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澄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虚弱地几乎不成句,谢承勋制止他往下说,“暮澄,你需要休息……”
“不,我要说……哥,再……不说恐怕没……机会。”暮澄固执地摇头,握着谢承勋的手越来越凉,气息渐渐不稳,仍然努力说话,“原谅我……哥,事实上我一直都在观察你,看到你那隐忍的痛,我心里也不好受……我故意在n市新婚夜找你喝酒,我说馨儿外面有男人,其实我就是在说给你听……从小到大你是我的榜样和偶像,我十分尊重你,信赖你,可是身为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我也变得小心眼,甚至那一次,我故意没把门关牢,把我和馨儿亲热的场景在你面前表演……”
谢承勋僵直着弯腰的姿势愣愣地盯着弟弟,如同中了邪一样,他看到暮澄说这句话时唇边一抹苦笑,他的大脑却一阵空白,耳朵里似乎有千万只苍蝇在飞鸣个不停。
暮澄一脸平静,继续贴着谢承勋的耳朵微弱地说,“所以我这么多年都是想掩藏自己的悲伤,我怕死,我曾经无数次过埋怨老天待我不公,既然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我的寿命只有普通人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这仅有的短暂的二十八年的时间能做什么……别人在我这个年纪在发奋图强,事业有成,家庭美满。而我呢,注定要死,注定在二十八岁这个黄金年龄死去,我努力做什么?努力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要到另一个世界。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我麻痹自己,我挥金如土,我一掷千金,每天换一个女人,或是同时和几个女人欢爱一场,别人都当我是花花公子,可是有谁知道我内心的悲伤?有谁知道我每夜每夜抱着空酒杯哭着入睡……”
这些他这个做哥哥的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劝暮澄,该说的,该劝的,他全部都说了,暮澄仍然我行我素,他有什么办法,只能暗中帮助暮澄打理广贸,替暮澄在闯祸的时候帮他处理掉,他用一个哥哥所能做的一切帮这个弟弟,尽管微小,但也尽全力。
暮澄吞了吞口水,此刻他的脸上渐渐绽出笑意,“直到我遇到馨儿,我才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我感觉到我的血『液』在身体里沸腾,我的心原来也可以跳动,我想我可能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孩,以我想象不到的力量在喜欢她,甚至爱她。被她一口拒绝,我感觉我的世界天崩地裂,我每天跟丢了魂似的跟在她身后,看她为生活奔波忙碌,看她为了一点钱在酒吧里忍受男客人的调戏,看她凌晨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后来在我去馨儿家找她的时候,无意中在楼下看到你的车,我才得知你与馨儿的事……”
谢承勋肩膀猝然一僵,他想解释什么,又被暮澄打断,“哥,你听我把话说完。当我从私家侦探那里知道馨儿是为了救男朋友而与你有第一次关系后,我内心受到太大的震撼,因为这样肯为爱牺牲的女孩太少,可以说是稀有动物……”
谢承勋脸上的神情僵滞无比,直直地盯着暮澄,他做梦也想不到暮澄原来一早知道他与言馨的第一次,在他面前暮澄永远跟个孩子一样,喜欢信赖他,事事要他帮着拿主意,就算是和言馨婚后也同样如此,他就这样僵在这里,直到暮澄颤抖而冰凉的手慢慢拉住他的手,“我当时想,如果我哥能好好待她,不管我怎么喜欢怎么爱,哪怕是心痛也要放弃,但看到你对她的误会那么深……所以我鼓起勇气要保护她……馨儿让我心疼……我知道你对……我有求必应,所以利用了你的宠……爱任『性』去做……我当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她那样,我一直……一……一直没有想通那件事,要说也……也……也是我横……刀夺爱,所以我重来没有怪过你……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