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呆呆站了不知道多久，满脸泪水已经冻结成冰。

“老鬼，一路走好……一路走好……”

“若不是邱家那一颗噬魂符咒，老鬼怎么可能走的这么快！”方岩抹掉脸上的寒冰，骨节捏的咯嘣作响：“老鬼，你放心，此仇不报！方岩誓不为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心地是极好的，心性也是上佳，只要坚持不懈，终能成就大器，只可惜，我再也看不到那一天了，那滴真龙精血，只当是临别前的礼物，盼你能越走越远……”

一时间，方岩忘记了一切，心中只有一段段回忆，从镇北候府的水井和小龟相遇，到一路慢慢修行，小龟喋喋不休的指点，满嘴漫无边际的大话，两人时常的斗嘴……

小龟茫然的环绕了许久，才喃喃说道：“武祖，你真的醒不过来，醒不过来了……”

面对此情此景，方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又是许久之后，小龟才停住身形，慢慢对方岩说道：“小子，我不走了，就留在这里，陪武祖长眠。”

“武祖……你赴极北，一去不回，真的陨落在了这里……”

方岩静静站在桌前，小龟喃喃自语了半天，对方岩说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方岩连忙催动小龟离体，小龟的身形，已经大不如前，显然是魂力虚弱到了极点。

铁烈邱家，也是北域著名的大世家之一，家族中高手倍出，方岩若是贸然闯过去，不仅无法报仇，说不准连自己也要陷进去。

“极北苦寒，我留在这里，一来陪陪老鬼，二来加速修炼。”

在极北之地，方岩逗留的十分辛苦，要不断催动本元，来缓解随时都有可能冻结的身体。在玄冰窟中，状况稍好一些，但仍是不足以长久居住下来。

这座冰窟内，宛然就是一座小小洞府，不仅有桌椅床榻，且有书架花盆，全由一块块巨大玄冰雕琢而成。在那小小的花盆中，一朵佛座红莲，正在怒放。

而在玄冰小桌旁，正静静端坐一个浑身结出冰凌的人影，人影怀中，轻轻抱着一个娇弱女子。

“武祖！”小龟一声大喊，几乎泣不成声。

方岩平生，很少会恨一个人恨到如此境地，他本待立即赶回北域，亲手替小龟报仇。但转念想想，自己修为，十分有限，对付同级武者，能轻松取胜，但对付邱宣四叔那种武宗高手，就非常吃力。

而且，现在他失去了战魂，而魂武者一生，只能温养一条战魂，一旦战魂消亡，就没有再次温养的机会。

平心而论，方岩的战力中，倒有一大半都来自小龟的绝杀之技，失去小龟，无疑又让他的实力受损。

这一切，也终将封存在方岩的记忆中。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小龟的声音慢慢沉寂下来，它的身形，也逐渐变淡，直到淡的无从分辨，方岩知道，小龟已在这一刻，永远消失……

方岩刚要开口阻拦，却又想到，小龟魂力极度衰弱，说不定还不等他返回北域，就已经湮灭在天地之间。

“小子，武道一途，漫长无边，强若武祖，也还没有攀登到顶峰，以后的路，我再也不能陪你，你要自己走了……”

“我……”方岩终是忍耐不住，一行热泪夺眶而出。

小龟离体，在武祖身体周围不断的盘旋着，似乎要把这尊伟岸的身影，牢牢铭记在心中。

望着眼前这一幕，方岩脑海中甚至能够联想到，无数岁月之前，武祖苏屠起伏在连绵的冰山之间，来到冰窟，甘愿抛弃生命，以本源度给元狐，却功败垂成，永远留在了这里。

“老鬼，你不要伤感……”

无奈之下，方岩只好离开极北腹地，到边缘地带，找一个地方静心潜修。

落寞的英雄，看到陨落的故友，那种意境，言语又如何表达的清。

“武祖！你看看我，看看……”

方岩连忙上前，那两个人影显然早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亡故了不知道多少年，只是在这亘古不容的寒冰中，还保留着生前的音容笑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