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夕死可矣。
——早上听到我来了,今晚你就得死。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
“一声!”
“三声!”
“莎比。”
那形容枯槁的男子走上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伤心,兄弟,早晚会有的。”
他退回两步:“这样吧,你们先跳,不知为何我心情又好了,今天日子不错,不会发生绿尸寒,放心跳吧,下面一片荒地,这里也没啥人,既不污染环境也不害人心梗。”
说完他就哼着小曲离开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浪里个浪,浪里个浪~”赵武回过神来,对着他呸了一口:“操,莎比。”
众人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俩,不过他们满面红光。
因为咒语下一句话是:“跳下悬崖,你会捡到宝贝。”
于是他俩就来断魂崖边上啦!
王二掏出砖头似的老人机查了查:“有了大哥,这有咒语!”
赵武一把抢过灵力移动掌机:“让我看看!”
一边看他一边念:“出丑。”
清明天地这种宝贝他们每月只能体验一个晚上,根本不够啊!
赵武抬起脸,看着艳阳,感觉自己如此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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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支了支赵武的身子:“大哥,别看了,人男朋友看见了。”
赵武这才注意到狐娘身边的威猛大汉。
对方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西境的集市已经焕然一新啦。
大家都在赞美科技的进步,带来了如此的方便。
灵网的开发,简直是凤里牺补天般的创举!
付青锋轻轻贴近她的身。
他吻了吻她的唇。
触感是柔热中带着抹冰冷。
天下安定不久,征途眼看就要开始,他却要走了,抛下这里,去寻求未知的一线生机。
不顾一切地向前走,早已辜负了太多红颜。
余紫笑忽然笑了:“你滚吧。”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就安葬在这里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
女子忽然沉默下来,男子也不语。
气氛有些凝滞,一轮弯月无言相视。
过了一会,余紫笑才轻声开口:“你要走了吗?”
女子收刀回鞘,摸出一个小瓶,倒下些白色粉末,洒在邢立尸身上,立刻腾起白烟,眨眼间化作枯骨,又一会骨化为泥,渗入地里,为大地献上最后的价值。
拍了拍手,斜着眼看面前的男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子打了个哈哈:“西境大将军来这里又是作甚啊?”
睡在土包上的男子扒拉开脸上的芭蕉叶,伸了个懒腰。
拍了拍身上那件写着“今晚八点沙城等你”的衣服,男子回头望了望:“谁啊,大晚上野战不看别人在场。”
他看见了煞气凛然的女子擦拭碧刀上的血。
我杀了我的师傅。
我希望能找到一个愿意与我相互啃食的人。
如果你不能答应。
他扑了上去。
长碧,穿透了他的心脏。
热血,洒了满地。
他并非没见过女人,相反他尝尽了诸般美色,她们哭泣着匍匐。
但他从没有如此渴望亲近一个人。
他爱上了眼前的女子。
青丝束成一条马尾,挂在脑后。
一身黑色侠装配上烟衫,那样的肆意。
绰约窈窕的身姿,令人想起话本里的女侠,夜行玄衣,佩剑江湖,遇见大侠,相订终生。
那人毫无反应,芭蕉叶盖在脸上,月光照在芭蕉叶上。
奇怪,怎么是碧色的月光?
他一看到碧色,就心肌梗塞。
很近了,他举起断刀。
断面平滑如镜,刀锋闪着寒芒。
这把刀还能杀人,它还未老。
北境的道法观不算,那是那位圣人赐予众生的神物,虽然南境也有,但是出现位置都很随机,一年只出现一天,有可能埋在地里,有可能飘在云端,有可能掉在粪坑。
邢立简单地做出了判断。
然后他就准备出手了。
他清清嗓子,大声道:“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有人不知道我的大名,可我还没发怒,这已经很君子了。
君子不重则不威。
否则没法安然无恙地躺在这。
他一定是个蠢货。
否则他不会毫不设防地睡在这。
看不清面貌,那人用一叶芭蕉遮住了脸。
那人身上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看上去像西境那个地方的款式,是件花哨长袍,上面用夸张的颜色渲染了几个字:今晚八点沙城等你。
他知道那是名叫互联灵网游戏中的东西,这句话出自一个十分著名的游戏,那些凡人与不思进取的修士非常乐意在其中消磨自己的光阴。
想必是为了警告——收敛点恶行。
或者说是纯粹的趣味使然?
他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
一半是因为虚弱,一半是因为恐惧。
他已经快踏入移山境了。
可那人只出了一刀。
那位大人并不喜欢这个世界,或者说并不喜欢生命,这是人尽皆知的。
因此有人胆敢来这里逞英雄,实在是出乎意料。
“呸。”
只要没有带势力来这里伸张正义,秩序司是不会管的,孤身一人改变南境,除了那位圣人,没人能做到。
何况这里还隶属离星名下,虽然那位并不管事。
不过只要一个名号就够了。
平常,这个时候,他应该流窜在山野间寻找落单的修士,像只豹子捕杀心仪的猎物,夺走他们的修为与如意袋。
无论男女,无论老幼。
即便在恶人谷里,他也算是罪大恶极之辈。
他还是很饿,他很虚弱,急需立刻补充营养。
他想吃肉。
最好是富有灵气的肉。
断了的刀,也能杀生,也无所谓可不可惜了。
几片黑色的羽翩翩落在枯木上。
挂在树上随风摇摆如同吊死鬼的人,消失在原地。
滴着的东西,打在落叶上,发出“滴答”的声音。
声音打破寂静,惊起两只宿眠的鸦。
“哇——哇——”两只乌鸦抖起黑得发亮的羽,在清冷的月下飞向另一片林,其中一只转了转乌黑的眼睛,奇怪的看着树上挂着的东西。
这里得提一句,席应真先生已经是位大教育家啦!
老八咳了两句,底下的孩子们一脸期待。
他们在等这位老师说出开场名言:“嗨害嗨!
《拾遗录——笑剑情》月冷寒玫,林木潇潇。
月很冷,照在枯叶上,林也冷。
林地里静悄悄,似乎从来都是这样和谐无声。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夫子站在河边说,找死的人就像这奔流而去的和水一样,不分昼夜的来送死颜渊丧,子曰,噫,天丧予——夫子的弟子颜渊死了,夫子说,噫?
天帝是不想活了吗?
言必信,行必果——我不管说什么你一定要信,不然我就用行动让你没有好果子吃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夫子说,(镐京)学诗经的那三百个人,我一句话就能镇住他们,没有一个人敢有异心不学礼,无以立——不好好学习礼仪来尊重我,我就会打到你站不起来犁牛之子,驿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我想要用这头牛的角它居然不给我,于是我就用拔山举鼎的神力硬薅下来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不教学生武艺战斗是不行的,那就等于放弃他们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管多么嚣张的)人在快被我打死的时候,也都会好好跟我说话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熟练使用“义”技,小人只会依赖于利器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让你知道的你才知道,没让你知道的你就不能知道,懂了吗?
——把人打到濒死,说的话就好听了。
仁义——其实这两个字是象形字,没那么复杂。
仁,字形是一个人,一个二,意思是把人砍成两半的技巧。
——夫子一旦发威,连鬼神见了都得敬畏的远离他!
力不足者,中道而废——力量不如我的人,在道上就只能被我打废。
不耻下问——看到我不自愧者,你就去下面问问。
——夫子去东边打架,小孩在讨论和夫子打架的人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你父母在我手里,你跑不了的,就算你跑了,我也有办法把你抓回来!
《拾遗录——抡语》老八正在学堂教书。
他的真名大家不喜欢叫,大家都喜欢叫他的网名。
他还有个身份,是个美食博主。
——但凡打架,只要犹豫,对面便站起来了。
不犹豫便能直接将对面打废。
夫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日。
“沙笔。”
吵得气喘吁吁,他俩修为都不咋样,飞云都没入,坐在崖边休息。
过了会赵武起身,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把锤子,一捆麻绳。
王二也有样学样:“操,沙笔。”
两人立刻吵起来:“是第一声!”
“三声!”
冷风吹过,有一个人也在山崖边,看见他俩愣了愣神:“兄弟,你们也被绿了?”
赵武破口大骂:“绿你妈,老子才.”话到一半他又悲伤起来。
我操,我没有女朋友啊!
嗯,自己已经被人男朋友众目睽睽之下瞪着溜走,出了大丑。
“众人面前大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赵武照做了,他跟王二一起跑回街市,大声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夫子不想说话,施展起怪力将人打的神志不清。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不正当的钱财,对我来说犹如浮云一般多。
他决定吟诗一首:“太阳啊,你全是火,圣人啊,赏我奇遇!”
王二拄了他一下:“大哥,我记得灵网上说过怎么得奇遇。”
赵武连忙问道:“怎么得?”
咽了口唾沫,他讪讪道:“你们走,你们走,我不打扰。”
两人垂头丧气地走着,一切都这么美好,但都跟他俩不沾边。
既没有天赋,又不敢进南境寻求机遇,只能在西境过不上不下的日子。
还得感谢两位圣人呐!
大街上大家惬意地走着,天气很好,美丽的女子们穿的也大胆很多。
娇俏可爱的猫娘,妩媚动人的狐娘.自从人妖殊途这种理念被去除,赵武觉得世界前所未有的美好。
那张极美丽的面庞上有一滴极晶莹的泪。
《拾遗录——竹花仙》艳阳天那么风光好,红的花绿的草。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灵剑灵舟空中掠过,底下是凡人与修士并存的繁荣城镇。
她很少笑。
但是笑起来很美。
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我将远行。”
余紫笑转过脸来,用那双神采奕然的飞扬眸子看着付青锋。
付青锋却不敢正视她了。
女子像是心中有气,也不正眼看男子一眼:“我就是喜欢行侠仗义的日子,怎么了!
再过些时日,我就退下来,来这里做个日刑一恶的大侠。”
男子挠挠头:“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余紫笑白了他一眼:“还装!
你看得一清二楚不是么。”
付青锋微笑:“女侠怎能冤枉人,鄙人平生惟愿睡到自然醒,绝不会做梦中偷窥这种卑鄙事情。”
那就请让死亡为我们之间的故事画上句号,你的,或者我的。
尸体倒在落叶上,敛息法决失效,发出了惊飞林鸟的声响。
惊飞林鸟,扰人清梦。
闭上眼前,他欣慰地笑了。
既然我无力杀掉你,那就死在你的刀下,对我而言,能被你的刀穿透心脏,是种美丽的结局。
我的师傅杀了我的父母。
——君子打人一定要下重手,不然就树立不了威信。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喜欢钱,所以拿走你的钱,这是很有道理的!
一个恶贼爱上了要杀他的女侠,会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他调转刀锋。
他大笑着,丢下刀锋。
眼中却是种凛然煞气。
邢立动了动喉咙。
他感到自己除了恐惧,还有一种别样的情感,那是游离生死间,作恶多年都没有体会过的。
那把碧刀,他终生难忘。
于是他死前回头望了一眼。
美,眉梢那样的飞扬。
邢立感觉自己的心在狂叫。
我活下来了!
待我登上巅峰,一定要让这个世界,颤抖!
他除了嗜血魔功,还有几门神通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个是敛息法决,一个是寄胎假死。
于是他悄无声息地走近那人,踩在落叶上一点声音也没发出,似乎失去重亮,叶子一点起伏也没有。
在南境,你不能掉一点心。
哪怕是亲传弟子,亲生儿子,下一秒也可能杀了你。
只为了机遇,这里的机遇远非其余三境能比。
他一定家境富裕。
否则玩不起那个“沙城等你”的游戏。
他一定修为很高。
他还知道自己再不吃点东西,就会死,变成一个孤魂野鬼,也许在鬼界法则还没来得及吸走他时,就会被南境的魂修炼成鬼奴。
身上的灵药全没了,储物戒指也不见了,似乎被那一刀劈成飞灰。
上天是眷顾他的,他看见林地前方的一个小土包上有人躺在石头上睡觉。
快的看不见影子。
下一秒他就失去了意识,那位大侠收刀就走,闭上眼的时候,似乎已经把自己吊在了树上。
这片林常有人来,杀人越货。
邢立吐出一口血,乌黑乌黑的,溅在树上。
擦了擦嘴角,恶狠狠道:“臭娘们,别落到我手里,不把你玩成一摊烂肉,老子就不叫修罗刀鬼!”
但他的身体却在发抖。
上课啦!”
老八翻开书:“今天我们来教《抡语》。”
“这是今世的圣人解读上古经文得到的结果,大家好好学!”
抬眼灭杀覆海境八重天大帝,离星的赫赫凶名无人不知,可止小儿夜啼。
占领的三片星域里,人也许会私下议论那位青平的传奇过往,讲述他的奇遇。
但没人敢谈论离星。
不过最近,南境来了个大侠。
据说是位女侠。
专挑他这种恶贼杀,每个月都随机抽三天过来。
否则胸口那道连带神魂一起洞穿的伤口就会要了他的命。
在南境这片地方,生离死别随处可见,这里是生死求机遇的地方,历练之地,恶人的乐园。
月黑风高,杀人夜。
他蹲在树上,手里抓着两只乌鸦,弹动的鸟腿,还带着一点活力。
邢立扭掉乌鸦脑袋,一把将血肉塞进嘴里。
运转功法,嘴里那团还混着毛的东西,立刻化为能量。
发光的东西总是吸引鸟儿们注意,那人手里提着一把断刀,月光照在上面,亮的惊人。
一定是把宝刀。
可惜已经断了。
风吹过,叶子动了。
挂在树上的东西跟着一起动了。
摆的时候,还在滴着什么。
吾未见刚者——我还没见过在我面前还嘴硬的人。”
底下学生一片哗然:“老师,原来上古时代的圣人这么流氓啊!”
老八傲然道:“那是,除了咱们的圣人,没人称得上圣人!”
义,是把别人的头锤到胸腔里的力量。
我欲仁,斯仁至矣——我想把谁砍成两半,就能把谁砍成两半君子不器——真正的君子打人是不屑于用武器的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回顾自己当年的战绩,又有了新的感悟,现在我一个人相当于一个师君子欲纳于言而敏于行。
——君子干架的时候不要废话直接动手有教无类——我在教你做事,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的人巧言令色,鲜矣仁——用花言巧语,去讨好别人(而不去强大自身的人),像这种人永远学不会“仁”的技术的。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三年不改认我当父亲的习惯,可以算作孝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这件事的主谋,已经被我打的绝后了。
鬼神敬而远之。
由于精通文语,押韵能力极强,令他除了当老师还有一份额外富足的收入。
看着学堂下的孩子他就没来由的惆怅。
当年他可是席应真先生门下的高徒啊,立志修成通天修为,可是现在却只能做个老师,没那个天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