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盛虽然还没有回头,却已开口:"你不妨试试。"
这个人没有试,因为他们是朋友。朋友的意思,当然就是说,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在你的身后放冷箭的。于是,他们两在很小的屋子里坐了下来,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躺在**。
这个屋子实在太小。小到虽然只有两个人,却还显得拥挤不堪。
他眨着眼睛,望着寥廓的苍穹。屋中的灯光显得昏暗凄切。
剑击声逐渐地消退,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夜深了。
他的拳头握紧,眼中闪过一丝奇特的光芒,这一丝光芒在他祥和的脸上显得很不协调。
以前每次杀人之前,他的眸子里都会有这样冷峻的光在闪烁。想求得片刻的安宁却不得,他是不是又要杀人?
他还没有动。
他的手边有酒。这种时候正是应该喝点酒的,体味那种淡淡的微醺朦胧。但是他没有动。
他根本就懒得动。他懒得去做任何事。
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人,但现在却是。每隔几天,他都会下山去,带一点粮食跟蔬菜上来,当然,也会带一些不算太好的酒跟几斤烤得有点焦黑的牛肉,吃好睡足之后,就这样静静地躺着,躺着享受这岑寂的黑夜。
叶盛道:"差不多还记得。"
这人道:"你不去?"
叶盛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叶盛道:"哦?"
这人又笑了笑,道:"所以我来找你。"
叶盛道:"还是不要找的好。"
"本来有一点,可惜已经被我喝光了。"叶盛淡淡道。
这人终于动了一下身子:"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叶盛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站起身,为油灯添了点油,喃喃道:"最近的油钱好像又涨了"
梦总是会个各种奇怪的,象征自己那紊乱的四位。朱啸的脸上已经有了冷汗,涔涔直落下来。可是梦还没有完。
他对于自己的前世的记忆还相当的深刻,他渴望回到前世。前世中的许多东西他还放不下。
梦在继续着……
"你这里没有吃的?"这人的眼睛闭着,躺在**的身形就像是条疏懒的虫子。
"好像没有。"叶盛看着他。
"酒总该有吧?"这人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仿佛永远不想睁开。
他缓缓地站起身子,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慢慢地走进自己的屋子。
"你变了。"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他没有回头,却停住了脚步。这个声音又响起:"如果我在你背后刺上一剑,你还能躲得开吗?"
过了很久,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探到了边上的酒瓶。
他的酒量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他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少,除了配合一点小菜,浅浅地独酌几杯外,他几乎已经失去了往日那种牛饮的豪气,他对于酒的眷恋似乎已然少了许多。
但这次,酒瓶里的酒很快就空了。
黑夜也并不是只有黑暗,黑夜也有它独特的美丽,叶盛时常怪自己以前总是与黑夜相伴,却从未发现过它的美丽。幸好现在还不算太迟。
当泠泠清风拂过他如刀刻的面庞时,他的脸上就会浮现出一种难言的安宁,犹如雨后的青草般鲜活。
不远处,传来了一种尖锐的声响,那是兵刃相互撞击才会产生的声音。这种声音,他已经听的太多,多到让他感觉刺耳。
这人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接着道:"再过个把月就是三月十八了。"
叶盛道:"我知道。"
这人道:"那你应该还记得三月十八的江湖剑会。"
这人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怪物,惊异道:"你不但变了,而且变了很多。"
叶盛用筷子刮了刮灯芯,话语里充满了淡然的情调:"每个人迟早都会变的。"
这人笑了笑,道:"幸好我还没变。"
叶盛躺在一条破旧的藤椅上,藤椅上翘起的藤条扎着他背上的肌肉,他却丝毫不在乎。他就这样精赤着上身,望着天上的三两点寒星。
三两点寒星天外。
微风中,夹杂着木叶的芬芳之香,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闲适之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