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娥真无言,静等着他说下去。
沈止观的语声中充满着许多无力感:“我以前读书时,一直以为百姓也不过就是ri子苦一点,税赋重一点。若非为官多年深知民间疾苦,也不知百姓可以苦至此处。我最初任官定远令。越是小地方、小县城、小村镇百姓被欺压得愈苦。另外,当官的可以以服役为名,轮流征召百姓入衙门办事而不发银子。所以大多数府衙中的下人都不用当官的出一文钱,历来只是官绅或家中有功名的人可以免役。可是在定远县,就有许多人与官府勾结,便是举人家的祖坟要修,也可以由官府出票征召百姓去修,不但没有工钱,便是饭食还得自备。”
赵娥真笑了半天,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虽然明知沈止观坐在了自己身旁,握住了自己的手,却是笑得没有半点力气再与他斗气。
沈止观深深地凝望赵娥真,良久才说:“小真!”
赵娥真一边笑,一边望着他,等他说话。
沈止观却是久久说不出话。心中实有万语千言,想向她表明自己的衷肠,可是又实实不知从何说起。良久才说:“过了很久很久,我才知道为什么百姓不敢告状。”
赵娥真倒没料到他还接着那事儿说下去,笑说:“因为百姓仍然不知道你是个清官,你可是又想出什么主意了?”
沈止观沉声说:“因为百姓早已经告怕了。各地的官府贪胜饿狼,但有告状的百姓上门,也不管什么情由。先将原告被告家人拘到,再将所有涉案人员并街坊四邻各家的一些人,以人证之名拘到衙里,不交上银子去别想出来。要告状,先要准备着被上到地方官、下到差役牢头各扒去一层皮。所以老百姓便是冤死苦死也不敢上衙门告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