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他骗我,,,,”叶枫苍白了脸,本来欣喜至极的英俊脸庞上带着三分黯然和受伤,“我活该,,我活该,,,”他尝到流到嘴角的咸哭的泪水,眼里一片暗沉。
古栩生和乌樾孓也已脱力,恐怕不能帮楚婳渡劫了。
男人身边香雾氤氲,银烛秋光不断闪动。冷冽的眉眼间透出一股淡淡的欣喜,眼尾病态的浅红稠艳似翩跹起舞的蝶。
远处天间月周围氤氲着涟漪,波动着抵御猛力攻击的三人,乌樾孓竭力地破坏天间月结界,手指翻花似的捏咒念语。叶枫和古栩生满头大汗,青筋爆突,浑身肌肉紧绷,手中灵剑突破着薄弱了一点的缝隙。
树下庇荫中乘凉的白蛇蔫蔫地舒展着身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丝毫没理会离去的黑蛟。
银白色闪电乍然响起,金块大似儿的雨珠砸在青石板堆砌成的砖瓦房梁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地上结满种子的玉色菩提花极力绽放,糜烂堕落。花瓣汁水流淌得遍地皆是,树下的白蛇却早已不见踪影。
黑蛟似不在意,覆在白蛇身上舔吮着白蛇的细柔眉眼,猩红的舌尖吮弄着楚婳那琉璃儿似的暗银色眼珠,眼眸中水雾泠泠。
白蛇也不挣扎,就匍匐在他身下,眯着眼享受着。
黑蛟浑身僵住,随后暗沉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三分惊意,“怎的不打我了?真不记得我了?”
“嘶嘶——,”身后的黑衣男子也化成一条玄色小蛟,在青石板上慢慢爬下来依在白蛇身旁。
“小白,你好狠的心。”玄蛇缠绕住那慵懒不作挣扎的白蛟,两只蛇首交错摩挲。
楚婳心里一阵厌烦,他羞恼地摆摆尾。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他低喃着,恍惚看见了一条玄墨黑龙,咆哮而来。
一股浓浓的熟悉气息笼罩在白蛇周围,一声龙吟啸声震耳欲聋,黑蛟双臂拢抱住楚婳,同样化作人身蛇尾,他埋头在楚婳颈间,气息不稳,似失而复得地紧紧抱着虚弱的青年,“差点,差点来不及了。。。”那嘶哑的声线中带着急迫的慌乱。
都死了,,都死了。。。。
他又想起了那伴着他长大的老黑蛟,特地以认亲的名义,从蛟渊里飞出来到了弥裔神谷,当作他的哥哥陪他变强。想到那黑蛟平日里被他戏弄的窘迫样子,明明不老,却一直被他叫做老黑蛟。
他痛苦到麻木的脸上划过一丝隐秘的笑意,却又迅速消散。至死,他也不记得黑蛟的名字,也不知道黑蛟到底告诉了他多少遍。
这次渡劫,不成功,便成仁了。
楚婳疼得满身冒出细细的汗,蛇尾在地上胡乱地摆动,周围一片狼藉。他运起功法,浑身的经脉穴络努力吸收着月露,他双目半阖,暗银色的瞳孔里水光潋滟,睫羽低垂,透出几分难耐的痛色。
他想起了五百年前破壳时,脸色煞白却努力冲他笑得恣意的娘亲,听见了父亲惨死时刻意压下的痛苦沉吟,看见了杀死他满门的正道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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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叠叠的砖瓦房梁之间青色的烟雾缭绕,金月浮雕缠珠,祥云瑞气,暗含杀气地在大地中央徘徊。
“此处封印的就是天间月了。”乌樾孓一席黑金道衣,手捏罗盘,沉声低语。
他浑身不着一缕锦线,面容瑰姿艳逸,雪白的皮肉上滑腻湿冷,从小腹开始,便渐渐地覆上一层闪着冷寒银光的鳞片,男人竟是人身蛇尾,他摆动着与人身如水乳相融的蛇尾,双手捏做莲花纤素之状。
百年难见一滴的月华露不要钱似儿的倾泻而下,流淌在那奶白的皮肉上。覆着薄薄肌肉肌理的身躯放松地舒展,全身上下的毛孔舒张开来,吸收着浓金艳色的月华露。
“呃!啊,,,,!”一阵剧痛从浑身上下传来,一股饱和感从身上每一个细胞上传来,刺痛着几欲破裂。
乌云翻滚不止的巨大穹顶之上,粗壮的雷电花火似有灵识一般迅速地劈向那结界,一轮弯边似刀的金月散发着熠熠光辉,感应似儿的呼应着天边。
天上银色花火的源头裂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缝,几近浓稠成胶体的月华露倾泻而下,缓慢地落向地面。
叶枫三人累得无一丝力气,浑身汗水直流,躺在地上努力呼唤着楚婳。他们一齐慌乱地寻找楚婳,却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早已静静地站在裂缝下,迎接着即将垂下的月华露。
他看着往日早已发小性子的乖宝此时眼睫低垂,并不言语,心也暗暗沉到了谷底。
“我那九窟阴骷,原来是你受了。”他墨瞳微眯,心里一阵恼火,转身化成人形,一身玄金蟒袍,衣无重彩,却似宝华夜珠泛着淡淡光华。
他掐诀御上飞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百年前,他还是个幼童,懵懂不懂事,便被黑蛟哄着认了这老匹夫作哥哥,天天“好哥哥”地称呼着。从此,黑蛟也便“小白小白”地叫他,仿佛是二人独有的亲昵称呼。后来又因些往事,从此再也没有来往。一旦老黑蛟去了弥裔神谷,楚婳便无情地就地教训他。虽然是打不过,黑蛟也从未还过手,只嘴上不停叫着“小白,宝儿”之流。
楚婳睁开暗银色的眸子,眼尾微调,“你是何人?”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又分心注意着那边紧张的战局。
这黑蛟一直缠着自己闹来闹去,那他就偏不要随他的愿,正好如今“假装”失忆,这谎就算撒了也好圆过去。
“抱歉了,唔,,,”楚婳强忍住一丝低吟,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阻碍瓶颈已经渐渐裂开,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抬眼望了望密布的银紫色闪电,“是雷劫,,”
抱歉了,哥哥,其实你也挺帅的,一点都不老。
他骨节纤瘦的手臂渐渐放松,放任即将劈下的劫雷。
“娘亲,,,”脆弱低哑的声线中带着几分沉痛和小心翼翼,青年不可一世的高傲眉眼此时毫无顾忌地显露出脆弱,他蜷缩着身体,蛇尾弯曲着,躲在一片金色月露中,面无表情,不做挣扎。
“娘亲,,,,呜呜呜呜,,”他如孩子般抽噎着哭着,泪痕流了满脸,露出在旁人面前从不显露过的一面。
我快疼死了,谁来救救我,,
古栩生紧抿着嘴,精壮的上身缠着一条慵懒的白蛟,“婳,,,楚公子,待我们打开封印,祝您渡劫。”他神色恭敬,面对着挑逗他的白蛟巍然不动。
白蛟懒散地很,似听惯了这话,睁开暗银色的瞳孔,透着七分的寒山冰涧,寂积雪冷的阴寒。他摆了摆柔滑黏腻的蛇尾,挪到了远处。
他嗅着空气中隐隐逼近的黑蛟气味,分叉的细长舌尖微吐,索性不再伪装,躲在了古树后悠哉悠哉地等着天间月华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