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我觉得很危险……”禾道扬叹了口气。
罗战朋拍拍他的背笑道:“你那样打扮其实早就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给柯罗飞了,故意去恶徒区,不就是为了套他的话吗?剩下的你别插手比较好,交给我们吧。话说,那家伙过来调查什么的?”
禾道扬将昨晚两人的对话复述给罗战朋听。
“你做得未免太明显了点。”禾道扬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爷我就是要告诉红刃家老幺,他再怎样小心护着那女的,也难逃别人的暗杀。顺便敲敲老三的脑袋瓜,让他知道他弟又在找事儿,下次别雇女人了,不安全。”罗战朋笑着说。
这敲山震虎把隔壁看戏的狮子一起震退,不得不说是妙招,又不会惹到红刃那个正在当家做主、对性事和感情十分洁癖的老古董,杀人理由是罗战朋自己睚眦必报、暗地里就算插手了红刃的内部事务,从明面上也看不出来,禾道扬不禁佩服罗战朋果然适合混黑道。
“就是跟爪老三说了些小事情,包括我把他赌场的女庄家干掉的事。”罗战朋放下箱子,取出一罐啤酒,问禾道扬喝不喝,得到拒绝的回答之后才自顾自打开拉环,仰头喝下一口,走到阳台边顺手把窗户关上。
“因为她让你没面子你就把人干掉了?”禾道扬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认为罗战朋的杀人理由会如此简单。
“不止,那家伙勾搭红刃家的老幺挡了呈昀的道儿,我就顺手给除掉了。”罗战朋简单一句话的解释包含了多重意义,他试图多方位地插手红刃的内部事务,他们家四个兄弟之间互相安插卧底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罗战朋却不惜惹事也要干掉那个女庄家,看来是获得四兄弟其中一位的庇护了。
“喝酒误事。”禾道扬苦笑着说。
罗战朋大手一挥,颇有霸道总裁的风范:“爷我说没事就没事!咱俩都是什么人啊?几瓶啤酒还能给喝醉了不成?我就是想让碳酸水过过喉咙。”
禾道扬让人进来,门还没关上就听罗战朋絮絮叨叨地抱怨什么事。
罗战朋看着禾道扬的侧脸,为他这种冰冷的睿智而着迷。
“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但我觉得还远远不够,阿朋,大人让我来高地,大概是想叫我帮你做些什么,你总有需要用到我的时候,就像去年,你要我干掉跟汉伯顿有勾结的政要,他们到现在还没查出是谁犯的事儿。还有前年,红刃的杀手……回头想想我能做的事情并不多,都是在杀人、杀人、杀人……”
罗战朋抱着禾道扬的手臂微微收紧,沉默着听他说话。
“我第一次感觉到危机,那家伙观察入微,令人心惊胆战……好在我应该是骗过了他。按照他的能力,已经把你翻出来了,不仅你,汉伯顿、红刃,这两个黑帮现在在高地的领头人资料都被他掌握着。”禾道扬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停顿片刻后,他冰冷的声音从他指缝间溢出:“必要时候,杀了他。我会去办的。”
之前在弗伦萨的赌场里,罗战朋和他肆无忌惮地讨论独占某个警察的话题,其实是黑帮里的黑话,意思是由某个黑帮专门盯梢国际军警的成员,同时警察们要是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案子,也全由那个揽事的黑帮去承担。有些地区视国际军警为烫手山芋,有些黑帮老大却巴不得他们多来几个人。
然而罗战朋感觉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他对禾道扬说:“黑白两道的事情错综复杂,不是简单一两句话或者一两个因果关系就能解释的。老扬头,我给你的建议是,不要再参与这些事了,今天之后,我们最好不要再见,直到风波过去……”
罗战朋话音未落,就见禾道扬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在沙发上蜷缩起来。
只有在精神紧张的情况下,禾道扬才会打破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杀人才抽烟、改到满分卷才抽烟。
禾道扬昨晚就频繁地打破了自己的规矩,今早起来不得不克制自己,用替代品缓解烟瘾并找些事情来做——此时他嘴里叼着做成细棍状的薄荷糖,站在灶台边腌鸡翅。
北大陆人的口味偏重,罗战朋爱吃咸又嗜甜如命,禾道扬特意在腌鸡翅的调料里放了一把糖和辣椒,然后不要钱似的往里倒酱油。
罗战朋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特异双性人的特效抑制剂提取流程是绝对的秘密,这事不仅是特异双性人严防死守的,也是主和派和中立派认同的、必须埋藏在地下的绝对秘密,一旦泄露,将会引发严重的犯罪问题!
国际军警的立场向来应是保持中立,原则是必须守护好蓝星居民的安全,尽力阻止各种可能造成大范围伤害的危险事件发生,黑帮势力若是膨胀过头他们才会出警。也就是说他们不会轻易出动,柯罗飞进入高地恶徒区,恐怕正是因为涉及特异双性人的买卖已经严重到不可忽视的地步。
在正式出警之前,国际军警都会派遣精英潜入各个地区去查案,表面上是例行检查抓业绩,大多数黑帮甚至会利用这个机会合法扫除队伍里的叛徒。
“然后是你的事。”罗战朋转头望向禾道扬:“那个柯罗飞很棘手吗?”
禾道扬轻轻点头:“他看穿了我是特异双性人的身份,而且推测我跟黑道有勾结。”
罗战朋不以为意地继续悠闲喝酒。
“怎么办的?仔细说说?”禾道扬饶有兴趣地问。
“我昨天不是去别墅区找老三么?就在他弟的别墅前看到那女的跟他弟卿卿我我,他弟让保镖护送那女的回家,我让轶真去骚扰那女的,拦他们车,等她开口,给她嘴里投毒。别说,那把小水枪还挺有趣的,今天听说那女的半路上毒发,送到医院洗胃都没救回来。”
罗战朋说得眉飞色舞。
“你昨晚没睡?”禾道扬问。
罗战朋重重点头,对着阳台打了个哈欠。
“要不然先休息一下吧,我这边的事也就三言两语的。”禾道扬走到罗战朋身后,双手托住他的腰往上提,作势要把他夹起来。这是两人惯常开的小玩笑。
杀害国际军警会惹上大麻烦,虽然罗战朋有自信能够帮助掩盖柯罗飞的死亡,但他不会贸然出手。
“正如你所说,你并不是黑道成员。”罗战朋摸着禾道扬的背说:“那就假装到底,别让他那么快翻到我们的消息。以及,他调查的案件已经很明确了,但我在意的不是那个案件,而是……”
禾道扬放下手,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茶几,他已经平静下来,脑子也重新开始运转:“查案的目的,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将剩下的话憋回肚子里,心疼地望着禾道扬。
“道扬……”罗战朋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中。
他的智囊呈昀说过,退休后跟禾道扬结婚然后两人远走高飞,那才是他们应该过的生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罗战朋跟禾道扬走得近,两人像是互相依偎着休息的雀鸟。
禾道扬没跟罗战朋约时间,他只是先准备好吃的。
这才早上八点,禾道扬家的门铃就响了。
他开门一看,只见是穿着一身休闲装的罗战朋如约而至,手里拎着一箱啤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