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迷。

小酒棚还没有收摊，只有几个夜不归家的浪子在吹牛拼酒。朱啸跟扈残霜找了最拐角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老头子赶紧抱来两坛酒。

这句话说出来，扈惭霜才发觉说错了话，因为他知道朱啸已经把庄子让给了吴二。

朱啸咳嗽了两声，道："我本来就决定回去看看，我在那边还有几个老朋友。"

扈惭霜吹了吹额前的银丝，唏嘘着道："时过境迁，现在的江湖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江湖了。"

朱啸道："哦？"

扈残霜道："很多人都不愿意你回来，很多人都不愿意再看到你。"

朱啸道："我本来也不愿意去的，这么说，我倒非去不可了。"

朱啸道："哦？"

扈惭霜道："谁不知道朱啸放旷风流，香踪遍闺阁，他或许只是嫉妒你。"

朱啸叹了口气，道："你来并不是要说这些的。"

"也许你去了，事情更多。"

说这话的不是朱啸，而是个和尚，不知和尚。

扈惭霜道："可惜，这样的女人命运往往都不会很好。"

他喝下一碗酒，咧开嘴，道："最近江湖上好像很乱，这次剑会上阴阳宫也派了几位好手来。"

朱啸道："他们也有请帖？"

"不错，可惜花伊人找他却不是为了他。"扈惭霜道。

"哦？"朱啸道。

"花伊人的丈夫楚沄沄前些天失踪了，想必只是要叶盛帮她找人而已。"扈惭霜道。

扈惭霜望着朱啸，望了很久，道："你的人不但老了，心也老了。"

朱啸似乎想咳嗽，咳嗽声还没发出，酒碗口就对上了嘴。

"听说‘夺命樵夫’叶盛下山了。"扈惭霜忽然道。

老头子道："我年纪大了，已经喝不惯酒了。"

说完，老头子就转身走了，他的腿居然有点拐。

扈惭霜看向朱啸道："你可认识这个老头子？"

朱啸道："多亏了不知和尚。"

扈惭霜脱口道："不知和尚也来了？"

朱啸道："他向来是无所不至的。"

"这位前辈眼熟的紧，倒是像在哪里见过。"扈残霜道。

老头子道："同是江湖飘零客，相逢何必曾相识。"

扈惭霜道："既然这样，那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上几杯。"

朱啸道："可惜我们还是江湖人。"

扈惭霜打了个哈欠，道："夜深了，我该去睡觉了。"

朱啸道："不如去喝几杯。"

扈惭霜道："你一定要去？"

朱啸道："我想我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扈残霜道："你可以回家住两天"

扈惭霜道："当然不是。我来，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朱啸道："什么事？"

扈惭霜道："三月十八的江湖剑会，你绝对不能去。"

扈惭霜道："吴二这次请的人不少的很。"

朱啸道："看来这次剑会上免不了会有场血雨腥风。"

扈惭霜道："也许你去了，什么事都没了。"

朱啸道："失踪了，还是被仇家杀了？"

扈惭霜道："对他们这种世家子弟来说，失踪了就是死。"

朱啸摇了摇头，道："女人也许直到最后才会发现，当她们真的无助的时候，才知道谁是真心对待她们的。"

"像他那种人，总不会一辈子躲在深山老林里。"朱啸道。

"听说他下山只是为了一个女人。"扈惭霜道。

"花伊人？"朱啸道。

朱啸道："虽然旧日风采不再，但是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他便是‘单脚飞’柳步尘。"

扈惭霜道："想不到昔年轻功绝顶的他居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方，真是造化弄人。"

朱啸叹了口气，道："江湖人总有些不能言说的悲哀。"

扈惭霜笑了笑，道："没有不知和尚在，你想死也不太容易。"

朱啸摸摸鼻子，道："你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扈惭霜道："杀人本来就不需要理由，何况是你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