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成凌怀里,看着他分明的下颌线、挺立的眉骨和幽深的眼睛。小孩子已经长大了。
是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小孩长大了,又变成这样了呢?
温离泽抓住成凌的手,没说话。
成凌的态度是松口了,可怎么哄好成凌,他还在犹豫。
他被成凌抱到床上,明明他力气也不小,但每次跟成凌近身打斗时总是以惨败告终。败仗以后还要被进行所谓的“教育”。久而久之,对于成凌抱他这一件事,他就不反抗了。
“还不够。”成凌不知道想起什么,语气有点阴森,像地狱里冒出的爪牙,“我要把哥哥的里面也打烂,”末了再加一句,“当着爸妈的面。”
温离泽在这瞬间想起了撒旦。
仿佛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索人性命。
成凌安全感的获得也不能一直靠自己屁股的牺牲。
温离泽心中叹气,他伸手抚了抚少年皱起的眉毛,在他下垂时显得委屈无比的眼睛处落上一吻。
“哥哥不离开你。”
“没事。”他看着紧张得快发抖的大男生,心软安慰道。
成凌用力地搂着他,“吓死我了。”又吻了吻他的脸颊,想到什么似的说:“哥你上周末跟别人一起去唱k,我在朋友圈看到了。”
温离泽看向他,示意:然后呢?
第一,不能再冲动。否则,他保证永远都不会理他,任他是死是活。大男孩一副认错的表情做保证。
第二,不能让成父成母知晓。
这是他最后的底气和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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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别哭。”成凌在床上抱着他,小心地吻着他的泪水,“是我打太痛了吗?我错了……你别哭。”
大男孩很少看到温润的哥哥哭成这幅样子,完全被吓坏了,只抱着他,学着人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
不,是我的错。
是我把他宠得太过。
都怪我。
怪我。
温离泽红着眼睛看着这对一下老了十年的夫妻,不知道语言该如何使用才能有些价值。
不是我的错。
“不然我还能到哪里去?”
温离泽一句一句地哄道,他似乎很清楚成凌的逻辑和想法,十年多的相处让他知道成凌喜欢听哪些话。
“那如果哥哥跑了呢?”成凌垂下眼眸问。
在接到刘姨哭着说的“阿凌在抢救”的电话后想,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维重组了再重组,也没能释意出“抢救”包含的真正含义。
疯了般地跑进医院,搀扶住满头银霜的成叔,暂时安抚好临近崩溃的刘姨,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打开icu病房的门。
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墙壁,还有在病床上平静躺着的人,除了隔壁心跳仪上跳动的数据显示还有生命体的存在,温离泽甚至以为这是间空房。
他剧烈地挣脱,可是成凌的力气根本不容反抗,他眼神清醒而热烈,仿佛根本没醉。在被吻到虚脱前,他感受到了男子身下的炽热,和他认为的乖弟弟火烧般的眼神和给他的噩梦般的表白。
“哥哥,我爱你。”
他想逃。那天醒来后发现自己换了衣服睡在自己床上,身旁是成凌。虽然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他还是害怕。他跟成叔说自己想锻炼,想去另一个市读书。
成威虽偏袒亲身儿子,但也想过带他去见世面。只是温离泽拒绝了,他说成家有成凌出面就行了。这是实话,一是不愿挣,二是他的确不喜欢那些东西。
所以,贵公子圈里,只知成家成凌,不知成家大哥温离泽。
温离泽在酒吧的卡座里找到成凌时,还有人调侃成凌,说他哪里找的学生,细皮嫩肉看起来很不错。
这一切都在成凌的眼里。
回到家后,成凌问了他很多很多东西,把他的手腕都抓红了,还说不让他去住校。他笑着说他胡闹,哄了哄就过去了。
至那以后,成凌就越来越霸道,有时甚至影响他的正常社交。他也渐渐发觉成凌作为弟弟的越界,于是对他劝告、解释甚至警告。但成凌听不进去,反倒越来越尖锐,消极又敏感。
明明是最狠辣的胁迫者,怎么又做出一副给他自由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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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时候的成凌缠他缠得紧,几乎去哪他都跟着。只是他一开始没当回事,后来高中就住校了,很久才回一次家。
身后果然停了。
“哥哥最好想清楚了好好说,要是原因我不满意,”成凌把木板拍竖着往红红的两瓣中间挤,卡在臀缝里,“就打这里了。”
温离泽咽了咽口水,缓声说道:“你以后继承家里公司,不需要人帮忙吗?”
“别盯着我看。”男子的喉结滚了一下,“我对你有想法。”
“哥你也知道。”
温离泽不起眼地勾了勾嘴角,挑起一丝不起眼的嘲讽。
这个人小时候小小个的,总是喜欢窝自己怀里,开心地手舞足蹈、生气地咬牙切齿或者难过地抹眼泪。
他只要抱着他,让他在怀抱里暖和,成叔口里的顽劣小孩就会变得又乖又听话,只软软地叫着哥哥,求着他别走。
现在抱人的跟被人抱的互换了。
但他不怕撒旦。
于是他点点头。
成凌松开了捂住温离泽嘴巴的手,在人的嘴唇上摩挲几下,说:“可我还是好难过。”语气换回了小孩子似的委屈,像是被人抢了糖。
暂时,不走。
“叔叔阿姨和你都在这儿,我……”还没说完,就被成凌捂住了嘴巴。
“好了,不用说了。”成凌的语气有点冷冰冰。“如果哥哥跑了,我就把你抓回来锁在家里,每天把屁股打烂。”
温离泽眨了眨眼。
成凌瘪瘪嘴,手上却过去掐他的腰,“跟别人去唱k也不回家陪我,罚哥哥屁股挨藤条20下。”
“屁股疼狠长记性了,哥哥就不会不要我了。”
温离泽头皮发麻,他觉得他需要拯救一下自己饱受锤楚的两块肉。
第三,第三……高考前不碰他。
他还是有点害怕,需要做一些心理准备。
当时成凌眯着眼睛答应了,“只要哥哥是我的,什么时候都没有关系。”
从那时起,他就接受了成凌的爱与占有。一些诸如sp或管教之类的方式,他也一并接受了。
他种下的因,由他来填补。
他与成凌约好三章。
怪我。
那一天夜里,温离泽在情爱与尊严中辗转,在恩情与责任中挣扎,在道德与情绪中崩溃。
他无声地大哭,以为自己无坚不摧的温离泽,一个晚上,流了十几年没流过的泪。
但是,都怪我。
我让这个原本完满的家庭支离破碎了。
刘姨看到他的模样,分出一丝力气轻飘飘地安慰:“阿泽你别自责,你对阿凌这么好……我们,也欠了你。”
明明那么张扬调皮的人,怎么一下就无声无息了呢。
风一吹,花就落了。
刘姨心碎地哽咽着,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突然酒精中毒了。“都怪你!让他学什么喝酒……”成叔不语,只是掩不住的悲痛。
恰巧被来找成威的成凌听到了,那人当时的眼神复杂深沉又恐怖,似是魔鬼来临的前兆。
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一个下午,那个他看着长大的男孩对他说:“哥,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要我我就去死。”
他不清楚“不要他”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他。所以他只是温和地劝他:“阿凌以后会有喜欢的女孩子的,不要想这么多。”
有钱人的圈子玩得开,卡座里很多人的身上还一边搂着人一边摸着大腿,陪侍有男有女。不远的卡座里甚至还有微弱的尖叫声和拍打声。
成凌一看到他就搂着他的腰不放,引来身边人的起哄。
把成凌带回家后,他把人带到浴室里打算做个简单清洗。在解成凌的衣服时,他突然被一个猛推推到浴室墙壁上,还没从冰凉的瓷砖上撑起来,浓烈的酒味就侵占了他的口腔。
聪明如温离泽,也不知道如何应付好。
一次夜里,手机被打了十几个电话,他晚修后打回去时才知道成凌在酒吧喝得六亲不认。
他赶紧从学校出来打车赶过去,拐了十几个路口,才找到了隐秘的酒吧,在声色靡靡中努力寻找喝得烂醉的成凌。成家在商业圈内也算人物,成叔也总要参加宴席,带的人是成凌。一来二去,成凌也在富二代公子哥们中混了起来。
每次放学前,成凌都坐在轿车里等他,提前很久在校门口候着,看着他出来,在他上车后把他抱住。不过他不知道,只当成凌是恰好有空,司机掐准放学的时间到校。
有一次,班上有个女生跟他表白,恰好是选在校门口。女生低着头,长发及腰,红着脸颊微垂着脸,拿着礼物和告白信。
他不好在大庭广众下拒绝,只好在女生耳边婉拒,手上接过告白信,并嘱咐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外面的人,很难信任,但我是你哥,不会害你。”
“我可以去学金融,然后回来帮你。”
“a大的金融系是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