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应兰长叹一口气：“她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总之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找寻合适的骨髓了，小姑娘太可怜了。”

身患绝症这种事，在和电视剧里显得狗血，可在医院里那就是家常便饭的残酷现实，医生们目送不少的家庭在这样的病痛折磨中支离破碎，一身高超的医术也显得回天乏术。

父母虽然也可以骨髓移植，但只能说那是下下之选，因为父母在hla基因上与李落晗只有50％的相同，移植之后有可能会引起移植物抗宿主病，即使能救回一条命，余生也要在病床上过了。

秦傲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又有些说不出口，于是只能看着步还离开医院。

他心神不定地坐在办公椅上，护士敲了三次门他才听见：“进来。”

“秦医生，08床的病人病情恶化，楼主任让我叫你去她办公室。”护士急切地说。

“谢谢你秦医生！”普希金用蹩脚的中文说了一句，便伸出手来。

他其实是想抱一下，但是考虑到秦傲一向冷淡的反应，就只是友好地握了握手，至少秦医生没有把他的手拍开转身就走。

“步还，我也很谢谢你，再见了。”普希金对这个认识没多久的好友可谓是满心不舍，步还也不介意他一个大老爷们抱着自己热泪盈眶，于是走之前还跟他来了个亲密的贴面礼，一点不嫌肉麻。

步还点点头，也没再问，起身当着秦傲的面就脱了睡衣，露出精壮的身材。

秦傲没来由地心情浮躁，转身就走了出去，脑子里一直浮现那天晚上浑身赤裸的步还主动亲吻他的记忆，他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做梦，但是看到步还的身体，就总有些想入非非。

普希金果然是个可怜的孩子，直到出院这天家里人才派了个管家仆人来接他。

秦傲点了点头。

回到办公室，他想了想给步还发了消息：“你在哪？”

“嗯？我还在收拾。”步还其实压根没动，他一直等秦傲挽留自己，还以为这大冰块开窍了，却是为了别人。

月光下步还的五官精致立体，闭上的眼睛比平日更显柔情，秦傲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还是轻轻地把他抱起来，回到卧室。

脑子像是转不过弯了，总感觉一直跟他待在一起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心跳也莫名加速，秦傲把步还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去睡了沙发。

早上起来时又怕步还醒来发现自己在睡沙发，匆忙收拾一下便去上班了。

他想到那个喜欢折千纸鹤的小女孩，昨天步还还去陪她玩了一阵，她问自己为什么还不能出院，是不是因为吐血病情更严重了，步还哄她说是因为自己喜欢她，不愿意让她走。

秦傲垂下眼，和多年前一样，他救不了父母，也救不了别人。

“你不用太自责了，小秦。”楼应兰安慰说，“在医院这样的事还少吗，我们只能尽自己的全力，即使救不回来，也不是你的错。”

秦傲立刻起身快步走出办公室，这两天08床的病患有身体不适突然吐血的状况，已经做了各项检查，检查结果应该是被楼应兰先拦下来看了，听起来如此紧急的事态，可能是一场恶战。

08床的病患就是李落晗，因为意外失去了一条腿的小女孩，这几日身体突然不适，细查之下竟发现她患有慢性白血病，李落晗的父母健康，病因无从查起。

本身白血病也就是目前的医学都未能清楚病因的疑难杂症，而李落晗体虚贫血，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骨髓移植，小女孩可能连化疗都撑不过去。

步还也是好多年没做过这种礼节，一般是对上年纪的长辈或者年轻的女士才会这样，礼貌性地也把脸贴近回礼。

秦傲见他俩近得都快亲上了，顿时有些不快，下一秒发现只是贴面礼，紧张的心情又放松下来。

普希金出院了，那么步还的任务也就结束了，他主动向秦傲辞别，拿着备用钥匙回他家里收拾行李。

他自嘲地说：“我还以为我要自己开直升机回去了呢。”就算没有人来接他，他也不能在刚出院的情况下就去开飞机，只不过是说说笑笑缓解寂寞罢了。

步还拍拍普希金的肩膀：“以后要是有机会去俄罗斯，你再带我坐你的飞机吧。”

普希金笑着答应，两人又寒暄了一阵，直到秦傲带着普希金的出院手续和一些后续药物过来。

“08床的李落晗确诊白血病，暂时很难找到合适的骨髓移植。”秦傲打了满满一大段字发过去，“可以的话我想让你陪她一阵子，租约还没到期。”

“好。”步还也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哎，他以后都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了，感觉最悲伤最难过的事全都囤积在这里了，病好了的倒是都出去了。

这样的小心思又持续了几天，秦傲从一开始只是把步还抱上床，逐渐会在床上抱着他躺一会儿，最后不小心抱着步还睡到了早上。

“嗯……？”步还自然是装得一副惊讶的样子，“我昨晚上不是在沙发上睡的吗？”

秦傲沉着地起身换衣：“沙发太小了，怕你着凉。”确实是怕他着凉，但是步还着凉关他什么事，而且昨晚是同被而眠，秦傲怕他继续问下去，于是很快又说，“你也起来吧，今天普希金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