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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血染山林(四)(第2页)

安静感动了:“谢谢你,张志峰。记住,将来不管什么时候、你在哪里,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回来,带上我,好吗?”

张志峰坚决地点点头,然后把口琴放在安静手里:“再吹一支曲子吧,他能听见,他知道我们跟他在一起。”

安静任凭泪水在面颊上流淌:“雷子哥,你听我吹得有进步吗?”

这里将是佟雷永久的家!

不知过了多久,张志峰从挎包里取出那只作为烈士遗物的“国光”口琴,双手递给安静。

人亡物在,睹物思人。安静原已干枯的眼眶里顿时泪如泉涌,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接过口琴,哽咽着说:“我拿回来是物归原主,你留着是个永久的纪念,你好好珍藏吧。”

安静和张志峰默默地坐在那座新起的坟前,久久不愿离去。公路旁停着一辆吉普车,黄政委和司机耐心等候着这两个创巨痛深、感情一时难以平复的年轻人。

佟雷的突然离去,无疑给他们精神上留下了巨大创伤。就在刚才,没有哀乐、没有悼词、没有任何仪式,他们用颤抖的双手捧起一把把泥土,亲手埋葬了自己情同手足的亲人。当那口简易的棺木被最后一把红色土壤完全掩盖的时候,佟雷便从所有人的视线中、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他将长久的安息在这块战斗了五百多个日夜的土地上。对他来说,这土地是那样陌生,又是那样熟悉,现在又是如此贴近而密不可分。最终他们将完全融化、融合在一起,在另一个没有生命的物质世界里无声无息地运动、轮回。

在血腥杀戮的战场上,一个士兵的阵亡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因为战争本身就意味着生离死别,没有死亡就没有战争的胜利。古来便有“一将功成万骨枯”之说,于是,在枪林弹雨中人们感觉麻木、习以为常地看待那一个个灵魂的消逝。就这个意义而言,佟雷和陈友的牺牲不过是那些成千上万的献身者中普通的一员。然而,当不幸降临到某个具体个人和家庭头上时,情况就不同了。

“在太平间,还没有整理遗容,想征求你的意见。”黄政委小声说。

“我来吧。”安静摇晃着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张志峰迈着沉重的脚步跟了出去。

断断续续的口琴声在寂寞的陵园中响起,周围的一切都凝固了。满园飘荡的英烈灵魂纷纷驻足,侧耳倾听着这来自人间优美的中国乐曲……

泪飞顿作倾盆雨。

“谢谢你。”张志峰悄悄扭过头,在脸上抹了一把。

“人死了不能复生,佟雷就这样走了,张志峰,你告诉我,将来咱们还能回来吗?还能见到他吗?”

“能,一定能!”张志峰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接着,一口咬破手指,举过头顶:“我发誓,我张志峰一定要回来,回来看望雷子兄弟,还要把他带回祖国,带回家去!”血顺着手掌淌下来,一滴滴落入坟丘,渗进土壤,流向佟雷。

从安静得知这一可怕的消息那一刻起,整整四十八个小时都在极端悲惨的心境中度过,精神恍惚水米不进。她仿佛觉得自己的灵魂在短暂瞬间便离开了自己的躯壳,轻飘飘、没着没落地游荡在虚无飘渺的空间,像荒无人烟的沙漠,又像没有生命迹象的太空。即使是给佟雷擦拭他血迹斑斑的遗体、整理遗容时,仍然如同置身另外一个世界一般毫无知觉,她柔软细嫩的手指第一次真正触摸着自己心爱的男人那冰冷、**的躯干,不由心潮翻卷浮想联翩。一整夜,她喋喋不休语无伦次地说完了所有要说的话,同时也淌完了所有的眼泪。潜意识里、她仍执拗地希望这是梦,就像平时做梦一样,当一觉醒来时,一切都过去了,雷子哥还是那样充满活力、朝气蓬勃地站在她面前。

可惜,事实是残酷的,她的的确确告别了佟雷,现在他就安详地、面带微笑地躺在面前这座微微隆起的土丘下。此时此刻,姑娘那难以忍受的痛苦心情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

张志峰同样机械地抓起湿润松软的泥土,一捧又一捧,不断把它们添在新坟上,像制作一件艺术品那样,修了又修、拍了又拍。盖的多了他怕份量太重压得兄弟喘不上气。盖得少了又怕太薄,天凉时把兄弟冻着,圆锥形的土堆上印满了他粗大的手印。

一场大雨把山林洗刷得格外清爽,艳阳高照、蓝天如洗。

烈士陵园。

树不动,竹不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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