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不开燕子,是我没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感情。面对死亡,我除了等待死神的来临,还是等待。死神对于我,就是真理。在这个世界上,谁我都可以不相信,但我不会不相信我的死神。谁我都可以不敬重,但我不会不敬重我的死神。因为死神是绝对永恒、绝对理性、绝对正义的,就是所谓的绝对精神。
我日日沉迷在温柔乡里。在一次聊天中,燕子无意间告诉我说,哥哥大寒去远方了,可能很长时间回不来家。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心里琢磨着,燕子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暗示我去她家陪她睡觉呢,我觉得我的判断是对的。但我表面上不动声色。
“你俩的心都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了吧。”肥姐略带醋意。“我在人世间都没遇见过像你俩这样浓的化不开的情,我是长见识了。”事实上也没有肥姐说的那么夸张,我现在有时候一两天不见燕子也能忍耐的过去。
“你知道吗?”我对燕子说。“我随时随刻都做好了死的准备。”
“你可不能这么说,怪吓人的。”燕子惊慌的看着我说。“你以后可不能这么说了。”
我经常跟苏老在一起,耳濡目染,非一般的理性,理性的像块石头。我酷爱运动,遍游四海,饱读史书,喜欢找各色人等聊天,永不厌烦。但我不近女色,再美的女孩在我眼里也只有自然之美,从不会唤起我下半身的意识。
燕子出生的时候我已经长达成人。我是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但从没多看她一眼。如果不看到她,我都不记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叫燕子的姑娘。但是,就在几天前,我的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除了偶尔的冲动,我理性,沉着,唯美的观念等等,瞬间被雷劈了一样,我已经不再是我了。
燕子是不是一直恋慕我,我不知道。我只能确定我对她从没有在心里生出过爱的种子。不仅对燕子,我对全世界的女人都没有从心里生出过爱的种子。即使与筱青,也是出于理性的结合,没有别的。由此可见,世间的美事那都是造化,求是求不来的。都是在一个偶然的机缘里,在不经意间落到一个人的身上的。不过谁又知道这是怎样结局的一个因缘呢。
“那是肯定的。你知道吗?我最近一天见不到你我心里都很难受。你看看我的手背,想见你见不到的时候心里难受的用拳头捶树,都这样了。”我说着伸出手给燕子看,有好几处带血痕的手背。
“怎么会这样呢,还很疼吗?”燕子关心的问我。“这样是不是就没办法干活了呀?”
“不打紧的,你用手给我揉揉就好了。”看着燕子眼里流露出来的柔情,我禁不住说了句矫情的话。燕子把我的手背放在她的脸上。一股暖流瞬间遍布我的全身,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在海边等燕子。如果燕子失约了,我的心放哪儿呢?我都不敢往下想。在我焦虑的时候,我远远的看到燕子来了,带着一个捕蟹笼。在我的经验里,担心的事十有八九不会发生。我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燕子走到我身边。
“燕子,到这儿来坐会儿吧。”我看到燕子把捕蟹笼放到水里,便喊她到一处光滑的礁石上晒太阳。
“我感觉你是在故意躲着我,是不是这样?”我看着燕子羞红的脸问。
“呃。”我轻轻的应了一声。
我本来是想说出我得出这个结论的理由,可看到燕子真的生气后,我就不再吱声了。我心里清楚,这种浓的化不开的感情背后必然站着一位死神。我别的本事没有,对必然性的认识,透过现象参本质,对反常现象预判后果等等,都是我的拿手好戏。有时候我对自己的理性都感到害怕。
从十几岁开始,只要我失眠,我都会到墓地里过夜。我在墓地里睡觉很踏实,从来不会睡不着。我看美女,看到的是一堆骷髅。就像延时摄影一样,我把看到眼里的美女,时间压缩了几十年。我对秀恩爱现象的预判也从未失手过。如果我以一个旁观者的立场预判我俩的这段感情,我的结论就是至少有一个人死亡结束这段感天动地的爱。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事情猝不及防的发生,会不会猝不及防的结束呢?我对自己空灵的大脑,有时候会肃然起敬。对于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是不是我的神在我临死前匆匆扔给我的一份礼物呢?谁知
道呢?
这个季节的农活已经没有了。我除了代课,就是与燕子腻在一起。肥姐都妒忌我俩的感情了。
这一刻,我的心都被融化了。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把燕子搂在怀里。
“我喘不动气。”燕子有气无力的哀求着。我稍微松会儿手臂,然后又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她。没有人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我也不知道自己抱了燕子多久。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燕子已经催促几次想要回家了,我才恋恋不舍的松开燕子。最后准备离开前,我给燕子洗了洗脚。我都贪婪到把燕子的脚含在嘴里,舔了一遍又一遍。等我们起身回家的时候,我俩都傻眼了:涨潮了,来时的路已经淹没在半人深的海水里。我只好一只手搀着燕子,一只手举着我俩的鞋子和外衣,一步一小心的移到对岸的岩石上。我看到燕子穿衣服的时候,口水流的到处都是。
“嗯,跟你单独在一起我心里害怕。”燕子说。“我也不知道为啥,就是感到害怕。”
“这样呀,那你尽管放心好了。咱们两家是世交,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安慰燕子。“我不会强迫你做违背你意愿的事的。”
“你说的我都懂,可我也就是做不了自己的主。”燕子抱怨着。“我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我有失礼的地方还请你体谅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