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暗笑过之后,心里又继续别扭,于是渐渐敛了神色。
祁浩天冲校领导扬了扬下巴,问:“今天是你带我参观?”
领导摆手:“不不不,我们请了学校的顾教授来做接待,他毕业之后就留校了,对我们学校很了解,而且你们年轻人有话题聊。”这么说着,把一直安静呆在一旁的顾南山推到前面。
还是身旁领导先招的手:“是祁先生吧?我们在这儿!”
祁浩天终于拐过弯来,走了过来。
祁浩天被阳光晒得微微皱眉,走过来时,一边感叹道:“你们这校门口真破,还没对面那条街上菜市场入口大,我总以为找错了地方。”
祁浩天从背后悄无声息地握住顾南山的胸乳,一下又一下地揉捏,同时下巴抵在身前顾南山的肩上,灼热的呼吸喷在他耳后。
顾南山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刚是要哭了吗?”祁浩天声音轻柔,如同情人间的爱语,嘴唇贴着顾南山白嫩的耳后,低笑着说,“为什么要忍着呢?为什么不哭给我看?”
又过了会儿,顾南山才闷声道:“抱歉,没什么,是我敏感了。”
顾南山很快整理好情绪,吸了吸鼻子,在狭小的空间内道:“你有手机吗?看能不能打个电话。”
话落,身后却没动静。
他缓了好一会儿,稍稍偏过脸,低低问了句:“是不是你?”
祁浩天还护在顾南山身后,闻言,拧了下眉:“什么?”
顾南山瞥过视线看身后的祁浩天,因为恨极,眼眶红了,又问了声:“是不是你?”
电梯的吊缆断了一根,就像一个无法维持平衡的方盒,微微倾斜着悬在电梯井内。
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发生其他的事。
顾南山渐渐平复心绪,但依旧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动一下,其他缆线也会出问题。
顾南山抬头看去。
就见那人一身浅灰色西装,戴一副黑色墨镜,关上车门后,环顾四周,转了个身,似乎有点找不到北。
看来是第一次来音乐学院。
顾南山垂眸看着手机,寻找维修室的电话,一边嘴里还温吞散漫地自言自语:“你说要坐电梯,我们就坐电梯咯……现在出事了,还对我生气咯……”
“……”祁浩天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牙痒地磨了磨。
顾南山还没找到电话,突然之间,电梯下坠了一截,如同跳楼机。
“……”
电梯里的两人静默了许久。
顾南山暗暗瞥了眼祁浩天,视线挪到男人微微抿着的唇上,移开目光后,又不自觉瞄了眼。
他不禁停顿了一下,现在也开始怀疑要不要坐电梯。
顾南山跟着进去,按了七楼。
电梯又吭哧吭哧地合上,启动时,不稳地晃了晃,活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顾南山怔了一下,从楼梯口转向,跟上他,提醒:“电梯很久不用了,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检修过,我们走楼梯吧。”
祁浩天斜靠在电梯旁,似笑非笑看着顾南山:“你让我爬七楼?”尾调微微上扬,在静谧阴凉的大厅里,听上去有些勾着人心。
这男人天生的迷人嗓音。
“那走吧。”
“……”
祁浩天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上门前台阶了。
两人就这么散步一样,肩并肩地在校园里走着,只是气氛略显沉默。
到了百年楼前,祁浩天抬头一看,果真很有历史厚重感。红瓦房,水泥墙,爬山虎遍布,全然是民国时期的建筑物,同时又带有历经战火的沧桑。
“上面是什么?”祁浩天问。
可等了一会儿,祁浩天依旧看着他,没有应声。
顾南山不自在地咬咬唇,试探地提醒道:“祁先生?”
祁浩天这时终于眨了眨眼,看向别处,神态自然地问:“还要走多久?”
他们朝着百年楼走去的途中,但凡遇到一些地标性的建筑或雕塑,顾南山都会跟祁浩天讲解背后的历史和故事。
顾南山是个细致而耐心的解说者,听他说话时干净清冷的声音,看他眼波流转间温和含笑的神态,就能明白为什么他在学生中常年都能保持极高的人气。
如冬天里泉水淙淙,漫过耳际。祁浩天还是那样的感觉——光听顾南山说话,就是一种精神享受。
顾南山:“……好的。”
听起来确实金贵。
领导走后,顾南山转身看向祁浩天,问:“祁先生想先从哪里逛起?”
难道,祁浩天一直关注着他?
顾南山皱了下眉,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
情况突然,领导显然也措手不及,他就在校门口跟顾南山开了个小会。
“等会来的是校方的资助人,不仅要帮我们翻新旧楼,还要捐一幢现代化教学楼,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说要来考察,也不给人一点准备时间……”领导说着说着,忍不住抱怨上了,不过很快又回归正题。
“小顾,校方最终准备让你接待,你也不用做什么,陪着就好,最多带他逛逛校园,给他讲讲校园里的人文历史,应该不会太久,中午校长有空,我们几个会请他吃顿饭,他下午没事的话就回去了。”
顾南山还想问得更具体点,但祁浩天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在他的前面了。
顾南山走着走着,突然脚步一顿,想起来了。
就是祁浩天跟校领导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顾南山被祁浩天毒舌的问候方式逗乐。
祁浩天收了墨镜,放进西装前襟口袋里。
顾南山不自觉瞄了一眼身旁,作为同性,他都不免欣赏起这男人的好身材,祁浩天穿正装时尤其挺拔好看。
“你刚刚笑什么?”
他看到顾南山对他笑了一下,脸庞干净明晰,眼波清澈,像泉水一样涤荡,那样的笑,纯洁无害,可那颗泪痣,看在他眼里总有点欲。
“要不然,我先带你逛逛校园?”顾南山说。
祁浩天微微一笑:“那可能要辛苦你了。”
不过他反过来一寻思,这人对他没丝毫印象,连他的脸都记不得,是不是说明……祁浩天不是那晚的男人。
不知不觉间,防备消散,顾南山伸出手,说:“我叫顾南山,上次我们在董先生家见过。”
祁浩天垂眸掠了眼顾南山的手——小提琴家的手,修长,白皙,抓在他背上时有些尖锐,可握住他的硬挺上下撸动时,掌心柔软,十指纤纤。
就见祁浩天微低下头,用食指勾住鼻梁上的墨镜架,往下拉了半寸,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自镜架上方看顾南山。
顾南山莫名觉得,祁浩天这样不好好看人的样子有点痞,配着一身正装,不免让人想到“斯文败类”这个词。但正如顾南山对祁浩天的第一映像——这人无论做什么,一举一动,都能定格成一幅无需修剪的大片。
“我是不是见过你?”祁浩天问。
祁浩天垂着视线,用指尖抚过杯口水润的痕迹,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了笑。“明天你不用去,记得让校方找个人负责我的行程,我喜欢跟文化人交流,所以最好找个教授,还要有共同语言,所以要一个年轻的……一定要非常年轻。”
说着,祁浩天抬起眸,眼底闪烁着几分恶趣味的笑:“等会你问问,有没有,非——常——年——轻的教授。”
一字一句说得清晰,确保刘助理能听明白他的要求。
祁浩天跟顾南山就这么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顾南山看向祁浩天,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眼神躲闪了一下。
祁浩天露出“原来这儿还有一个”的恍然表情,仿佛自刚刚开始,就没注意到顾南山的存在,接着,他很低地“哎?”了一声,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
“……”领导脸色有些尬住。
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刻薄的。
一旁顾南山却不知怎么,突然有点想笑。他见识过祁浩天的毒舌,心想,原来他对谁都这样。
虽然已经入秋,但今天天气比前几天热,阳光也有几分刺目。
顾南山看着阳光下的男人,即便有墨镜遮挡,还是认出了那张帅脸,第一感觉是男人跟今天的光一样耀眼。
不过看到男人的瞬间,顾南山的心里有些发闷,眼见着男人漫无目的地在寻找着谁,他硬是别扭地没有出声。
顾南山双手撑在电梯壁上,浑身紧得有点发抖,忍了又忍,咬牙:“真是你。”
“当然是我。”祁浩天另一只手越过顾南山的裤腰,绕开他垂软的阴茎,直抵下方的花穴,声音细腻温柔,手法却粗暴急切,抚弄揉捻。
幽暗的环境中,祁浩天靠着顾南山的肩,嘴角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仿佛恶作剧得逞后的快乐:“除了我,还能是谁。”
“祁先生?”顾南山不确定。
可下一秒,他感到一双温热的大手探进了他衣衫下摆,贴着肌肤,朝上悠游自在地游移。
顾南山霎时间呼吸一窒,面对墙壁睁大了眼。
近距离下,祁浩天与他对视,眼神十分困惑,像是不明白顾南山在说什么,也不明白顾南山突然的情绪从何而来。
“能不能说清楚点?”他嗓音沉沉,目光是绝对的坦荡。
顾南山转回头,抵在电梯壁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是在这时,他才后知后觉身后堵着一道温热强健的身躯,那感觉……
那晚的记忆又回来了,男人身躯滚烫,年轻气盛,肌肉分明,压在他身上时,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容纳进身体里。
在幽暗的电梯间内,顾南山的瞳孔微微收缩,嘴唇有些颤抖。
顾南山的手机也颠掉了,他心里一紧,第一时间倒不是确保自己安危,而是抓住一旁祁浩天的手臂,脱口而出:“没事吧?”完全是教师的责任感使然。
只是下一秒,上方传来“啪”的一声绳索抽离的锐响,电梯一角直接朝下倾斜。顾南山没站稳,抓着祁浩天一起摔到了墙壁上。
顾南山面对着两堵墙的夹角间,埋着脸,用手护着头,脑中白茫茫一片,以为要完了。
这人的嘴……开过光吗?
“看什么呢?”祁浩天突然偏过脸看向顾南山,显然,心情郁闷着,因此语气都有点不爽。
顾南山摇摇头,还算镇静,他靠在一旁墙壁上,拿出翻盖手机掀开盖子,避开祁浩天的坏情绪。
祁浩天双臂摊着,放松地搭在身后的横杆上,仰面看着门上方缓慢跳动的数字,打趣道:“喂,买保险了吗?我看这电梯都快散了,万一上升到一半掉下去……”
话音未落,电梯突然“咯噔”一下弹跳,发出一声长长的泄气声音,停住不动了,顶上的灯也在跳动两下后熄灭。
“……”
顾南山不说话了。
电梯吭哧吭哧慢吞吞地打开了。
祁浩天跨步走进去,顶上的灯还夸张地闪了闪。可能是年久失修造成的。
顾南山还想提醒他楼上没什么好看的,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金主想看,那就上去看看吧。
百年楼之前改装过,安装过电梯,祁浩天进入大厅后看到电梯还在运行,于是走了过去。
顾南山懵懵懂懂地点头,心底却不太明白,他只负责教书,不参与行政工作,以前这些接待外宾的事也不会找他,为什么这次会想到让他上。
不过他还没想多久,一辆拉风的银色保时捷就停在了校门口。
车门打开,里面下来一个人。
“以前是教学楼,但因为太久没翻新,所以两年前停用了,现在只当参观用,这里位置比较好,在顶楼能看到全校的风景。”
“能上去吗?”
顾南山瞄了眼祁浩天,语气迟疑:“可以是可以,但是……”
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不承认刚刚看顾南山看走神了,连问题都没听清,所以直接岔开话题。
顾南山心想果然如此,他似是无奈地暗暗深吸气,带着金主继续向前:“快了。”
以为祁浩天不耐烦,因此接下来的路上,顾南山都不怎么说话。
顾南山讲解的时候比较专注,不经意间一瞥,却发现祁浩天没在看风景,正在看他。
顾南山停了一停,稍一思索,不好意思地笑了:“是我说太多,太无聊了吗?”
也对,刚刚都光顾着说,忘了照顾旁边这位“金主”的感受,现在少有年轻人会对历史感兴趣。
祁浩天意态懒散地瞥他一眼,道:“你比我熟,跟你走吧。”
顾南山看了看周围,说:“学院有一幢百年楼,建校以来就在,学校对外开放时,很多游客都会去那里参观,我先带你去那里看吧。”
“嗯,行。”
到了办公室楼下,校领导说还有事,要先去忙,让顾南山好好招待。
祁浩天让领导请便。
校领导离开前,趁着祁浩天没注意这边,压着声对顾南山道:“这可是金主,注意着点,他能不能满意,关系到咱们学校能不能多一幢楼呢。”
他以为没人看到,不想被祁浩天察觉了。
顾南山忽然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祁浩天明明直到后来领导介绍他时才注意到他,为什么会知道他先前笑了?
突然,祁浩天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他直视前方,声音听上去有些散淡。
顾南山茫然,看向身旁祁浩天的侧脸,不明所以:“什么?”
祁浩天提醒:“在门口的时候。”
***
三人一起走进校园里。
校领导走在前面带路,两人走在后面。
祁浩天推上墨镜,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欲,伸手握住顾南山的手,声音沉了,道:“原来是你,我记得你……”
……记得你有多浪,人甜,水也多,骚逼里又湿又滑,那么紧,却很能吞。
祁浩天缓缓抬起头,墨镜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顾南山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再怎么说,他跟祁浩天已经算见过第三次面了,就算在宴会上祁浩天没认出他,但是今天,距离宴会那次见面不到一周,祁浩天就又把他忘了?
顾南山想了想,觉得祁浩天可能是贵人多忘事的那种性格。
***
第二天,顾南山被拉到校门口接人的时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本来是准备去上课,结果临时接到教务处的通知,课调到了明天,然后校领导就来办公室把他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