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盆噼里啪啦的响着,锦文就像一具人偶似的不声不响的盯着我,盯着我……
“锦文,你不是想见我么?为何又不说话?”我终于熬不住锦文盯视的目光,无奈的说道。
这是一间通风很好的房间,顺着墙边摆放了数个炭火盆,将屋子里烘烤的暖洋洋的。浓重的药味虽然甘苦,却让我觉得很是受用,大概是习惯了寂身上的药味的缘故吧。
跟着念日进了里屋,看到锦文正从**坐起来,似乎是想靠上床头。我抢在念日前头走了过去,小心的扶着锦文坐好。
当我抬起头时,看到的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这眼睛依稀还有当年那种俊秀的影子,却已是灌满了沧桑与失望。光看着这双眼睛,就让我心里像砸了块石头似的一痛。
天白苍苍的,雪花如棉絮一般从空中荡落地上。由于时辰还早,锦文还没有醒来,我便在丹元殿喝茶等候。沃迪尔从刚才就一直不言不语,这会躲在丹元殿一个角落的窗前看着纷扬的雪花发呆。言之显得心事重重,坐在我身边沉默不语。
寂的几个徒子徒孙忽然从前殿涌进来,先过来见了礼,而后便到寂的丹房帮忙去了。修尘下了早课便赶过来伺候,我让他去找念日问问锦文一般何时会醒。
等着的时候,问起言之庄里的事和那个安儿的事。言之说安儿只是偶感风寒,早就好了。还说廉青笙在回去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什么了,他便将锦文的事半真半假的说了一点,让他放心。
“那可要准备喜事了。”言之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尴尬的站在门口的沃迪尔。
沃迪尔的脸色就像万花筒,赤橙黄绿青蓝紫变个不停。他似乎在心里天人交战,虽然无法反驳,却又十分的不甘心。他和寂之间还是有些隔膜的,因为十年前那一场风波。不,他和寂似乎八字不合,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的和睦相处过。当然,其根源自然还在我身上。
“行了,你们去忙吧,这里有我就行。”寂抽出了被我握着的手,说道。
“我们在整理草药。”我指指满地满桌子配好的药包。
沃迪尔吧嗒吧嗒嘴,说不出话来。言之呵呵一笑,越过沃迪尔走进来说道:“迪尔可是专门带着我来‘抓奸’的,哈哈哈……”
“胡说!我才没有!”这下沃迪尔算是反应过来了,满脸通红的大声反驳道。
锦文的脸色很苍白,不似寂那般苍白,而是发灰的苍白,一看就是大病未愈的样子。皮肤稍显斑驳,因为刚长好不久的缘故。消瘦颓废的一张脸,颇有些当年的影子,却又有点言之那种饱经风霜的感觉。头发有些乱,像是用手大略的梳理过,很粗糙的披在身后。身上穿着裹衣与中衣两层,领口稍稍露出一些胸膛,能看到刚长好的嫩皮。
“感觉怎么样?身子好些了么?”我努力镇定住心神,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手下没闲着,给锦文掖了掖被子。
锦文没有回应,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那边房门一响,念日退了出去,我顿觉一阵紧张。
见言之很是心不在焉,我也就放弃了继续与他说话的打算。不经意间转头,却看到空荡荡的窗口,沃迪尔已不知去向。
稍稍凝神感觉了一下炎心龙戒的位置,原来沃迪尔不知何时跑回三界城去了,想是他心里过不去吧。这道坎是早晚都要过的,就像我无论怎么不愿意,也必须独自面对锦文一样。
大约晌午的时候,念日过来说锦文请我过去。我心一横,便在言之凝重的眼神下走向锦文的卧房。心里用寂的话提醒自己,锦文已经不是小孩了,不会再任性妄为了。
“也好。”我看着言之说:“昨晚念日说锦文要见我,你看……”
“既然他要见你,你就跟他聊聊吧,我不方便出面。”言之垂下眼帘说道:“自从锦文醒来之后,对谁都不言不语。我就更是不堪,他见了我就躲。”
“好吧。”我长出一口气,道:“那我就去看看他。
“这‘抓奸’二字用的不妥。”我很认真的拉着寂的手站起身,道:“等回到庄里我就娶寂过门,他注定是我老婆了,何来‘抓奸’?”
“哦?已经说定了?”言之扬了下眉头。
“嗯,说定了。”我肯定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