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员看了林土根一眼,站起来说:“连长,我去看看同志们,这里你来解决就可以了。”说完,猫着腰就出去了,马上就有一个通讯员跟了出去。
“方云,你坐吧。”林土根向他挥挥手。若大的一个隐蔽点显得有点空空的。
“是!连长。”方云坐到凳子上。
方云心里只是紧了一下,没有什么动作。林土根上尉目光扫了一遍眼前的士兵,目光停在了方云身上看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根据目前的情况,我和指导员合计了一下,把大家分成两个组,一排和三排编为甲组,由我指挥;二排和警卫班,炊事班以及其他人员编为乙组,由指导员指挥。”顿了顿,又道:“我们连的阵地一共有三百米长,我和指导员一人负责一半。要一切行动听指挥。”林土根分配完了任务,坐了下来。
“同志们,党中央在看着我们哪,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指导员站起大声问道。
“有!请党中央放心!人在阵地在!”
“牛娃,我们班还有多少人?”
“班长,我刚看了,还有六个。”
方云抬头看看天空,估计下时间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就下了命令要求大家原地休息待命,并注意隐蔽。阵地上的硝烟还没有散尽。
刘峰受了李飞耘的大洋和许诺的利益的诱惑,就不听白经纬的命令,以独立旅(甲级)旅长的身份,带领部队和几个保安民团在革命军中央纵队后面追击,贴得很紧,十分卖力。他可是分得清楚:中央军和地方部队的待遇是天差地别的,装备和补给都是高人一等的。同样,他的这种行为,受到了李飞耘的嘉奖。
“报告旅座,薛总指挥来电。”副官把一份电报交给了刘峰。他看了一下,不由笑了出来,暗呼:“天助我也!”原来,电报上说薛毅骑兵纵队的一个轻骑兵旅和一个装甲连已经到了全州,正在休息补给,明早就可以投入进攻。薛毅在电报上要求他为帝国出死力,一定要守好今天搭起的浮桥,以利于明早骑兵快速通过。他和周的主力部队最迟后天赶到。在此之前,请刘部不惜代价对革命军进行攻击,消耗对方的人力和物资,不让革命军有喘息的机会。否则是军法无情。
刘峰仔细掂量了这份电报的意思,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后,就让副官去通知他手下的团长们来开会。
下面的团长哄闹了起来。
刘峰得意的笑了一下,说道:“安静,请诸位安静一下。”
“革命军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薛总指挥的骑兵纵队和装甲部队已经到达全州,稍为休息后,明早就可以投入战斗。”刘峰又爆出好消息,下面就热闹了。
“方云,看完命令你先到营部去报道,营部会派人送你回到团部的。团部有人在等你。”林土根低头说完,对他挥挥手,意思是叫他可以走了。
方云心头不由升起一团怒火,因为他看见了林土根眼里的轻蔑。其实说老实话,林土根不是很看得起这些秀才的。他是贫农的子弟,对这些外国回来的假洋鬼子很是看不起。他没有什么文化,会写的字还是在苏区的时候参加识字班学会的,但不影响他打仗的英勇,他是靠着一刀一枪升到了连长的位置。目前,是他们连最艰难的时候,一个士兵对他意味着什么他是明白的。因此,他对这种命令很反感,以为是方云通过了某种特殊的关系,要逃避到后方去。所以,他一直没有称呼方云为同志,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方云嘴角动了动,心底里有一种想辨白的冲动,想着要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因为这根本就说不清楚。他站起来敬了个军礼,转身走了出去。他弯着腰,顺着交通壕沟往营部跑去,他心里在想,到底是谁要把他调回去。
深秋的太阳刺眼的挂在天空中,战斗从今天早上八点打到现在,已经是打了整整六个小时。看着自己的部下不断的冲锋,后退,再冲锋,再后退,帝国独立旅刘峰上校就一阵阵的心痛。对岸革命军防守的小山包像个噬血怪兽,不断的吞噬着他的部队。但也不是没有收获,那就是在付出惨重代价后,他的部队巩固了架在江上的一座牢固的浮桥,在浮桥对岸建立了桥头堡。眼下,有六门山炮被送进入了对岸的桥头堡,用炮火直接支援步兵冲锋。
革命军战斗精神的可怕,刘峰上校是清楚的。
在第三次围剿战役中,帝**队投入中央军和地方军部队达六十万左右,直接参加对瑞金苏区的进攻部队就有甲级师(旅)近四十万。也不知道对面的革命军是怎么一回事,完全没有了前两次围剿时的机智灵活,而是这战术教条,和帝国的部队打起阵地攻坚战,这也是帝**队最欢迎的。在装备和火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革命军自然不是帝**队的对手。
“你原来是李克同志的翻译?”
“是的。”
“嗯,好。这是给你的命令。”林土根把一份电报递给他。方云接过一看,原来是以中央军委的名义发来的,叫他马上回中央纵队。
“好!甲组的跟我,乙组的跟指导员。”林土根示意大家分好组。
方云所在的班属于乙组,所以他站到了指导员这边。
“好,同志们回到自己的岗位去,要注意隐蔽。方云,你留下来。”林土根挥手叫他留下来。方云不明所以,按标准的列兵姿势站着。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沿着阵地战壕,一路通知过来:“所有班排以上的干部,马上到连部开会,快!”他扭头望去,就见传令兵从他身边猫过,把命令都传了下去。听到命令的班排干部马上收拾好摆放在战壕上的弹**,弯着腰向连部跑去。
当方云来到连部隐蔽点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在里面了。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轻伤员。连长林土根上尉左臂挂了彩,绑在伤口上的绑带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他正低头看着前面的命令出神,不知道在想点什么,而指导员则坐在一边吸烟。
“报告连长,全连班排以上干部全体集合完毕!”传令兵的声音把林土根惊醒。他抬起头,心里默默数了一下,一共八个人,他站起来开口说道:“团部转来中央军委的命令,要我们务必坚持到明天天黑,以掩护中央顺利的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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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看着丢了一大片尸体的敌人如潮水般的退了下去,心里松了口气。这时候,只听耳边“呯”的一声枪响,扭头看去,原来是牛娃在打追腚枪。伸手拉了他一下,开口道:“不要乱开枪,注意节约子弹。”声音嘶哑,喉咙火辣辣的痛。牛娃冲他笑了笑,全身又是泥又是土,黑黑的。
“是,班长。”牛娃和他一样,蹲到了战壕里。方云弯着腰,跑进了隐蔽点,找了点水喝了。看看几个空空的弹**箱,又弯腰猫了出去。
“那是太好了,这下匪军是插翅难飞了。”
“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啊,更不用说轮子了。”……
“诸位安静,下面我命令:第一,一团和二团作为主攻力量对渡河场正面匪军占领的小高地进行轮番强攻,三团为旅预备队。第二,保一团对我部左翼的革命军进行钳制攻击,保三团对我部右翼匪军进行钳制攻击,务必要使匪军左右不能兼顾。第三,保二团在岸东进行警戒。”刘峰顿了顿,“一小时后开始攻击!诸位回去准备,务必天黑前拿下对面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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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座,可以开会了。”副官走过来通知刘峰。他把手里望远镜放下,转身走进了指挥部。在军帐篷里,已经由七八个人在等他了。一见他进来,低低的讨论声就停止了。
他走到铺有地图的桌子旁,用双眼一扫这几个团长,把电报从口袋里拿出来,说:“诸位,李委员长通电嘉奖在座诸位了,为帝国争光啊。”
想到这里,刘峰上校把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用马靴踩灭,抬手掏出怀表看了看,对副官说:“命令二团,三团就地防御,另外联系一下薛总指挥的骑兵部队到了那里了。”
“是,旅座!”副官行了军礼走了。刘峰用望远镜看了看正退下来的部队。心里又是痛又是喜。痛的是自己多年辛苦拉扯起来的部队损失不小,喜的是口袋里李委员长对他的通报嘉奖电和给他的许诺(如若立功,将他的部队升级为中央军编制)。
刘峰是桂系白经纬的弟子,跟着有小诸葛之称的白经纬喝了几年墨水,带兵打仗有点门道。当了个独立旅(甲级)的旅长,为人比较贪梦残忍。桂系白经纬见革命军进了广西,不愿意和革命军死拼消耗实力,以防跟在革命军后面的李飞耘的嫡系部队薛毅和周浑源的两个纵队,尤其是薛毅(当年薛毅在桂系时,和白关系恶劣),担心他借机吃掉自己。于是,他就不经李飞耘同意,采用“不拦头,不斩腰,只击尾”的“送客”方针,借口兵力不足,从兴安、全州、灌阳撤兵,甚至还在文市西侧,缴了周浑源部先头营的械。然后诈说是误会,将人枪退还了事,力拒帝国中央军入桂。气得李飞耘在南昌行营大骂白经纬娘希匹,一面急令湖南湘军何康率部快速南下,一面派人对桂系各部进行拉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