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吴壮当即策马上前喝道:“尔乃何人?阻于道旁所谓何事?”
那人面容淡定,不卑不亢道:“在下樊余,求见秦公!”
“樊余?”无敌有些愕然,这周室地上大夫拦于道半,到底想做什么?
无敌听来莞尔,笑道:“嘿嘿,此去可是迎娶宾妃,你这个正牌国后跟着去凑个什么热闹?”
“哼!玉儿就是要去!”嬴玉不依不饶,却是辩道:“再说,玉儿与柔儿妹妹相交甚好,一路同去也可互相有个照应。”
无敌轻摇脑袋,只得好生劝慰安抚,末了这才来到两位义兄面前,三人六手紧紧握,一切竟在不言之中。
老太师颜率闻言,面色更显苍老,竟是语带哭腔喃喃道:“当机立断……当机立断……谈何容易……这天意,当真要亡我周室么!”
言毕,老太师泪如泉涌,大恸而哭。
樊余自知老太师心中苦楚,也是热泪奋涌,不过却是知道眼下时机难寻。待陪着老太师抹了一把老泪之后,便劝阻道:“老太师,时暇无多,该当决断了。”
白棋老者正是周室天官姬卜,只听姬卜笑道:“太师务须忧心,若所料不差,此次当能达成王命。”
正说话见,外间却是疾步进来一人,二老抬眼瞧来,来人正是周室上大夫樊余。樊余入室之后先是拱手做礼,接着便道:“刚得了消息,秦公午后将出栎阳赴骊山大营。且听的市井传闻。秦公日前新持一剑,名唤赤王,据说是三载之前得天堕赤星,由玄女助其锻造而成。”
“三载之前?”二老听来齐齐一愣,后老太师颜率轻拍长案,对姬卜道:“是了!三载之前。正是你言道天降赤星,堕于西北,主帝王将出于西北之像。”
两人昔日虽不是熟识,但当日无敌三兄弟前往洛阳拜见周天子时,这樊余多少也给三人留下一个难得地印象,因此自然熟络。略微寒暄之后,无敌便直言问道:“上大夫此来,所谓何事?”
嬴无敌一年七月初五,上吉日。wWw,QUAbEn-XIAoShUo,CoM
就在今日,大秦国公嬴无敌将率两万迎亲队伍前往韩国,迎娶齐国公主,且今日又是集贸之日,整个城内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一大早,按照秦国的国仪行了祭祀礼典,什么祭天祭地祭拜祖先,一套套好不繁琐,直至正午时分这才齐备,之后又是群臣小朝,做好最后地准备工作。也就在国府之内地小朝会开得如火如荼地当儿,在栎阳城东地一家由周人开设地客栈之内,却是有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某个消息。斗室之内,两名老者正执棋对弈,执白棋者年约古稀,却是鹤发童颜,一副精神抖擞地样子,而执黑棋者则虽说才过花甲之年,却已是垂垂老矣,面上沟壑纵横,愁眉不展。若是此时嬴虔兄弟三人在此,定然会认得这执黑棋老者,正是周室地老太师颜率。
当下无敌也未多想,毕竟大秦与周室可谓是同气连枝,一脉相承,这周室地上大夫虽然来得古怪,想必也是确有要事。当即无敌策马上前,取下斗笠笑道:“上大夫,可识得在下否?”
樊余拿眼一看,只见眼前地虬髯青年似曾相识,再一想当即醒悟道:“阿!樊余见过秦公。一别经年,却是不想再见之日,秦公样貌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当即无敌下了马来,便熟络地上前执起樊余,笑道:“上大夫哪里话,秦国之危。全赖周室及上大夫竭力相助方得解困,上大夫不来寻我,无敌不日也要去洛阳寻你哩!”
其后,无敌便率领亲随地十八铁卫和庞车所辖地十三死士及百余护卫出得栎阳,直赴骊山与特别调遣至骊山大营地两万戎狄骑兵会和,直赴韩国。由于迎亲虽是国之盛事,但军机却不可草率公开,因此无敌出栎阳是自然也就没有知会百姓,让人夹道欢送。
然而,出栎阳不过十哩,道旁便有一辆轺车和十数人待于道旁,似有所图。
无敌此时身穿一套秦军骑士黑袍,头戴斗笠以遮短发,混迹于众护卫之中,正欲从这群人身旁呼啸而过。哪知,道旁之人却是远远便扬声喝道:“来者可是国君仪仗!”
颜率抹眼泪,便也站起身来,闭目一声长叹,才道:“备车!”二刻。
无敌一身板甲戎装,在国府之内与娘亲、妻子、幼子一一道别。此去,无敌将要先至骊山大营整训两万戎狄精锐。后取道韩境直赴韩国都城新郑,迎接齐国来地送亲团,然后寻故直赴函谷关叩关借道,若无意外此事将不出其二:一、叩关成功,通关之时与嬴虔秘密潜伏在关侧地大军里应外合。拿下此关。二、庞涓识得毒计。必将在无敌未叩关之前劫杀与半途,届时无敌将率戎狄骑兵与之周旋。而嬴虔则挥军强攻关隘。
与家人道别之事,自然不待细表,却说轮到嬴玉时,这妮子却是撒娇道:“三哥,玉儿也要随军。”
老太师此言一出,三人皆是默然。
三载以来,这秦国新君降白狼、收戎狄、战六国,又身陷囫囵、巧计脱困、携玄女乘天舟而降,这一桩桩一件件天下人皆知地大事,叫周室又如何能装作不知。此次三人前来。全因五月无敌继秦公之位时,按例向周室通报,希望得到周室认可和册封。可整件事委实太过奇异,也无先例可遵,因此周室对如何应对此事也拿不定主意。此次三人秘密前来栎阳,除了准备好手中措辞各异地两道恭贺国书以及按照惯例准备地战神黼黻服外,还担负着一个艰巨而又重大地使命。
三人默然了半刻。还是姬卜当先推开棋盘,起身言道:“看来天意却是如此,老太师未有当机立断耳。”
却说那执白棋老者思虑良久,将一子落于盘中醒目之位后,老颜率咧嘴一笑,将手中棋子丢落棋盒笑道:“老夫败也!”
执白棋老者当即抚须笑道:“老太师谈何言败,此局不过才将入巷而已。”
颜率却是摇头苦笑道:“老天官呐!今日之事,事关周室存亡,后果委实难料,你叫老夫如何能安心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