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清冷,却是无物下锅。
“好,我同你去看看!”
赵茗茗说道。
青年男子说道。
“人家本事来避雨的……怎么你这上杆子的还要带着玩请吃饭?”
他媳妇很不满意的说道。
赵茗茗看到他的眼神虽然平静,但却压不住眼底的些缕愁绪。
手上的动作虽然缓慢,到每一下都极为坚实肯定。
这关乎到一家人晚上的肚皮。
没想到对这打水漂却是上手如此之快!
赵茗茗心中甚是得以。
虽然是不值一提的雕虫小技,但终究是在人类面前拔萃了一回。
这一块石头,足足起落了十八次之久。
就快要把这一大片水洼拦腰裁开!
最后没入一片芦苇**中,不见了踪迹。
青年男子又把打水漂的摇铃对这赵茗茗讲了一遍。
这些对她来说自是不在话下。
身为异兽,又修了武道。
“你用的石头太大了……而且都是一疙瘩。打水漂,得用这样扁平的石头才好。”
青年男说道。
随即眼睛还在地上仔细寻摸着。
她觉得但凭着,就很有意思。
自己也不算白来了一趟。
随即弯腰也从脚边捡起了一枚石子,朝水洼里扔去。
它们还没有全然的变绿。
赵茗茗看着眼前的景色,却是觉得像极了秋天。
金黄的芦苇穗慢悠悠的摇曳着。
赵茗茗对山应该是极为熟悉的,毕竟在列山上生活了这么多年。
不过列山位列九山之一。
天底下的山何其多?
赵茗茗并不是很喜欢水。
但若是一个地方总是干巴巴的,她也会立刻就讨厌起来。
夕阳的红色透过堆砌的云,只能露出薄薄的一层。
这一点,倒是从来不会出错。
天已近黄昏。
青年男子的脚步,慢了下来。
但在日月流转之后,她却是知道这才是世间最大的谎言和骗局。
不过这种假象,却很能令她有有些满足。
在期待的同时,又有几分忍不住的彷徨。
横亘在赵茗茗面前的,是一条无法泅渡的河流。
这条河流关于年幼,关于青春,关于成长,当然也关于离别。
死亡是每一个生命最终都将到达的彼岸。
但列山上下却是一片缟素,面色悲凉。
年幼的赵茗茗在族人和父亲的开导下,并咩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但也觉得这股子难受,像是吃鱼是背刺卡住了喉咙。
记忆里很多班驳多彩的事情,却是悠忽一下变的苍白不已。
一辈子便要经历无数次这般的离殇。
赵茗茗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离别,所以她才会选择如此将自己的心全然封锁起来。
不过她早已不再悲伤。
难道他们不喜欢团圆?
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离别,不论在人间还是在九山中都是一个很让人讨厌的字眼。
这就是该回家的时间了。
水是故乡清,月是故乡明。
即便是历经了烽火连三月的离乱,最让人牵挂的也是一封家书而已。
第一部 分,修身。
第二部 分,齐家。
只要做到了这两点,就已经可以傲立于天地之间而无愧其赠与。
只要能回,就一定要回。
列山可以算是赵茗茗的家。
但赵茗茗总觉得自己的家,和人类的家总是有些区别。
赵茗茗说道。
“只要下了山,市集便多如牛毛。不过这皮货却是不能去普通的市集,官家有专门供给猎户交易的地方。”
青年男子说道。
或许听上去有些粗俗,但又极为的深入人心,这是那些狼藉天涯的游子们,心中一句实实在在的感慨。
“什么时候回家?”
这是人们互通书信或他乡遇故知时常说的一句话。
幸福的家庭中,幸福总是相似的。
而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不过即便有再多的不幸,家也是个永远能让人一想起来,就觉得浑身放松的地方。
那位摊主老李,看上去如此憨厚,但用心却极其险恶。
这家的那位驼背老翁明明是个十足的热心肠,可自己的儿媳妇又着实尖酸刻薄……
不过这般却是哭了他儿子。
“小姐,那女的忒不是人!”
糖炒栗子气鼓鼓的说道。
“这就是人。真正不是人的,是你我。”
赵茗茗快步跟上,糖炒栗子紧随其后。
当她走过那女人身边之时,有意无意的白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真是两个狐狸精……”
这男子和他媳妇把兽皮都收入了房中之后,雨却是还未下来。
“这些皮货可是都要卖的?”
赵茗茗问道。
她没有在意那女人的话。
实际上,她也没必要在意。
青年男子点了点头,收拾好渔具之后,就走出了院门。
出言这般挤兑。
青年男子没有回嘴,只是默默的到一旁去收拾渔具。
今天没有捉回来野猪……。
青年男子坐下来开始准备钓鱼。
他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早就拌好的饵料。
用手指揩出来一小块,认真的搓揉着。
九山却只有九座。
是别出无法比拟的。
“山里倒没什么有意思的去处……不过从西边往下走,有一片芦苇**。我准备去那鹏鹏运气,看看能不能抓条鱼当晚饭。姑娘要是有兴趣,可以同去。”
但却又惊起了一滩鸥鹭。
青年男子不可思议的看着的赵茗茗。
他觉得这王城里来的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十指不沾阳春水。
对于这角度和气力的把握当然要比普通的人类强了不知多少倍。
石子出手。
赵茗茗在心里默数着。
“小姐这个可以!”
糖炒栗子说道。
她却是眼疾手快的发现了一块极为适合打水漂的扁平石头,递给了赵茗茗。
本以为也会像那人一眼,在水面上几经起落浮沉,可却刚一落水就咕咚一声,沉了下去,再也没有冒头。
“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茗茗问道。
旷野间,尽皆都是苍苍茫茫。
青年男子剑气一块石头,朝水里扔去。
赵茗茗看到那石头在水里几个起落之后,才终究落了下去。
这会儿起了微风。
风把水面吹开,吹皱,起了涟漪与波纹。
水洼里长着许多高高的芦苇草。
赵茗茗朝前看去,看到一大片水洼。
这里虽然还未出山,但总觉得要比先前的地方亮堂不少。
或许是因为有水的原因。
这是岁月赋予的有选择,但又没给其他的余地。
不过,既然要离开,这世间为何又会安排这么多的相遇?
所有的相遇到最后,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永恒是留不住的,离别间的重逢也是短暂的。
离别终须还是要离别。
当时的赵茗茗,对父亲的话笃信不疑。
她抬头看这夜空与星河,哼唱着不知从哪来听到的曲调。
这歌声从她的嘴里哼唱出来,有从耳朵里听进去。
这一唱一听间,却是了断了所有记忆的来路和归途。
“这附近可有什么有意思的去处?”
赵茗茗问道。
她看着雨还未下来,就想出去走走看看.
那些往事,都化作了点点残泪,收在了心底出。
在她母亲死去之后,父亲赵泽告诉他,离别只是为了下次更好的重逢。
草长莺飞,花红柳绿,那是一个本该异常灿烂的季节。
因为离别总是意味着亲近的人会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赵茗茗也之所以在列山上,在族中那么的冷清淡漠,就是因为她知道相逢的终极便是离别。从相逢那刻算起,分离的日子就近在眼前。孤身一人,衰草斜阳,霜降大地。
而后不断的重复这个过程。
家乡或许远在万里之外,但举头望去,就能看到同一轮明月,这倒是给离人的心头,稍稍多了些慰藉。
赵茗茗觉得自己离开家,是有足够强大的理由的。
但人类如此的思念故乡,为何却还要整日整日的在外奔波?
就连那些闯**江湖的浪子,酒过三巡之后,都会眼眶微红,声音沙哑,极为动容的说一句“我的老家……”
无论是以何种原因离开,无论曾经在那里收到了多少伤害,无论在路上的日子给了多大的解脱。
但总有一天,低头看着马蹄车辙印时,心中突然就会升起一阵厌恶。
因为想起列山的时候,她的反应只有无趣和死板。
却是没有人们想起自己家是那种温馨与依靠的感觉。
天下两大文宗之一的通今阁,却是把个人的塑造分为了另个部分。
回家,永远是人间难以割舍、抹不掉的情怀。
无论是天南,还是地北。
无论是舟车,还是鞍马。
家不是一个围城,无论是在家的人,或是在外的人,都对其怀有极深的憧憬和期待。
赵茗茗曾看过人间的一句俗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这话听起来极为的虽糙,让她一开始根本就无法理解。
但想通之后,却发现的的确确是这般道理。
那青年男子夹在中间,恐怕进退都不好做。
异兽们更在乎的是一个族群。
而家庭却是人间最为基础的构成。
赵茗茗语气平淡的说道。
糖炒栗子张了张嘴,却是再没有说出什么来。
她只觉得,这人真是复杂透顶……
那女人背对着二人念叨了一句。
这句话赵茗茗听了个真切,脚下突然那一顿,心中一股子郁结之气向上窜着,险些就要压制不住了。
好在最后一刻,赵茗茗却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重新朝前走去。
“是的。每个月都有人来取一次货,多的就只能自己挑下山去,寻一处市集卖了。”
青年男子说道。
“先前我们也路过了一处市集,不知是不是你去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