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放开她……”

“放开她……”

“放开……”

接着，她就感到自己，给人重重推了一把。

那个人简直就是和她有十八辈子仇。

她身子像是袋被从三十层高楼抛掉垃圾，完全失重向后摔下去。摔倒同时，她还能看到阿灭。

眼前，那少女美丽明眸中，露出赞许之色。

宝芙对她微微一笑，缓缓阖上眼睛。

就这时，她耳边传来一阵急促沙沙声音。像是有一团东西，挟着股冷风，朝她扑过来。

那是种令人昏昏欲睡安宁，宝芙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沉重，她突然感到很累很累。

那一霎，她脑子里噩然冒出一个念头：诚然，正如这美丽少女所说，生命是一件可怜而无聊事。不是吗？她自己，爸爸，戈君、包括独孤明和阿灭，不管是僵尸还是人类，每个人都这么无奈。

他们被一种看不见东西掌控，苦苦挣扎，却又无力摆脱。

林悠美抱怨，因为奉命寸步不离看护宝芙，她已经二十四小时没有吃到刚出锅麻辣仔鸡，没有做水离子美容，没有打理秀发，没有网购，没有和男人视频互相调戏。她彻底被世界淘汰了。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宝芙林悠美喋喋不休功夫里，将自己头上融化冰袋丢到垃圾桶，并自己为数不多装备里挑出一条发白旧仔裤和一件墨青色花格尼小外套裙，然后将她那头乱糟糟长发梳理好并绾起来。

她看到了同窗学友林悠美那张绝对称不上恭亲友爱脸。

林悠美大小姐心情不爽原因，她很就明白了。

据林悠美说，宝芙离开那间重症监护室后，就鬼楼这间从前属于阿灭宿舍里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她躺着？

宝芙恍然大悟：她已经回到了她躯壳。

虽然她这架身体每一个细胞，都抗议着疼痛不适，她像是被五马分尸之后又重拼装，但宝芙还是有一个觉醒：虽然死亡可以让人一了百了，但是……似乎，自己身体和灵魂再次由自己掌控，这种感觉好。

宝芙怔住了，她抬起头，看到那美如神话少女，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离近了看，这少女是美得让人目眩口呆。

她就像一位复活画中佳人，无论是皮肤，头发，和嘴唇颜色，还是精雕细琢妍嫩五官，都完美到无懈可击。

一遍遍，微弱呼喊着，她从没感到自己是这么无力。

有些沁凉东西，似乎额头上融化。

这让宝芙觉得清爽了些，那些不知道流失到哪里力气，似乎回到了她身体里一点儿。她试着动了动手臂，一股麻立刻传来。她猜她一定是已经长达几个小时没有活动过身体，一直保持这种死人姿势，固定躺着。

真是阿灭，他脸上表情，暴戾得可怕。

而他居然狠狠掐住那美丽少女颈子，像是恶魔残害天使。

宝芙生气又焦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那美丽女孩被阿灭杀死。她知道阿灭身上流血，和他曾经遇到事，养成他天性里残忍冷酷。这些，她可以原谅。他所做一切，她都可以通通原谅，但是她不能允许他继续再犯错，滥杀无辜。

“宝芙！”

男子低沉呼声响起。

那好像是阿灭声音，宝芙记得他已经走了，他和独孤明给她喝过血以后，就都离开了。但他为什么又回来呢？这让她很困扰，现她不想见到，他和独孤明。他们之间任何一个，她谁也不想见。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

……死。

被这个想法激励，宝芙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一条出路。她不要再理会这令人烦恼一切，她只想睡一觉，长长睡一觉……

她还记着，自己病房里，看到阿灭对那个天仙般少女痛下杀手情景。

对一个灵魂曾经离壳人来说，这时间不算长。

林悠美告诉宝芙，司徒炎长老原本预计，宝芙会睡长时间，甚至是一星期或者一个月。因为灵魂离壳这种科学上很难解释清楚现象，通常对人体损耗很大。所以，灵魂重回躯体后，需要一段时间休息。

但是对于庶务压身林悠美大小姐来说，这时间已经漫长得让她老了足足二十岁。

她不由牵动嘴角，咧咧唇。

“你笑什么！”就这时，一个牢骚满腹声音鬼吼鬼叫，“宋宝芙，要是你不能一分钟之内给我从**爬起来，我就把你连同这张床，一起扔下日落山。”

听到这耳熟声音，宝芙睁开眼睛。

尤其，那一双形状秀美，却又湖水般滟深黑眸。

那样黑，那样纯净，不含丝毫杂质。

让人望着，从心底油然滋生一股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