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芬里厄大呼,像个诗人那般挥手高歌:“啊!这是何等美丽的存在!即使经历了折磨对你来说也只是成长的养分吗?这是何等高傲的生命!就像天鹅一样!天鹅怎么会堕入污尘之地呢?”
“可是……可是……”他突然又变了样子,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脸庞通红,狰狞着表情,像头狼那般朝着秦子明张开獠牙巨口,牙齿间缠绕着白色的唾液:“天鹅一旦飞不起来,那又有什么意义?再多的美丽都只是浪费,不如分给我!不如分给我!”
他用手一把扳倒凳子,一脚踩在秦子明的脸上,发疯般不停地踹,不停地踹,“啊,浓郁的美,如此浓郁的美!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得不到!为什么唯独我被美丽所抛弃!”
他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天使依旧垂着头悬挂在十字架上,血从木钉处渗出,沿着白色的羽翼一滴滴垂落,黑暗中发出清脆的响动。毕竟只是圣子创造出来的玩偶,她的修复能力显然不如哥哥,那些伤口甚至隐约有了腐烂的迹象。
而被束缚在木凳上的男孩就显得健康许多,昨夜才被剥掉的脚趾甲已经重生,皮肤上那些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已经全部愈合,就连一丝丝的伤痕都没有留下。
芬里厄眉头却愈发深皱,他看着垂着头瘫坐在木凳上的男孩,终于意识到了那股不对劲的感觉从而何来。
……
……
芬里厄推开实验室的铁门,咸热的风从里面涌了出来,带着刺鼻的血腥气味。这样的味道令他陶醉,他闭着眼贪婪地吸吮,面露陶醉之色,“啊,听说越是强大的人,其血的味道越是甜美。而作为世间最强的圣子殿下,你的血一定会是最美妙的佳酿吧?”
血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染红了男孩的脸庞,打湿了白色的发。芬里厄踹得累了,突然又停下,脸上露出懊恼后悔的表情,“不,不,不。”他后退:“原谅我原谅我!我只是……”
“多么可悲啊!多么可悲啊!”
他悲伤的哭泣,大吼:“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不,不是因为你……降生在这般污秽不堪的世界,即使是天使也会做坏事!”
男孩的头发在一夜之间全部变白了,上面沾染着的血污也已消失不见,如同新生的水草般在微风中飘拂着,长长的额发披下来遮挡了他的眼睛,芬里厄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直觉告诉他男孩已经醒来,并睁着眼看着他。
这种感觉还是从来没有过的,这样的现象也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他打了个寒颤,内心即害怕却又遏制不住地兴奋,果然!果然圣子是与众不同的!本来这些天来的折磨已经让芬里厄感觉到了乏味,但又不能像之前那样玩腻了就随意丢掉。难道说之前那些哭泣、哀嚎、求饶……丑相毕露的表现都是骗他的吗?他从不让人失望!
是啊!堂堂圣子怎么可能表现得跟普通人一样呢!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神明即使受难也该是从容不迫!
没有人回答他,丝丝光芒从透风口里渗了进来,照亮了地上黑色的血斑,粘稠的丝线拉扯成窝,蜈蚣和蛇在其间穿梭涌动。
芬里厄微微皱眉,以往这个时候,当他推开门的时候,那个羸弱的男孩当已醒来,并以哀嚎和哭泣相迎才对。可是今日他却静悄悄,像是尚未睡醒。
“怎么了?圣子殿下,该不是尚沉浸在幻梦中不愿醒来吧?”他走了进去,蛇虫纷纷躲避。外面枯木枝桠上倒挂着的蝙蝠叽叽叫了几声,张开膜翼飞上了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