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陆华容要篡位,何必这么大费周章。还特地安排个人在宫内屠杀群臣,又率兵从城外攻入里头。其实陆华容想做皇帝,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吴平弄不明白,心中更是对眼前如此诡异的局面忐忑不安,对眼前这个看似无害,实则心狠手辣的男人抱以极大的恐惧。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来历不明,自称是宫中侍卫,他来往宫廷却从未见到过此人。何况那人状似和皇后姿态亲密,皇后每每望向他的时候,眉目传情,宛若情郎一般的对待。
吴平没敢应声,他是残存下来为数不多的臣子中之一。
也许这种改朝换代,谋逆大事,杀他一个礼部尚书无关紧要,干脆就留着用来摆设。
新君——陆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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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吴平颤颤巍巍,哆嗦着身子跨进了议政殿内。
殿内的尸体虽然已经被清理,可是散不去的是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一旁站着的云龙息摇了摇头,轻声道:“仲父,朕不懂你的意思。”
陆华容轻笑一声,抿唇并未在多言一句,只是遥望了远方一眼,半响之后才淡淡说了一句:“皇上目前不知没有关系。只要记住就可以了。将来就会明白的。”
那头绪光青手忙脚乱,扒着缰绳一路惨叫。
真是祸从口出,怎么就把心里头想些什么全部给抖出来了呢。
浮生瞧见吴平惊惶不定的样子,冷笑了一声,正待开口,却见宫外一道黑影飞逝而来。眼底精芒大盛,手猛地一扬。
“啊——求求你不要杀我啊。”瞧见浮生扬手,吴平想起刚才那场屠杀,顿时整个人趴在地上,浑身发颤,嘴里不断发出凄厉的讨饶声。
久未闻声音,吴平壮了壮胆子,偷偷微抬了眼看去,只见斜靠在栏柱边上的男子直勾勾的盯着高处龙椅,发呆。
吓得吴平立马敛眸屏息,脑袋却在胡思乱想之中。
果然对皇位感兴趣的主。
人真是奇怪,眼巴巴要那张椅子做什么?
为了显示帝王高高在上的地位,龙椅离大殿之上群臣所站的位置有长长一段距离。
中间隔了七八格台阶,不仅站在下面的群臣不敢轻易仰视君王,分辨不清帝王的神情。
与其说是陆华容再谋权篡位,更应该说是这个男人勾引了皇后,密谋政变,意图谋逆更加合理一些。
可是怪就怪在这里,既然这个男人野心勃勃想要做皇帝,又为何拱手将皇位让给陆华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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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香一阵,随风飘来,云龙息晕着头,下意识觉得此香甚是迷人,不由闻香凑近了几许。
陆华容瞧见云龙息整个人趴在自己怀中,脑袋还越凑越近,大有贴上自己胸口的架势,不由双手一推,顺势半搀扶着云龙息向一边山峰走去。
“皇上,吹吹风就好些了。”
宫中这种不堪入耳的事情,多了去了。
本就不是他们这种做臣子的可以窥探一二,弄不好就会掉了脑袋,抄了家,害的自己家破人亡。
要不是这个男人出现的太过诡异,怕是自己万万没有胆子暗中揣测。
吴平岂会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这个名字几年来已经名扬天下,已经和这个国家息息相关。
更直白的说——陆华容除了没有名义上皇帝的称号,已经有皇帝的实权,又何必如此多此一举,杀害群臣,明目张胆呢?
堂上一人闻声,眼皮一撩,身形未动,只是懒洋洋的发了声问:“新君册立大典的事宜都准备好了?”
“是,是准备好了。”
“嗯,不出明日,新君就会率大军进皇城。到时候会将那云龙息逆贼斩首与马前,以告皇天后土,改朝换代。”
马儿飞快,转眼已经看不见了后方大部队,绪光青微眯了眼,扬手,止马,动作利落迅速,全无刚才那般可笑姿态。
回首相望,绪光青嘴角渐渐扬起了得意之色,瞧见四下偏远无人,立刻从袖口暗袋处掏出一个信鸽,双手高高举起,放飞天空之中。
陆华容,很快——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冷哼一声,浮生不屑的扫了眼跪趴在地上的吴平,径直扬手,让飞来的黑影停在了自己手臂之上。
轻柔抚摸了一下臂弯处的信鸽,浮生抽出它脚上绑着的密函,展开一阅,不由纵声大笑起来。
他就想呢——怎么会有人放着天下权势不要,轻易拱手让人的。
“你觉得我想当皇帝?”突然耳内一传声音,吴平心思未转,顺着话就连声作答:“是啊,谁不想当皇帝。”
话一出口,吴平吓的死命捂住自己嘴巴,恨不得就抽上几巴掌。
高高在上的皇帝同样也看不到垂头低首,状似恭敬的臣子们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神情。
真不知道这么一把冷冰冰的椅子坐在上头,真就能够俯瞰天下众生了?
世人真是愚昧,以为这就是至尊,其实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寂寞罢了。
浮生坐在离皇座不远处的台阶上头,身子倚靠着边上雕龙金漆的扶杆,手半撑着脑袋,半歪着脖子,扫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龙椅。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含笑的半眯著,双瞳之中精光闪烁。
脸上微有倦意,一双颜色浅淡的嘴唇如落入水中的柳叶一般微微翘起。
此刻陆华容立在万丈峰头,俯望着千仞飞瀑的群山,凝思神往的时候,也不禁心头掠起一丝苍茫独立感慨,对着眼底河山,吹弹出雄壮的悲歌
曾几何时,栉风沐雨的苍松,化作了嘴醺阳光的蔷薇。
“皇上,如若有一天你必须做一个艰难的取舍,你可有信心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