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点点头，道：“她一定让你火化尸身，将骨灰洒向大海，是吗？”

“不是大海，是悬崖，”衣染香道，“师傅说，她的骨灰会随风飘向她想去的地方。”

老者身躯摇晃，落下两行清泪。

衣染香犹豫道：“可我对她保证过，绝不向任何人透露她的秘密。”

“她已经死了，没什么可保密。”陈旭道。

老者微闭双目，眉宇间的痛苦一闪而逝，叹道：“是啊，多年前魂灯熄灭，我就知道司念死了。我始终不敢相信，依然在找她，直到此刻你们亲口证实……”

老者摇头道：“你还在撒谎，绍春泥只练了一部分，名为‘姹女玄阴幻梦心法’，只有司念练成完整的姹女心经，在我追杀你的过程中，你多次施展姹女心经，和司念一样是完整版，瞒不了我。”

衣染香秀眉微蹙，不发一言。

陈旭道：“香香，他说的司念是不是你第一个师傅？”

衣染香擦去眼泪，小心看一眼老者，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他莫名其妙拦住我，对我百般戏耍，从蔽月森林一直追到帝都，要不是想到你在合和宗，我真想死了算了。”

陈旭指着老者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欺负女人很来劲吗？”

老者不理他，对衣染香说道：“女娃儿，你和司念是什么关系？”

桑小炊走到陈旭面前，道：“在衣姑娘离开期间，我做人质，你们可以用玉佩联系，如果她发生意外，你杀我就是。”

衣染香看看陈旭，道：“别担心，我会回来。如果老先生真是师傅的丈夫，走这一趟也是必要的，那里还有师傅的遗物，应该交给她的丈夫。”

老者不等陈旭发话，挥一挥羽扇，一股大风袭来，卷起衣染香飞向空中，两人御风而行，转眼间消失无踪。

桑小炊怔了怔，点头道：“是。”

“她跟我们回合和宗干什么？”陈旭奇道。

“就当暂时交换，”老者指指衣染香，道，“我要带她走，完成最后的心愿。”

老者陷入悲痛，无言以对。

一旁的桑小炊说道：“是的。还有一点要说明，以免误会，发现衣姑娘纹身的是我，老师没看过衣姑娘的身体。”

陈旭气道：“你们有病啊！老头是八境后期，他老婆也弱不到哪去，香香哪有本事杀她？本来见师公是个很美好的事，偏被你们搞成这样，香香都吓坏了！”

陈旭道：“对，你听说过风雷派？那敢情太好了，你认得岁寒三友吗？他们都是我老哥，从秀水城三思园到飞鸿山冬青谷，一直对我照顾有加。”

老者沉默半晌，道：“先听听女娃儿怎么说。”

羽扇一挥，一股怪风袭去，衣染香顿时恢复了行动能力。

陈旭小心问道：“老头，香香的师傅是你什么人？”

老者泪如雨下，颤声道：“她是我妻子……我苦寻多年的爱妻……”

陈旭恍然道：“你发现香香身上有天印风纹，以为她杀害了你妻子，所以一路追杀，从蔽月森林追到帝都，是吧？”

衣染香见他黯然神伤，不似作伪，奇道：“你和我师傅是什么关系？”

老者充耳不闻，顾自说道：“她是被绍春泥杀害的吗？”

衣染香摇头道：“不，是练功走火入魔，师傅说她寿元已尽，活着也是受罪，将天印风纹转嫁到我身上，让我去投奔绍春泥，然后就去世了。”

衣染香握了握他的手，轻轻摇头，示意别说。

老者冷笑道：“连陈旭都知道，你还想瞒我？女娃儿，别以为他们在就能保你性命，惹恼了我照样杀你，谁也拦不住！”

“你凶什么凶？”陈旭骂了一句，对衣染香道，“你把实情告诉他，不必顾虑。”

衣染香紧紧挽住陈旭，小声道：“我不认识什么司念。”

老者道：“那你的《姹女心经》从何处学来？”

衣染香道：“我是绍春泥首徒，当然是她教我的。”

“不行！”陈旭急道，“你搞错人了，要走带你徒儿走，香香跟我回去！”

衣染香心知肚明，道：“老先生是想去师傅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吗？”

老者点头道：“是的，还有洒落骨灰的悬崖，你带我去一趟，我保证把你安全送回。”

桑小炊淡淡道：“衣染香名声在外，我们也不敢太过轻率，谁知道这是不是绍春泥的阴谋？”

“神经病！”陈旭道，“前不久我和香香联手打伤绍春泥，醒春楼也被夷为平地，她们师徒早已分道扬镳，怎会陷害你们？你们很有名吗？香香压根不认识你们！”

桑小炊正要争辩，老者挥手阻止，叹道：“小炊，别说了，你跟他们回合和宗。”

“陈旭……”

衣染香冲上几步，一头扑入陈旭怀里，热泪夺眶而出。

陈旭从未见过如此柔弱可怜的衣染香，可想而知这些天她的经历是何等糟糕，他大感心疼，搂住她道：“别哭，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