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场面事,还需要做?”
金爷问道。
“我不是做给你看的,而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真的没想杀这么多人。”
斯文秀气的年轻人说道。
“可是你不但没死,还杀了青府的人。”
金爷说道。
金爷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不过他的目光更是定格在面前,这位斯文秀气的年轻人身上。
<!--PAGE 5-->
“我以为你早就死了!”
都是青府的下人和护卫。
足足有十七八具之多。
有些人已经死了很久。
声音响起。
一阵平缓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那人随即点燃了一枚火折子,屈指一弹,就打进了旁边的灯火中。
可是金爷却没有。
那一夜,青府内的烛火熄灭的很早。
鸟鸣虫唧的声音也很是黯淡。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之后,发现那道寒芒已经悄然散去。
“是谁?”
金爷问道。
却是只有他能够知道。
只不过但他刚刚绕到自己住处的后方时,却就停住了脚步。
空气中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竟是把金爷呛的轻轻咳嗽了两声。
他当年还在家时,曾让人在自己的住处后开了一处偏门。
那处偏门修的极为隐蔽。
看上去和普通的墙壁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徘徊再三,他却是没有进去。
金爷叹了口气,走出了青府。
他还是决定到鸿州府城里,寻一处客栈住下。
仿佛他并不属于这里。
黑夜中的一座座楼阁,脚下的的石板小径,以及旁边的流水花丛,都在无声的抵制着他。
金爷走到了自己以前的住处,这里倒还是老样子。
金爷觉得有些无聊。
这里虽然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了,还是觉得异常陌生。
走出青府的主座。
金爷在园中漫步。
他睡不着。
“我先走了,父亲你早点休息。”
金爷起身说道。
看到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反应,青然便准备离开。
在春风的吹佛下花柳解冻之后。
在山鸟被惊醒四下乱飞之后。
在金爷自己原本俊俏的容颜变得沧桑之后。
当时的金爷和青然都想不到,在十几年后的一个冬日里,落雪会将青府还未奏完的乐章全部覆盖,冰冻。
夜很深了。
每到夜晚,天地之间的界限就会变得很是模糊。
金爷耸了耸肩说道。
他对小钟氏的成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是日积月累深刻起来的。
当下心中也很是悲壮。
他知道父亲的心与光阴,虽然没有随着母亲的死而离去。
但却在震北王上官旭尧把玉佩交道他手中那一刻,便定格于此。
青然说道。
“我们去雪山吧,从此再不沾染这世俗人间。”
金爷说道。
棋盘上活到最后的棋子,也难道被收拢的命运。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此一时彼一时。
“所以你一定要和文琦文还有你青妹一同上路去矿场。这一路上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我会派出青府内最精锐的力量随你们那一道前去,另外,我今天下午,也有派人去往了震北王府。不管有没有回信。起码都让他们知道一下……咱们青府可以是他人手里的棋子,因为咱们没有足够的资本去选择。但即便是棋子,也要当活到最后的那颗。”
青然说到。
手里的酒杯被他紧紧的攥着。
青然说道。
“现在看来,这震北王上官旭尧的担心却是不无道理的。”
金爷说道。
身体都有些微微朝前倾倒。
“我不想告诉你。这话,越少人知道越好。”
青然说道。
“可是他为何会选中我青府?”
金爷问道。
“我也不知道。而且他把玉佩交给我之后,只说了寥寥几句。”
青然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小心谨慎,心中甚是欣慰。
若是旁人听到此事,定然会欢心若狂。
但天下间,越是大张旗鼓的事情,往往是雷声大雨点小,做不得数。
在震北王上官旭尧的眼里,青府就是或许就是一只蚂蚁。
只不过这只蚂蚁,相比于其他的同类,较为强壮罢了。
“就在你母亲去世的时候,咱们的震北王上官旭尧孤身一人曾深夜到访。就在你母亲的灵堂前,把这枚玉佩交给了我。”
青然从自己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一枚玉佩。
金爷看到上面的纹饰,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没错,这是震北王上官旭尧亲手给我的玉佩。也算是个信物吧。”
可是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点了点头,带着青雪青走出了房门。
“青妹可真是有意思!”
金爷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金爷此刻才终究是恍然大悟。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称病不起,定有深意。
但这病一装,就是十几年。
青然说道。
“却是为何?”
金爷问道。
“鸿州是震北王域武力第一的州府。不论是兵马甲帐,还是江湖武修,都是第一。”
青然说道。
“兵马甲帐暂且不论,可是江湖武修中,咱们青府可谓是鸿州第一!”
从此这青府表面上看还是青府,实际上里面却是姓了钟。
“你对鸿州,对阵北王域有什么了解?”
青然叹了口气问道。
金爷问道。
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疑惑。
他的母亲去世之后,青然便因为伤心过度而抱病卧床。
举起酒杯,和儿子手中握着的酒壶碰了碰,自己仰头饮尽
可金爷却没有喝。
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青然从**起身,拿着这张信笺走到灯前点燃,而后抛出了窗外。
“不懂我也不会回来。”
金爷笑着说道。
“现在你可懂了?”
青然接过那一张写着‘和’字的信笺问道。
“我懂了。”
青然说着,放声大笑了起来。
可是金爷却笑不出来。
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青府了。
但听闻他们青府两代人却是都对这个字情有独钟,不免心里有些疑惑。
“家和万事兴。你可曾听说过,这人间事都是以和为贵?”
青然问道。
“大少爷也早些歇息吧?”
小钟氏临走前对金爷说道。
“不急不急……我们父子俩许久未见,今晚定要喝个痛快,聊个尽兴!”
“爷爷为何只教你写一个‘和’字?”
青然问道。
“说起来,他也没有教过我。只是让我自己去写。并且每日都得写,边写边想。写完之后,再拿给他看。”
青然写好后,把笔朝那笔洗中一丢,笑着问道。
“孩儿不知……不过在我印象中,从我两岁多进入次这书房开始,父亲就经写这一个字。”
金爷说道。
金爷端着砚台,正在青然的书房中卖磨墨。
青然拿了一张信笺,大笔一挥,写就了一个‘和’字。
不过这个字,青然写的并不洒脱。
金爷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说道。
从里面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信笺。
信笺上只有一个字:和。
走过了青州府城,望了一眼城里的莺声燕语,碧壶琉光,却是没有踏进去一步。
金爷要去的地方,是他们青府那位创出《斩影刀》的那位先祖修刀的地方。
那个地方就连青然也没有去过。
青雪青着实还算有些酒量。
金爷用酒壶,她用酒杯。
一杯换一壶,看上去是赚大了。
黄昏中,云朵稀少。
金爷全身心都透露着憔悴。
轻风吹了二里地,可他却闷着头一口气走出了三十里路。
斯文秀气的年轻人说道。
还把手中的刀收回了刀鞘。
“那你想杀谁?”
“我本不想杀他们的……只不过你家着实是防备的太严密了。所以他们不得不死。”
斯文秀气的年轻人说道。
说完还对着地上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躬,似是在道歉。
金爷动容的说道。
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也不住的颤抖……
“你认识的我已经死了。”
颈部的伤口,已经结痂。
而有些人却是刚刚死去。
鲜血还在兀自汩汩流出,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血池。
“是你!”
金爷这才看清了此人的面庞。
也看清了脚边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他右手甩开了衣襟的下摆。
露出一把长刀。
“你应该问是谁竟敢闯到青府里杀人。”
紧接着,一道刀芒如同天际惊雷,在黑夜中骤然爆发绽放。
金爷看在眼里,身形飞快的朝后退去。
脚下却是不慎被一片滑腻之物阻碍,差点打了个趔趄。
由机括联动开启或关闭。
那一处机括就在门旁的地面上。
一年四季不是被青草落叶覆盖,就是被白雪掩埋。
离开的久了,人都会想家。
但若是离开的足够久,家也会随之而变得异常淡漠,人也会变得随意起来,四海为家。
金爷不准备从青府的正门走出去。
没有什么改变,也看不出任何破败。
看来小钟氏的确没有说谎。
定然是安排了下人,时时打扫。
当时他离开青府后,第一站去的却不是矿场。
一个身上怀揣了一大笔钱的贵公子,出了家门应该去做什么事?
当然是寻欢作乐找热闹。
以前府中的那些熟人,也不知还在不在。
即便在,看到金爷的这副样子,也不定能认得出来。
当金爷一走进青府的时候,他的心头就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压抑……
也从未这么早睡过。
除非他喝醉了。
可是今晚那几壶酒,还远远未到能让他喝醉的量。
“明日你要与我一同去趟鸿州州统府。”
就在金爷正准备推开房门前,青然忽然开口说道。
金爷的脚步顿了顿,说了声好。
酒已喝完。
金爷与青然,二人相对无言。
没有感慨,没有叹息,神色坦然。
在苍穹悄然遁地之后。
在古道的西风吹散红霞之后。
在深沉如沧海的父亲隐忍之后。
不过在时光停步之后,金爷却依然记得,当年他小时候骑父亲肩膀上的样子。
一袭青衫,吹开了关于四季轮回的种种,母亲抬起头看着父子俩。
眼神温柔得如同太上河边清晨蔓延的白色大雾一样。
“这是一条好路。可惜我不能走……不过你一定要带着你的两个妹妹离开。”
青然脸上闪过一阵苦笑。
金爷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
若是青府安身立命的本钱就在一个‘和’字。
那震北王上官旭尧想做的事却只有一件,那就是平衡。
“你能这么问,说明你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金爷可以看出父亲心中的不甘与坚决。
“等此事了解,父亲可曾想过退路?”
金爷问道。
他想到了饷银被劫夺一事。
这件事一定就和震北王上官旭尧先前的直觉有关。
不过当时只是担忧,现在却是实打实的发生了。
“你这位妹妹,和她的娘不一样。”
青然悠悠的说道。
“现在不一样,以后什么样谁知道?”
“所以父亲你当时并没有阻拦我和妹妹离开青府,其实却是一种保护?”
金爷问道。
“这样的事,我必须得接下。你小娘方才说,若是答应了鸿州州统文听白的提议,咱们青府就和鸿州州统府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实际上,青府早就已经和震北王府有了羁绊。相比较之下,鸿州州统府,却是不值一提。”
青然说道。
“他说了什么?”
金爷急切问道。
越是这般隐晦的点题,则越是危机四伏,鬼影重重。
“震北王上官旭尧很早就发现,震北王域中似乎有一股邪异的势力在暗中谋划着什么……不过他也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一种直觉。要知道像他们这般能坐上王位的人,那都是天星照命,有大气运傍身的。你我的直觉或许只是瞎猜,震北王上官旭尧却不会无的放矢。”
青然说道。
青然说道。
“他要我们青府办什么事?”
青然问道。
青然说道。
金爷心中震悚不已。
青府虽然家大业大,可也就是在鸿州之中。
单是这般隐忍之心,就是常人不可及的。
本来金爷在心里还对自己的父亲有那么些许怨气。
此刻却也是骤然都烟消云散了。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但人们却往往都会忽略枪打出头鸟这番道理。”
青然说道。
“所以父亲您,却是有意选择蛰伏?”
金爷说道。
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自豪。
“第一是好事。但第一也是坏事。”
金爷想了想,终究是摇了摇头。
他当然有了解。
可是自己的父亲既然如此问了,就说明他了解的,并不是青然想说的。
从此青府中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小钟氏处理。
由此才发生了后来一系列的排挤与纠葛。
金爷和老板娘也就是在此时选择远走高飞。
青然摆了摆手说道。
却是让小钟氏带着青雪青赶紧离开。
小钟氏还想提醒青然不要多喝,难免身体再不舒服。
“还有什么想说的?现在没有旁人。”
青然问道。
“父亲当年,为何要那么做?”
样子很是轻松。
“你懂了自然是要回来的。而且什么时候懂都不晚。”
青然说道。
金爷说道。
又喝了一壶酒。
“懂了就好,那这字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前路无去处,后路不可归。
任凭谁在这样的状况下,都是难以笑出来的。
他还能在这里心平气和的听他父亲说话,已经是极为难得的心境了。
金爷当然不懂。
但看父亲说的严肃,也只得跟着点了点头。
“往常我写这个字的时候,无论写了多少遍,多少年,却是都觉得缺了些什么……只有今天这一次,却是真正写出了骨气,写出了精魄,写出了神韵!”
青然说道。
“这个字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金爷不懂书法。
“没错,今年你年方十九。看到我写这个‘和’字,已经过了十七年。却是不知这个字却是你爷爷教我的。”
青然说道。
金爷的爷爷,自然是青府上一任当家。
也说不上有多么厚重凝实。
每一道比划,都显得格外吃力。
“青儿,你可懂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临走前,青然写给他的。
当时落雪缤纷,大地覆白。
就连房屋里也被渗透了丝丝寒意。
不过在一次不经意的谈话中,青然却是对金爷说过,要是有一天他心不静了,也会去那里看看。
金爷现在就是如此。
“父亲可还记得这个?”
但要知道青雪青可是已经醉过一次的人呢。
这一场酒局,从一开始对她就算不上公平。
半个时辰后,她还是在母亲的搀扶下,先回了锦妆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