜欢书里哪个人物呀?我瞧着那几个仙人,都像已经成婚了的松香与地锦……不过我最喜欢的,是婴宁、红玉,还有多情又美丽的狐女,倒像是一个人……”

孙女婿那头,传来了隐隐的磨牙声。蒲爷爷不由得担心起来——自己这个孙女自己最清楚,看似贤惠温善,实则脾气最是倔强。孙女婿一副好容貌,保不齐看了别的温香软玉生了二心啊……正在担忧,他却听屋内的孙女儿又声音软软地说了一句:“正因为像一个人,我才喜欢呀……”

后来的靡靡之音,再不能听了,蒲爷爷慢慢走开,脸上带了些微笑。

景止懒洋洋地道:“一塌糊涂。”

啪嗒——蒲爷爷的小心肝碎了一块。

“怎就这么生气?”

素时的声音有些发闷:“想起什么?道法门后山的桃花林吗?你拂去我头顶花瓣,却不记得我是谁了?”

她话音未落,突然轻轻吸了口气,便似乎落进了那人怀里。景止的口气里有几分委屈、几分无赖:“待明儿,我把桃树都砍了。”

素时轻轻一笑:“砍了做什么?我就想问问你,你明明不记得我,却替我拂去了花瓣。你这清心寡欲的景止上仙,从哪来学来的撩拨手段?”

蟾蜍精笑笑:“昔日升仙台乃是世间最后一个神所修筑,如今这世上,不还有一个神吗?”

景止的笑意凝在脸上,化为彻骨冰寒。他冷冷望着蟾蜍精,道:“你想动她分毫,便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蟾蜍精哈哈大笑:“这话怎么说的?她乃上神,我们区区妖类,岂能动她分毫?只是我们动不得她,难道还动不得她的心上人吗?”他说着话,望向景止,“听说上仙对神女情有独钟,而神女也是为了上仙才成妖成神。这般情谊,着实动人。想必神女自是甘心为上仙你做任何事的。”

蒲老头担心是书写得不够好,午睡时辗转反侧不能成眠,最后实在耐不住了。凭着作者对作品的执着和职业素养,他偷偷溜到孙女的厢房外头,厚着脸皮听壁脚。

此刻素时正倚在窗前纳凉。蒲老头也不怕被瞧见——她窗外早已种了一片桃树,此刻正值春日,桃花开得正好。他隐在桃树后头,吸气收回微凸的小腹,又把自己的长衫裹紧了些——完美。

<!--PAGE 14-->

“喜欢你说我是你的。”

她脸上刚刚露出笑靥,忽听他说:“也喜欢你在我身上乱动……”

她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低头却见他那白玉般的耳郭一片殷红。

众人哄堂大笑。那绝色男子也笑起来,笑容又暖又甜。

蒲家丫头脸有点红了,看看周围的人,大声嚷嚷道:“都别看了!他是我的男人!你们要看,回去看自己的男人去!”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蒲丫头见没人听她的,索性伸出手来,挡在了绝色男子的脸上。人们笑得更加大声,纷纷说大喜之日要来讨一杯喜酒喝。

那一天,蒲家所在的整条街都沸腾了。蒲老头的孙女儿被一个绝色男子背回了家,虽然那男人似是一副弱不禁风、一步三喘的娇弱模样,可那张脸实在赏心悦目啊。

有人说,这男人曾在茶摊里讲故事,于是和蒲家姑娘一见钟情。

有人说,这男人的脸似曾相识。

景止微微笑了:“升仙台之事总是个祸根,若不了结,妖类永远是要被欺辱的,仙界之中,也只会有越来越多心怀叵测之人。”他伸手挑起素时的一缕黑发,“素时,升仙台之事已了。如今,我们已是寻常人。寻常人,是不会想这么多的。”

素时看着他狐狸般的眼睛,不由得也微微笑了。罢了,几多纷扰,几多惊心动魄,都属于曾经的神女素时与上仙景止。从今往后,他们不过是稍有灵力的寻常人,将平凡地度过一生。

<!--PAGE 13-->

景止看了素时一会儿,嫣红的唇轻轻贴到她的唇上:“你总替我担心……别怕,乘虚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

“你做了什么?没被他伤到吧?”素时脸上立刻露出担忧之色。景止蹭蹭她的鼻子,嫣然笑道:“没有,我知晓他的软肋,收拾他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傻瓜,我好歹是个男人,总不能什么都让做夫人的担心吧……”

素时目光明亮地看着他:“景止,你会先解决乘虚的事,是知道我必定会插手三界这场混乱,必定会重开升仙台、失去法力吧?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什么都瞒不过你,这种感觉着实可怕……”

“我们成功了呢。”

景止眨了眨眼睛,眨去了眼中湿意,轻声回答:“是啊,我们成功了。”

素时抬起一只手,看看掌心:“只是,我已没有神力,只是一个普通人了。”

素时的背脊一颤,她却没有睁开眼睛。她知道自己已经濒临危险的边缘,再耗费神力下去,后果只怕不堪设想。可她必须这么做——避免三界动**,避免妖类再受欺辱。

最后一丝神力几乎散尽,一阵剧烈的痛楚袭上她的心——封印即将被破除,强烈的反噬令她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素时的嘴角溢出血,景止亦然,他们的内心却都很平静——待打开封印,然后他们生则一起生,死则一起死!

便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素时的身躯中陡然幻化出了三个身影。她睁开眼睛,看清了他们的模样——那是“辛”,那是佘小妹,那是白月……他们溶于她的血肉之中,此刻被封印之力逼出来,却一齐站在她身前,替她抵挡着强烈的反噬。

“在想什么呢?”景止站在她身侧,低声问道。

“在想修筑了升仙台的神。”素时说,不知为什么,胸口隐隐传来疼痛,“他是怎样一个人呢?”

景止闻言,竟也不自觉蹙了蹙眉。他也有一种十分奇异的似曾相识之感,只是怎么可能呢?他们明明没有见过那神啊……见素时一时沉郁,他便没有说出来,只道:“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吧……”

她点点头:“待升仙台事了……”

松香忍不住了,张口便要说什么,地锦却轻轻拉她入怀,低声道:“神女不是心无成算之人,她所做之事,自是深思熟虑过。”

见松香依旧气鼓鼓的,他不由得微笑道:“你也是,考虑好何时给我一个名分没有?”

<!--PAGE 8-->

他这话一出,众妖面上齐齐变色。这“升仙台”三字,本就是他们的痛脚,他们再潜心向善,修炼千年万年,也不过同这些修仙人中的败类渣滓一般,永远升不了仙,注定会灰飞烟灭。

一阵**在妖中弥漫开来,蟾蜍精轻声咳嗽,将那**暂且压了下去。他的目光转到景止脸上,他笑眯眯地问:“景止上仙,传闻这升仙台渡人不渡妖,怎么你就能成了仙呢?”

她口中这样说,心中却很清楚——前途如何,究竟未卜。只是无论是生是死,她都要完成这件事。因为她已是这世间最后一个神了。

“你不必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你。”景止在一旁淡淡开了口。松香心中暗暗笑他厚颜无耻,却听他又道:“只求你不要忘了我,不要离开我……”

方才的讥嘲还挂在嘴角,此言一出,松香竟觉得一阵酸楚。眼前这个曾经风华已极、目下无尘的上仙,也终是入了障,入了魔。

“去吧,同其他妖详说此事,莫要再引得三界动**了。”她素手一挥,那妖怪们便卷着风尘沙石纷纷离去了。

“你真要重开升仙台?”景止倚在她身边,眉心微蹙,语带焦急。此刻松香、地锦二人也跑了过来,围在素时面前,都是一脸担心的模样。

“若不开升仙台,如何平息今日之乱?”素时静静一笑。

<!--PAGE 10-->

“还有谁?”素时环视那些妖类。它们大多没了气焰,可到底还是有些愤愤,彼此面面相觑一阵,一只鼠精走了出来:“神女,这升仙台之事……”

“升仙台已经封存,我会重新打开。这一次,无论妖还是人,都可以修为仙身。只是不但要看其修炼多少、为善几何,更要看心中之念。如乘虚这等人,便是修炼再多、为善再多,可心中一片腌臜,永永远远不能升仙!”

纵然,君为妖时我为人,我为妖时君为仙,君为仙时我为神……可最该庆幸的,不该是我在时,你也在吗?

一场相识,不曾错过,这才是幸运啊……二人缓缓落到地上,景止依旧十分虚弱,轻轻倚在素时身上。他的声音低低的,于疲乏中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欢喜:“你想起来了?”

“别说话,你太虚弱。”素时轻声回道,用神力暖着他的身子。待他呼吸平缓下来,她方才抬眼望了望周遭,淡淡问道:“是谁为难他?”

“素时……”他的身躯向外飞去,他只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忽觉心中柔情无限。有人轻轻接住了他,将他抱在怀中。他们冯虚御风,于青云之下,像两只交颈的鸟儿。他仙力几乎全失,懒洋洋的,连眼睛也不愿睁开,只呢喃了一句:“你来得好晚……”

耳边,她的声音传来,竟痛彻心扉:“景止……”

他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是,昔日那些仙人所做的种种,确实为人不齿。”景止的声音温和,“只是既是他们犯下的错,又能怎让这些无辜的修仙之人承担?”

“不找他们找谁?乘虚老儿早已跑了!”蟾蜍精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舌头突然一伸,插向一个正预备悄悄溜走的小弟子。景止眉心一蹙,一道仙力激射而出,那蟾蜍精的舌头偏了半分,落在小弟子跟前。小弟子逃过一劫,吓得屁滚尿流,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蟾蜍精疼得缩了一下舌,两只灯泡一样的大眼睛盯着景止,从胸膛中发出闷闷笑声:“我这可是为修仙门派清理门户啊!你瞧瞧,这一个个的,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哪能担得起仙界的未来!”

可是,他没有停下。

眼前的千万妖怪仿佛消失了,他看到了素时。他看到他自己向她讨要一杯茶水,而她痴痴地看着他,眼睛微微发亮。她将他看到了心里。

他看到她亲吻他,看到她痛楚却也释然地接受他的拒绝;看到她温柔地讲着母亲的故事;看到她从一个温柔、善良、天真的小姑娘,变成一个媚意天成、坚韧如石的妖;看到她站在升仙台上,眼中满是绝望,那张绝色容颜渐渐变得苍白;看到她捧上一颗神女珠泪,那样卑微地祈求他不要将她遗忘……一滴眼泪滚出他的眼角,竟是鲜红的。往事在目,大限将至。这一刻,他感受到死亡,近在咫尺。他的神情无比安详,由着蟾蜍精向自己冲来,送上最后的一记攻击。

“老大!这……”一只妖怪凑到蟾蜍精身边,声音中带了惶恐。蟾蜍精却是气定神闲:“怕什么?你仔细瞧瞧景止的模样?”

上仙,有着超然于外的气度,心有天下苍生,而行止端方。但此刻的景止,却全然变了。他白色的长衫上沾满了血迹,星目之中隐隐透着赤红。那张端肃清俊的脸庞上,渐渐透露出一份决绝来,极美,也极冰冷。

“他……”那妖结巴起来。蟾蜍精冷笑一声:“心魔既生,自当走火入魔。

景止冷笑一声,似是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她跳下升仙台,便忘了前尘往事,再无心上人,也不会为我做任何事。”

“既不是心上人,好歹也是个故人,她总不能眼睁睁看你死吧?”

蟾蜍精说出话来,长长的舌头已伸到景止面前。景止后掠一步,仙力如虹,向着蟾蜍精迎面打去。

<!--PAGE 16-->

或许,人都是会变的吧。只要遇见一个对的人,谁都会化为绕指柔。孙女儿能如此和和美美地度过一生,他也放心了。

至于景止说什么要烧了他的书……蒲爷爷嘿嘿一笑,一边将书卷藏好,一边暗想——那七八个折腾孙女婿的方法,都不及一个好。

那方法便是,待此书传遍大江南北之时,他放出风声来,就说此书中那些娇媚可人、为爱痴狂的狐女形象,原型都是三界大名鼎鼎的景止上仙……那时,景止的脸色想必会很有趣吧。

景止沉默了一会儿,似是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来:“明儿我将那书卷丢到柴火堆里烧了,爷爷可会恼?”

蒲爷爷的胡子翘起来,心里瞬间闪过七八个折腾孙女婿的办法。

“好了好了,别气了。”素时哄道,声音里隐隐带着笑意。

“怎是撩了?明明是宠才对。”他的声音低下来,“这生生世世,无论记不记得,我总是想要靠近你、亲亲你、抱抱你……”

蒲爷爷听得老脸微红。他只是想来听听他们对书的评价而已,不是这些旖旎风月啊!

还好,亲孙女就是亲孙女,素时很快问到了他最想听的事:“对了,你瞧那书,爷爷写得如何?”

“桃花开了。”素时的声音隐隐传来。蒲老头忽然间想起了她脸颊上的桃花花钿——

若当寒冬,枯枝静候;若当暖春,蓬勃而开,是她。

衣衫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随后是景止那带着三分媚意的呢喃:“别想起来,好不好?”

景止,原来也是一个傻瓜啊……

数年后,蒲老头的鸿篇巨制悄然问世。此书人物形象鲜明生动,故事情节曲折离奇,结构布局严谨巧妙,涉及神仙妖人。而此时仙、人两族对于妖类已无那么多敌意,人们对于好妖的故事也不再那么抵触回避,反倒充满好奇。因此此书一出,便引来一波疯狂抢购,这是后话。

这部奇书的第一批读者,自然是蒲老头的宝贝孙女与孙女婿。他二人初阅时,蒲老爷子信心满满,只是不知为何,他那宝贝孙女读着读着,神情有些怪异,止不住地想笑,而那孙女婿的脸却黑了一大半。

什么神,什么仙,纵有千年修为、万年寿命,又怎么及得上这一时半刻的欢喜?

这一日,他笑着,她也笑着。他侧过那张世间无匹的俊秀面庞,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真喜欢。”

“喜欢什么?”

有人说,如此美貌,搞不好是个女子。

众说纷纭间,蒲老头手捻须髯,点头道:“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看杀卫玠’。”

那被背在背上的蒲家丫头不干了,蹬着腿就要下地。绝色男子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道:“别乱动!再动,我就将你吃了!”

他们靠在一处,静静望着头顶浩瀚苍穹。

天真蓝。

原来只要两情相悦,不过是“天真蓝”这样简单的事,两人都能从心底里生出无限欢喜。

景止的眸子微微一眯:“非升仙台渡我,是一衾上仙渡我。”

“这么说来,只要寻个上仙,我等便可……”那蟾蜍精说着,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巴。

景止微微一笑:“你忘了?鲲神离世时,升仙台已经封存。”

景止委屈地瞪大了眼睛,头上竖起两只雪白的狐耳来:“怎会可怕?你看我,明明这么可爱……”

素时却不吃这一套,微微眯起杏眼:“乘虚之事暂且不提。升仙台不渡妖、只渡人这件事,所知者甚少。那日升仙台上,知道个中秘辛的只有你、我与仙人们,那么……是谁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的呢?”她的目光静静落在景止脸上,嘴角似笑非笑。若说是那些仙人,此事被抖搂出来后,妖类势必反扑,他们性命都会堪忧,哪里会透露半个字?至于其他人嘛……一场三界浩劫,她身为上神,无论如何都不会独善其身,而他偏偏又在逍遥门派,也是巧合吗?

若不是巧合,眼前这个家伙就是天生的祸水啊……为了将她逼出来,竟造了这样一场三界之间的浩劫……

“我也无多少仙力了。做个寻常人,也好。”景止在她耳畔轻声说道。见她白玉般的耳郭微微泛红,他不禁一笑,轻啄了一口。

素时微微颤抖了一下,脸颊有些滚烫,此刻方觉重获新生。她转脸望向景止,眸带柔情。景止不由得凑近她,吻吻她的眼皮,又轻啄了一口那桃花花钿,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她轻声道,“若是乘虚知道我们失去了法力,会不会来找你麻烦?”

她看到他们一边抵挡,一边回过头来对她微笑——仿佛是在感谢,感谢她曾见证了他们的爱,完成了他们的遗憾,证明了他们没有爱错人……素时心头涌上一股热流,她闭上眼睛,用力咬住嘴唇,心中默默念着——“升仙台,于此刻重启。修行越高,行善越多,心中存善,则可升仙。人、妖皆可升仙。”

<!--PAGE 12-->

无数光芒自升仙台下升起,萦绕于二人身上。那三道身影慢慢消散,转世轮回而去。素时终于力竭,仰面倒下。景止倚在她身后,替她垫了背。二人靠在一处,一起仰望着浩瀚天穹。过了良久,她方才轻声笑了起来。

素时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她凝住心神,闭上眼睛,将全身神力灌注于掌心,一点一点打开了升仙台上的封印。

她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马虎。所耗费的神力太多,那白皙的额头上渐渐沁出汗水,桃花花钿也越发鲜艳如血。日光挪移,她的身躯微微地颤抖起来,牙关咬得轻响。可那背脊始终挺得笔直,无论多少痛苦加身,也从未弯折过一下。

景止沉默地望着她,望着这个自己此生最爱的女子。她的孤勇让他与有荣焉,只是偶尔感觉有些寂寞呢。他轻轻一笑,闭上眼睛,将手撑上她的背脊。他的仙力融进她的身躯,与她的神力缠绵交织。最最艰难时,即使他的力量微薄若丝,他也会陪在她身边,与她同生共死。

松香脸一红,将头埋进了地锦怀中。她暗暗想,都是景止带坏了地锦。这样的问题,素日那个脸皮薄、总爱低着头的师兄哪里问得出口?

只是这一次,她实在是错怪景止了。

再一次站在高不可丈量的升仙台上,素时俯首望着其下渺茫之景,竟有些愣怔。

松香转过脸望向素时,见她眼底盈盈闪着泪光。松香正觉奇怪——那些时日来,景止多少陪伴,都没换得她回心转意,怎么如今却……松香念头还未转完,却见素时已经微微笑着拉过景止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景止也微微笑起来,眯起眼睛:“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神女总该给我个名分了。”

<!--PAGE 11-->

“可……”景止的眼中流淌出痛楚。

松香也急急说道:“传说昔日世间最后一个神修筑升仙台时,付出了全部神力,从此神力全失,永远永远地沉睡了。你要开升仙台,会不会也……”

素时微微怔了怔,心中莫名闪过一丝似曾相识之感。这个故事,这个神,为何她总觉得无比亲切呢?可待要用心捕捉,却一无所获。她不过略想了想,便丢开了,摇摇头道:“不要紧。重启升仙台所需的神力应该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充其量不过是失了神力,从此做个寻常人罢了。”

素时的话语掷地有声,妖类们皆是心中振奋。她又笑了笑:“再说,不能升仙又如何?三界之别,不是仙、妖与人,而是善与恶!”

众妖听到这里,竟不觉都是心中激**,有的甚至流下了泪水。它们在这三界之中,实在是被欺辱了太久。否则,何以前仆后继地去跳那从未有妖升仙的升仙台?

如今听神女如此说,众妖心中的愤懑终于尽数散去了。

那蟾蜍精庞大的身子颤了颤,眼见无人顶缸,喏喏道:“神女,这是个误会……”

素时嫣然一笑,伸出一根削葱般的食指向它一点。它的身子骤然迅速干瘪下去,最后成了一只巴掌大的癞蛤蟆。

多年修为,就此烟消云散。

目光相撞,二人竟同时一怔。他的眼中一片血红渐渐褪去;而她眼中的爱意,再也无法掩饰,如那永夜中的一道初光,由层层黑暗之后照射出来。

景止微微抿了抿唇,他的唇已经裂开,如干涸的湖。素时微微一笑,含住一口神力,吻了上去。

万籁俱寂,无声无息。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雪,白茫茫一片。那皑皑大雪覆盖了回忆,覆盖了爱恨纠葛与过往,只留下两个人而已。

靠着墙角的聂大师父听得此言,气得吐出一口血来,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他挣扎着坐起身,冷笑着道:“我们修仙门派之事,哪里轮得到你们妖类插手!

修仙之人是好是坏,自有那升仙台来定夺。要真是败类,无论如何也修不得仙身的!”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