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李乘风只来得及弹了下舌头,就再也没有张嘴的空隙。
右手剑、左手掌、甲罡护体、脚底抹油,李乘风把一身功夫施展到了极致,方才捱过这一波狂冰暴雪的奇袭。
只是xing命虽然无碍,身上却是挂彩无数,青的是瘀、红的是血,肿的是包、裂的是伤,剐成条的是衣服、打了卷的是皮肉……没有一处会要人命,但那副模样看上比十七八个泼皮抡了大米的乞丐还惨。
一开始,李乘风还以为是自己的心脏不争气,伸手一按,才发现原来是藏在怀中的那枚戒指在抖动,仿佛在畏惧什么。
“雪特,”李乘风不由自主地用上了从水手那里学来的西式粗口,“这戒指上有鬼!”
他也顾不得被李仑发现,手忙脚乱地掏出那枚祖母绿戒指丢在地上,翻腕亮剑,正要将它捣碎。
“不是刀剑之伤。”李仑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没见到尸体的下半shen,却注意到尸体倒下的位置,残存的舰桥台壁上的创面,也是呈现弧形。“难道这是……”
李仑往舰头的方向望去,一个半圆形的破洞跃入眼帘。
“怪哉,看这架势,这艘船像是被一根巨大的棒子撅了个对穿……”
因为是现场惟一没有冰冻痕迹的尸体,所以李乘风特意多看了两眼。
从尸体细腻的肌肤、威严的面相和华贵的衣饰来着,他生前极有可能就是这艘飞船的主人。其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祖母绿戒指,青翠yu滴,夕阳映照下,宝石的中心仿佛有一颗小小的心脏在勃勃脉动。
李乘风好奇之下,伸手抹下那枚戒指,正待看个仔细,就听见了李仑的声音:“风儿,你发现了什么?”
见对方是个死人,李乘风便不再放在心上。他还在襁褓中时,便被李仑抱着闯荡江湖,真正是打尸山血海中泡大的。刚才只是出其不意,否则莫说一具冻尸,就是再恐怖百倍的修罗场,也不能令他动容。
不过当他重新抬头打量四周环境时,还是忍不住抖了抖眉毛——
甲板上横七竖八,布满了姿态各异的死人,但有一点是共同的,每具尸体表面,都罩着一层浓霜。
全身上下无处不痛的李乘风,缓过气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指天大骂:“何方鼠辈敢yin你家少爷,没胆子张脸的话,把屁股露出来给俺瞧瞧!”
他的话音方扬,天上就有了动静。
李仑突然挥袖将他拂开:“危险!”
李乘风一个踉跄向旁边跌去,几乎同一时刻,一根长而尖锐的冰棱从天而降,贯穿了他之前站立的位置,没入舱底。
李乘风抬头一望,顿时被满天寒光晃花了眼,大蓬冰棱夹着拳头大小的冰雹狂泻而下。
李乘风两头望瞭望,骇笑道:“还真是很像,可这世上哪有如此巨大的棍棒?就是有的话,又有何人使得动?”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在故乡流传甚广的一则大闹天宫的神话中的主角,还有那根号称“如意棒”的神兵,笑声戛然而止:“没可能吧……”
他口中嘀咕,胸口跟着大跳两下。
李乘风暗叫一声不好,李仑重德守礼,最见不得掠剥死者财物的行为,连忙把戒指往怀中一揣,头也不回地应道:“父亲,这个人死得有些奇怪。”
微风轻拂,李仑应声而至,蹲身翻检残尸,半晌后叹道:“不知杀他的人是用什么兵器,我竟然看不出来!”
李乘风这时也注意到,尸体自腰部以下不翼而飞,伤口微呈弧状,创面平滑如镜,竟不见有血流出,看上去十分诡异。
“邪门,天气这么好,这些人怎么会被冻死?莫非这条船上真的有妖魔盘踞?”
李乘风一边在尸体间小心穿行,一边眼珠子咕碌碌地转不停,虽然五感六识都告诉他船上并无活物,他的右手仍始终扣着腰间软剑的卡簧,左掌暗蓄先天真气,以防不测。
他在甲板上转了一圈,没碰到什么yin魔邪鬼,倒在原先是舰桥的破烂下面,发现了半拉新鲜残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