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令下，一个丫鬟从壶中倒出清水，在炭火炉上开始烧水。因为水壶很小巧，炭火又烧得正旺，瞬间就“滋滋”开了。第二个丫鬟接过茶壶，用滚开的沸水冲了一下，又用沸水把四个茶杯里外都烫过，这才把茶壶里的水倒入公道杯中。第三个丫鬟从背着的茶囊中拎出一个精巧的小瓷罐。只见它黑亮如铁，光洁如玉，上面绘着飞马。她慢慢旋开盖子，用小钥盛出一点茶叶在一个个茶杯中分好，最后收起了茶罐。第四个丫头拎起公道杯，倒入茶杯，又将茶杯的盖碗、底座安排停当，一个个移入黄花梨的托盘中，这才轻轻走到程二娘面前。

这个过程说起来慢，可四个丫鬟手脚麻利、动作规整，才几个起落就把茶烹好泡好了，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程二娘伸出双手，接过盘子，捧到卓王孙面前，“请阿爹用茶！”

“给阿爹阿母请安！”程二娘规规矩矩的伏身施礼，三熊跟着如影随形地拜倒。只听程二娘说：“阿爹阿母，今日是儿媳给二老奉茶的日子，不知道二老要喝什么茶啊？”

“啊哦？”一直觉得奉茶就是一个仪式，代表儿媳妇进门。想不到这个奉茶还能点餐。卓王孙率先懵逼了。“啥茶都行。”

“阿爹，小女子这里，南北的花茶、绿茶、沱茶都有，就是没有‘啥茶’！”程二娘轻轻一躬身，“不知道阿爹要喝哪一种茶？”

第31章斗茶

“美，真美！衣服真美！”文文暗自点头。再去看这位姑娘的脸上，果然是名不虚传。一张雪白的瓜子脸上，是一双乌黑滚圆的大眼睛，细长的黛眉透着干练和凌厉，鼻梁高挺，樱桃小口。脸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挺好看，没有半点瑕疵。可文文真心觉得，她的五官组合起来就差了点意思。

“是我羡慕嫉妒恨，鸡蛋里挑骨头了吗？”文文轻轻自问，又不禁摇头：“不是吧。她的……鼻子……不，她两颊没肉有些轻微的凹陷，再加上嘴巴和眼睛距离有点远，看上去冷漠刻薄，让人不舒服。”

卓王孙连忙接过，端起来“咕嘟”喝了一口。烫得他马上又伸出舌头，一个劲哈气，好半天才说：“好喝好喝。”

“嗯……哪一种花银子最少啊？”卓王孙本就对茶的品位、口感、产地、功效一窍不通，从来没有关心过，见程二娘问的急，干脆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价格问题。

“哈，我去！阿爹，汝这话真不像首富说的，更像个车夫！”文文听了卓王孙这样逗比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回头再看阿母和淑君，文文想从他们那里寻到一点支持，哪怕是鄙夷或不屑的表情。可是她们俩毫无表情，还是静静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像是没听到卓王孙的话。

“那就请阿爹尝尝鲜，小女子先烹一壶清爽的绿茶吧”，程二娘答应着轻声吩咐，“给爹爹奉茶。”

这时候，程二娘身边叮叮当当走进来一排四个丫鬟。她们手里拿着茶壶茶碗、小炭炉，轻轻放下，生火倒水，有条不紊忙了起来。

看这个架势程二娘是要现场烧水、现场泡茶的节奏，不光是文文，连卓王孙夫妻也没有料到，他们也看得目瞪口呆。

文文反而镇定了。她怒极而笑，看着这一屋子的陌生人，知道在这个两千多年前的时空里，没人能依靠，没人能帮着自己，只有靠自己去拼、去面对。想通了这一点，文文骨子里的倔强和强悍激发出来，她觉得热血澎湃，斗志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