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重,兄弟。”敦勇喃喃一声,倚躺在床铺上,霎时泪眼朦胧了。
敦勇感慨着独眼人对夏雪的情谊,也感叹着自己情思茫茫的心绪,他很想平静下来,但总觉得心里堵得慌。来合州之前,他是想到在这里也许会遇到完颜小白的,当初,在皇藏峪一别,完颜小白是跟着蒋族长父子还有黄连素一块去投合州的,他没有料到晓涵也会真的与小白在一起,一时间,敦勇觉得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前世没有约定,怎么会在八百年后的时空里相识,茫茫人海里,相识系于缘,相知系于诚,风雨走过千山万水依然那样真,只因这一生有晓涵陪着走了一程。敦勇在醉意朦胧间感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象在飞。
“你想去找夏姑娘。”
“也是这个意思。”
“世事如棋,战乱不休,到哪去找?”
“原以为余元帅会致命抗蒙的大军,本想与他一起不遗余力地和蒙军抵抗到底,眼下,他已经表露出自己的内心所思所想,他是准备归隐的。”独眼人说着收拾自己的东西,“不行,我要走。他只是鼠目寸光,只想收拾合州这一片失地。不能在这里呆了。我要走。
”
“算了,哪儿也别去了。”敦勇叹息一声,“我知道你的心意的。”
“我原以为余元帅会一鼓作气地打下去,没有想到他会有归隐的想法。”独眼人抹一把眼角的泪说,“文公子,我准备离开合州。”
“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
晓涵倚躺在敦勇的怀里,她嫣然笑了一下,笑得很满足。现在,自己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关爱,在绝望时心中的至爱来拯救自己的灵魂,还奢求什么。这样一个人这样一种情感,让她飘荡的心变得柔软脆弱,让饱受折磨的心拥有了温润的一隅,更让她独享着眷恋和牵伴。晓涵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今生的思念与回忆,也拥有了来生的执着与寄托,这一种情感,只能拿心去感受,用心去珍藏。以前,自己会对着天空发呆,期望的是能眼前这个男人天天在一起。现在,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起,两个单位隔着一条河,这一份爱,她想要的这一份爱仅一步之遥,她不想再错过了。
“敦勇,如果不能和你走到一起,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忘记你的。”晓涵轻嗟一声,“一些人一些事在我的心里,我不愿意想起,也不愿意忘记。想起了,是对现在给我幸福的人的背叛,忘记却又怕是对曾经给我快乐的人的遗忘,我虽然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但我依然能感觉得到,不管你是八百年前的敦勇,还是现在的敦勇,你都是我的最爱。”
“我不知道我还能够说什么,你为什么要结婚呢?如果你不想嫁给我,干嘛不让我先结婚呢?”敦勇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了,沙哑了,哽咽了。
面对心爱的人,敦勇的的心跳有些加速,心爱的人时刻萦绕在他心中,他直视心爱人的眼睛,那黑绒绸一样的睫毛下曾经有过哭泣的泪水,两个人也许曾经一同落泪。爱的感觉源自眼睛,那一份爱会化做泪水留在心中。他想象着可以向她倾诉一切,不幸痛苦委屈和牢骚,想象着自己能喋喋不休地说给她听,但又不忍心,尽量不想打扰她。现实中两个人却又是无奈的,有时又是残酷的。更多的日子一定会象一潭死水,寂静的没有一圈涟漪泛起,那份感情,也只能是一种超乎自然的凌驾于爱情和友情之上的纯纯的另类情感,然后慢慢懂得坚强的生活,含笑走过平淡的生命,即使没有一起慢慢变老,依然心醉,拥有了那些无尽的回想与幻想,回想从前,幻想未来。曾经拥有过那样一份感情,纯净而又淡然,真挚而又绵长,或许只是偶尔聚在一起,但要彻底地忘记对方却将花费一生的时间,甚至终其一生那一份爱都会盘踞在内心深处。
“醒了?”
“嗯。”
“小白将军,你我都是寄身合州,只是眼下余元帅宠信于你,又何必如此张扬嚣张呢。”蒋振随不满地瞪一眼完颜小白说,“再说,眼下蒙古人还没有尝到你的火炮威力呢,在合州余元帅的功劳薄上,还没有写上你的什么战功呢。”
“蒋族长,不要这样说话,以免大家伤了和气。”余元帅挥一下手说,“大家都想为大宋出力,这是好事。完颜将军的火炮营一定会派上用场的。再说,小白将军和晓涵二人来合州以后,合州百姓听说军营里出了神炮,都不再怕什么蒙古铁骑了。”
“是的,在下公务繁忙,恕不能多陪诸位了。”完颜小白端起酒杯示意一下,“余元帅,我饮完这一杯酒,就要去晓涵那里了。”
似海上颠簸的梦,呓语中,鸥鸟翔集,浪花飞溅。
敦勇觉得怀里湿漉漉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见晓涵正倚偎在他怀里,他知道,自己现在又回到了八百年后的时空。
护林房外,雨水淅沥,晓涵仍然在熟睡中。
“你这样说来,我难道要放弃夏姑娘吗?不行。”
“也好。”敦勇叹息一声,“能有一个人去找,也算是一件挺开心的事。至少,你心中还有所爱,不有所祈求。有缘人自会相见,你去吧。”
“走了。”独眼人说着背起行囊走向门外,头也不回,边走边挥了挥手。“兄弟,保重。”
“你知道?”
“嗯。”
“说说看。”
“眼下天下大乱,合州抗蒙之势如火如荼,不如在此安下身来吧。”
“不行,我要走。”
“也没有什么目标,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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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
“是的。”晓涵揉一下惺忪的眼睛,“天还没有亮吗?”
“也许这雨会下一夜的。”敦勇叹息一声,“晓涵,我很感激命运,感谢上苍给了你这样一个人,一个让我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孤单,不再寂寞的人。以后,即使是痛苦,也希望你能过的很好,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希望你能很幸福。”
“去吧。”余玠点一下头微笑到,“但愿你二人不要受了我的影响,我是准备收复失地以后就解甲归隐的,你和晓涵还年轻,以后,天下要靠你们来打,江山也要靠你们来保。我不行了,老了。”
“晓涵也在这里?”敦勇喃喃自语着,他端酒杯的手有些抖动,几滴酒水洒到独眼人的手背上,独眼人见敦勇泪眼朦胧,当下有些莫名其妙,只是愣愣地望着敦勇出神。
独眼人和敦勇是两个最先醉酒的人,他们带着浓浓的酒意相拥着回到住处,相视一下,居然两个人都是泪水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