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楼下又上来几人,为首那个,走里路来脚步声并没多大,却自具一股威势,叫人心中惶惶,后头两位,在场之人大多都认得,右首乃是湖广都指挥同知魏大人,左边乃是星沙刺史杨大人。连这两人紧随那人身后,亦且小心翼翼,十分恭敬。众人顿时收住笑声,猜测那人身份,必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张白自然认得,那人却不是孝康王是谁?只不过请柬又没下到孝康王手上,他却如何来了,张白一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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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弦神色一僵,上次张白随口一首诗,便使得那亭子因之得名,已令他有了不小的挫败感,今日张白在情急紧张之下,若能再行赋诗一首,只怕他那点残留的自信,也要被消磨的一干二净,是故此刻的苏弦,比师晴晴还要紧张。
苏弦故作镇定,笑道:“那张公子便念出来听听,也好瞧瞧师妹的诗文是否有些长进。”
张白看着施怡雪的衣裙下摆,道:“柔水绿波,色青花白。”这两句说了施怡雪裙子上的菊花和水纹。接着一句“一曲湘韵,锦带如江。”看到施怡雪纤细的腰肢,水色的腰带,随口冒出这么一句。继而往上看,及至她酥胸,施怡雪的胸部,不可谓之大,但也不小,算是中规中矩,正对张白标准,不由念道:“江边岳麓,枫叶萧萧。”将施怡雪的胸部比喻成岳麓山。施怡雪见张白色迷迷的眼光,在自己身上肆意游走,而后盯着自己胸脯不不放,浑身一阵酥麻,只觉得被张白瞧的地方,极不自在。听了几句,她发觉张白不过是以诗诉物,那岳麓山……施怡雪心中又羞又怒,若不是有许多人在,真想上去踢他几脚。
精明如苏小小之人,已然看出蹊跷,但这般无疑更有趣味,自然不会点破,皆是心想:听说这张公子曾在极乐阁挑战岳麓群才,今日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几何才学。
张白片刻之间,压力陡增,想到几句残文字句,但连不起来,只好道:“施小姐不妨仔细想想,张某记得零落,怕念出来有损施小姐的名声。”这般故意拖延,大半宾客,都已看出古怪,也有不少青年女子,已然忍不住笑出声来。那薛公子随之一笑,暗道:奸诈商贩,当真如跳梁小丑一般,任他如何兴风作浪,也不过是饭后茶余的调笑谈资,淑清姑娘怎会喜欢这等无赖之辈,莫非是他暗中要挟不成?
苏弦面上何等得意,道:“张公子真会说故事,苏某听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那。”
张白道:“施小姐才思敏捷,几乎是脱口而出,她说,这衣裳做的不错,不如就叫‘湘水秋韵’。看来相同的衣裳,各人看来不同,我心下好奇,便道:不知施小姐何以取了这个名字,若是施小姐能在七步之内,作诗一首,一解‘湘水秋韵’的意思,我这衣裳便就送给施小姐了。哪料施小姐果真是七步一诗,令人叹服。”
苏弦听到那“七步一诗”,想起之前张白在思晚亭的“六步一诗”,施怡雪的斤两,苏弦十分清楚,远未至“七步一诗”之境界。苏弦既知张白乃是信口胡说,编造故事骗人,立马道:“那苏某倒想听听,师妹究竟作了什么诗?”
施怡雪心中咚咚直跳,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听张白道:“至于那诗么,我也还记得一些,不过不大清楚,想来是施小姐作的,还是施小姐自个儿念出来吧。”
张白道:“施小姐乃是岳麓才女,施小姐身上这件锦绣年华的衣裳,真要说起来,还是张某输给施小姐的。”
“张公子如何输了?”。
“难不成你两私下打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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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上看,便是施怡雪的清秀面容,见她此刻含嗔带羞的看着自己,张白立马来了句“秋波盈盈,远山含黛。”这话算是夸施怡雪美貌,消了她几分怒意。
接下来的,张白也编不下去,便道:“张某也只记得这么多。”这古体诗写的不算出彩,但也勉强说的过去,且这是在七步之内所作,不好细作考究。如此一来,不是施怡雪文才不凡,便是张白满腹诗书了。
但苏弦却知内情,见施怡雪被张白这般变相调戏了,脸上仍挂着一丝似羞还怨的表情,若不是对张白有了情意,怎会这般?登时脸色惨白,心里难受之极。杨保湘也看出端倪,偏偏老爹的话犹然想在耳边,虽对张白万分憎恨,脸上却笑的甚是谄媚,道:“施师妹果真好文采。”
师晴晴见张白境地尴尬,眼下便要传为笑柄,心中比张白还着急,偏偏又束手无策。施怡雪见势道:“张公子既想不出来,那便算了。”
事已至此,众人也多少猜出一些,纷纷惊叹不已:看来这张公子跟施小姐果真有些关系。
忽听张白笑道:“且慢,我这会儿倒想起来了。”这般一说,众人又不禁动摇起来:或许真有这么一回事,这张公子能博得师晴晴之心,已算异数,若是连才女也为他所动,实在是老天不长眼。
施怡雪极是难为情,她心中万分紧张,哪有那本事临场作诗,只好恨恨然望着张白,道:“随口涂鸦的打油诗,我都不记得了,也难得张公子还记得,不如就由张公子念念看,小女子的陋作,叫众位见笑了。”施怡雪名声不小,但众人只知她是岳麓才女,却没见过她的诗词,听说她七步之内,便能成诗一首,也都想瞻仰瞻仰。
看来指望施怡雪已然不成,张白只好硬着脸皮,但一时竟也想不出像样的诗文,只好能拖得片刻便拖一会:“施小姐真不记得了么?”
施怡雪不耐道:“不记得便是不记得,何须骗人。”
这?头实在诱人,顿时调起了众人的胃口。张白笑道:“那便说来话长了。前些日子,岳麓书院老先生见张某在星沙尚未有家宅,施老先生宅心仁厚,便将施家的老宅低价卖给了张某。只因施小姐还有些物品尚留在那里,便抽了时间,前去取回,恰好瞧见锦绣年华阁裁缝送来成衣,叫我审查取名。我见那衣裳做的好看,清丽脱俗,又见施小姐如淡雅菊花一般的容颜,干脆叫施小姐代为取名。”
说到这里,张白倏然停下。立时便有人等不及了,迫问道:“取了什么名字?”
施怡雪却紧张之极,真怕张白稍一不慎,辱没了自己岳麓才女的名声。这般由来,乃是苏弦所不知,且施家的老宅,的确是卖给了张白,虽然他心下不信,可一时也反驳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