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啸摸了摸鼻子,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嘛。"
不知和尚道:"如果你不要命的话。"
朱啸笑笑,道:"幸好我还是很怕死的,一个人年纪大了,多多少少就有点怕死了。"
朱啸道:"哦?"
不知和尚道:"我早就跟你说过,碎雨城还是不去为妙。"
朱啸叹息着道:"现在就算我想去也去不了了。"
朱啸苦笑了笑,道:"跟乌龟比起来,我还是可以走走的。"
不知和尚道:"那你为什么还不站起来,难道真要我去扶你?"
朱啸挣扎着站起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
他看到了一个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头顶映着月光显得光溜溜的。
不知和尚。
楚小青又悄悄地退出了几步,他准备找个最适当的机会溜走,他知道这个和尚跟朱啸的交情。
朱啸道:"你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不知和尚道:"因为我看到过浴血玲珑,也见识过他神奇的地方。"
朱啸眨了眨眼,道:"浴血玲珑莫非是真的?"
朱啸笑了笑,道:"你知道做和尚最大的坏处是什么吗?"
不知和尚本来不想再说,但又忍不住道:"什么?"
朱啸道:"和尚虽然也能吃喝嫖赌,却往往没有钱,只能眼巴巴地看看了。"
朱啸说的第一句话是:"有没有酒喝?"
不知和尚不理他。
朱啸又重复了一遍,道:"有没有酒喝?"
他还没有走,他不是不能走,而是他不愿意走。
他尽量的去学朱啸,学朱啸的一切。但有样东西却是他永远学不来的,那就是朋友。
他身边也有朋友,但都是像鬼书生那样的为了自己的私利而不得不暂且相互利用的朋友。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他既失去了亲人跟情人,也没有朋友。到此,他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楚小青的脚步停在朱啸的跟前,两代人在这一刻倏然离的很近。
楚小青的折扇上的坚齿在月光下闪动着摄人的寒光。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难言的红色,连呼吸都渐渐急促。
他手中的折扇已经挥了出去,直取朱啸的脖子。朱啸将花大姑救出来的时候,竭力施展出云中三式中的顶峰一式"乘风踏空飘云式",眼下,他的内力已经消耗殆尽。楚小青又是全力一击,朱啸根本无法闪躲。
不知和尚扶住朱啸,道:"这儿离吴家湾已经不远了,正好我也要去那见个老朋友。"
朱啸没有说话,他知道不知和尚只是想护送他回去而已。而对于男人来说,很多事情都不能点开的。
楚小青还定在那里。不知和尚跟朱啸已经走了。
不知和尚刚想问为什么,就循着朱啸的手指着的地方看到了有一块血迹。不知和尚脱口道:"你的腿……"
朱啸道:"要从三个人手里带走一个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我的内力之前还消耗了大半。"
不知和尚道:"看来我只好带你回去休息休息了。"
不知和尚道:"我本来就在这等你。"
朱啸望了望远处的刘宵禁的府邸,道:"你知道我一定会出来?"
不知和尚道:"差不多知道。"
"站住。"
楚小青的脚步立刻停下,像钉子一样钉在地上。
不知和尚说出这两个字之后就没有去看他,转向朱啸道:"你还能不能走?"
不知和尚又闭上了眼睛,默不作声,他不想被朱啸气死。
过了半晌,朱啸忽然道:"听说浴血玲珑是假的,你知不知道?"
不知和尚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不知和尚睁开一只眼睛,板着脸道:"没有。"
朱啸道:"为什么没有?"
不知和尚道:"没钱买。"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并不是行为的不同,而是"心"的区别。
天亮的时候,朱啸也醒了。
不知和尚坐在他的身边,眼观鼻,鼻观心,似已坐定。朱啸看了看腿上的绷带,心中泛起了一股暖暖的友情。
楚小青的眼中已经有精光暴射而出。
可是这一挥过后,朱啸的脖子还是完好的,并没有一丝的伤痕。
楚小青后退两步,他看到了折扇上的坚齿已经尽数断裂。这绝不可能是朱啸的功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