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凄风苦雨,亦或是软语缠绵,都已经离自己无比的遥远。
这个空间看似狭小,却又像是有着无穷之大,往头顶看去,但见一轮血红的圆月正穿行在黑、蓝交杂的云层之中。
眼前是一片推之不动的浓稠雾气,三色交杂,重重叠叠,如一个其大无比的巨茧,把该隐的神识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内。
此时的该隐虽然感觉举动不便,却并未感觉到有什么不适之处,反而觉得浑身暖洋洋地如入温泉,像漂浮在云端,又像是进入了母亲温暖的怀抱,温馨而又安全。
而日前与巨鲲的一场搏斗,历尽艰险的他们更加领略了天地造化之奇,世事万物之莫测。
这一切噩梦一般的经历,终于让这四名桀骜不驯不知天道为何物的放逐者对这莫测的天道充满了敬畏。
巨鲲背上,睡梦之中的该隐神思飘渺,突然进入了一片奇异的空间之中。
苍茫北海,朔风劲吹,雪花如席,极天弥地,巨浪夹杂着冰块,在如刀般的寒风里肆虐无羁。
无际的海面上,一头巨鲲正顶着寒风在冰冷的海水之中嬉戏遨游,寒风和冰块撞击在它那厚实的鳞甲之上,瞬间破碎,根本不能对它造成丝毫的影响。
滔天的巨浪在它身边翻腾不已,但和它那硕大无匹的身形相比,那些本该是威力无穷的巨浪已经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没有机心,没有忧愁,更没有了忧伤。
只有无尽的恬淡,无所求、无所喜、无所忧、亦无所恨。
仿佛自己只要身处在这个奇异的空间里,世间一切便再也与自己无关。
从外面看来,这个空间是一个巨大的、黑、红、蓝三色混杂、布满了条纹的巨大圆球,在自己的元神识海之中缓慢却一刻不停地无声旋转。
该隐的神识刚刚接近这个圆球,却觉得圆球之中突然生出一种柔和却不可抗拒的撕扯吸力。
还不等该隐生出退避之心,他眼前一暗,已经进入了一个对他而言似是极度陌生而又十分熟悉的世界之中。
它在这无际大海之中遨游,就像是鹅行平湖,显得优哉游哉,直如闲庭信步一般,适意而又恬然。
在它那宽阔平实犹如小岛一般的脊背上,差一点就要命丧于巨鲲之怒的四位中原放逐者正斜倚在巨鲲耸立如墙的鱼鳍上,昏昏欲睡。
经过了数月的海上旅行之后,虽然与风浪的搏斗早已将他们锻炼出了一身铜筋铁骨,这无穷无尽的天地之威却也仍旧让他们心有余悸。
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
南冥者,天池也’。
北冥——北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