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子狞笑，暗红色的宦官衣袍随之飘扬犹如暗夜的血在翻涌，让人不寒而栗。正当他想要将手掐在杜若的脖颈之上，身后突然来了一队宫女。

“住手！”

领头的颇有些年纪，一看便是资深的姑姑。身后前排的两个宫女，已经举起了手中的灯笼，照着眼前的杜若和小禄子。

阿离，原谅我！我做不了你的盔甲，便不能再成为你的软肋。

只有我离开，你才不会为人掣肘！

小禄子带着她刚走出永福宫后，便觉得气氛越来越诡异。小禄子带着她越走越深，似乎故意在带着她往偏僻的地方而去。

青石砖的地面缝隙长了一些绿色的小草，犹如黑暗中的一丝希望。杜若抬头看了看这宫内的四方天，突然觉得自己与地上的蝼蚁，并没有什么分别。

杜世安、骆子楚、包括她自己，在强大的皇权面前，苍白得如同一张薄纸，可以任人揉捏、撕裂，甚至付之一炬。

可齐元昊不应该如此！

“四殿下，宫门很快便要落锁了。您还是再此告别，奴才一定会将杜姑娘安全送出城外的。”

“阿若……你，要去哪里？”

元喆看着身形踉跄的杜若，心中难掩分离的痛楚。今日齐元昊的人通知他，说嘉贵妃欲要杀杜若，他本是不信，没想到一切都是真的。

既来之，则安之。

齐元昊和骆子楚既已安然离开，如今，她便再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菊英姑姑：“杜姑娘，请跟我来。”

见菊英姑姑把杜若的名字都点了出来，小禄子只能讪讪一笑，仿佛是给自己找台阶下：

“杜姑娘，这是皇后宫里的菊英姑姑，您请吧！”

杜若一声冷笑，没有挣扎也没有反驳，迎着这队人走了过去。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元喆，这个傻儿子，此时神思游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杜若不咸不淡，毫无表情：

“娘娘无需担忧，四殿下是洁白的云，是高飞的鸟，民女是地上的泥，只会仰望，不会有任何痴心妄想。民女既然答应离开上京，自然说到做到。”

“禄公公，这是在做什么？”

小禄子有些慌张，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菊英姑姑，奴才正送这位姑娘出宫呢。”

菊英姑姑神情严肃，对着他说道：“是吗？皇后娘娘正要召见这位杜若姑娘呢。”

杜若刻意延缓了脚步，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两侧高耸宫墙之上，那狭长的天，开始变得越来越暗。

小禄子突然转过身来，向着杜若笑得阴森诡异，让杜若身子一凛，本能地开始后退。

“想往哪里跑？”

他也是皇子，可为何吃了那么多的苦，还要被人如此欺凌？

难道，只因为他不为圣上所喜，又不想争权夺利，便被人如此折辱？

杜若望着阴暗的天，心中明白，自己知道了太子之死是嘉贵妃的手笔，便再没有了活路。

她想不明白，为何母妃要杀她，为何又要将她赶出京城，她如此娇弱的一个女子，能去哪里呢？

“四殿下，天下之大，四海为家，祝四殿下福寿安康、幸福绵长！民女告辞！”

走出永福宫时，大雨骤歇。

嘉贵妃的计划落了空，想必这个小禄子回去也没有好果子吃。

如此甚好，至少，敌人的敌人，有可能是朋友。

皇后娘娘此刻反倒是成了杜若的一根浮木。

嘉贵妃也觉得疲累不堪，她冷冷地瞧着一言不发的元喆，说道：“罢了。本宫乏了。小禄子，送杜姑娘出城。元喆，你也回宫吧！”

“母妃，我想送杜姑娘一程……”

嘉贵妃瞧着小禄子使了个眼色，小禄子笑着对元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