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起来了。
“够了吗。”叶之幸让他抱了好久才开口。
“够了。”叶斯澄离开怀抱前还不舍得的用脑袋蹭了蹭叶之幸的衣服。
把狗送回car太太家，叶斯澄精疲力尽坐在门前台阶上，靠着门框把力气卸掉的瞬间感觉身上的骨头彻底散架了。
又睡着了，叶斯澄半梦半醒中努力想让大脑清醒，可眼睛大脑都不听使唤，强忍着睡意清醒一两秒又自觉闭上，在意志挣扎的最后一刻，他想起老师之前说过的话，人将死之时极度疲惫，渴求睡眠。
固定大门的螺丝旧了，每次门推开都会发出零件干涩摩擦的声音，不算大声，但很刺耳。
一切的疑问在他看到餐桌上的华夫饼时烟消云散。棕色的包装盒，中间透明的塑料膜让人可以看见里面淋上巧克力酱的华夫饼，香味已经从封闭的小盒子里飘进大脑。
这是叶之幸给他买的早餐！
哥哥在路上买了早餐又折返回来，这是麻烦的事情。叶之幸为他做了麻烦的事情，这一认知让他心情大好。
这房子的隔音实在太差，不过也因为隔音差他可以凭借声音听出叶之幸在干什么，先是起床时木头床咿呀的响声，再是拖鞋踩在地面的脚步声，浴室门被推开，水龙头拧到凉水那边细小的摩擦声，牙刷杯磕到陶瓷水台清脆的声音。
听这些声音甚至不用将耳朵贴到墙面，叶斯澄对自己良好的听力沾沾自喜。
门打开透出的凉气刺得他汗毛直立，叶之幸头发是湿的，毛巾搭在肩膀上，额前的头发还在滴水，透明的，一小点一小点沾湿衣服前襟，把浅蓝色的布料湿成深色。
蓝色漱口杯还跟昨天晚上一样放在浴缸旁边，当梦想成真的那一刻他有种突然被人托起的眩晕感。
镜子里的人眼睛里还有过于明显的红血丝，叶斯澄用手撑开眼皮，滴了点眼药水，眼药水里有薄荷的成分，又冰又凉。
闭着眼的时候叶斯澄眼前浮现出刚才镜子里的自己，瘦了，怎么看怎么憔悴，虽然底子还在，但比起以前被人照顾的时候还是差劲了太多。再这样下去叶之幸会不会觉得他长得难看，叶斯澄擦掉流出来的眼药水，重新洗了把脸，看着镜子拍了拍脸颊，告诉自己，要多吃点。
昨天晚上他喝完最后一杯葡萄糖水之后，闭上眼睛之前，他记得他问过。
“哥哥你可以爱我吗？”
＊
被火烧一样的感觉，舌头被动的卷起，叶之幸的吻跟他人一样，让人无法拒绝。
叶斯澄很快回应起来。被烫到的地方接吻时是痛的，这个吻来势汹汹，比起他滚烫的口腔，叶之幸的舌头要凉些。叶斯澄舌尖被勾起吮吸，疼痛导致他分泌了更多口水，吻变得粘腻又漫长。
叶之幸咬住他的舌尖，有些用力，疼得叶斯澄睁开眼睛。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感觉叶之幸跟刚才情绪不一样了，表情没变，但就是有点不一样。反正叶之幸看着电视，叶斯澄毫无顾忌的盯着他看，细细观察，好像头发又长了，鼻梁还是那么挺，嘴唇天生就有颜色，现在更红一点，像擦了口红。越看越往下，视线滑过喉结，叶斯澄咽了口口水。
突然好渴。
他拿起茶几上的水猛的喝了口。
“知道了。”
确认叶之幸不吃后叶斯澄停下了剔骨的手，给自己做饭他没那么精细，把剩下的一股脑扔进锅里炖了。
锅里卤水煮开了咕噜咕噜冒着泡，叶斯澄掀开锅盖把鸡腿捞出来放凉。水壶里的白开水也烧开了，他倒了两杯，两杯都没倒满，要添凉水。
从厨房里的窗户往出去可以看到外面亮着的路灯—— ——八点才亮。
回来得比平时晚。叶斯澄咬了下嘴唇：“哥哥你吃炸鸡吗？”
叶斯澄处理着砧板上的鸡腿肉，想着红烧鸡丁上次做过了，这次要不要换个口味。
房间的窗帘开了一半，灿烂的阳光照在木地板上，细小的尘埃漂浮在空中被照得闪闪发光。
这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叶之幸已经上学去了。
叶斯澄睁眼第一次试图起身的时候腰部肌肉酸到根本发不了力，挣扎着起来了一半又倒下，发现完全无法不借力起来。
叶斯澄换好鞋拿起手里的袋子，询问叶之幸：“哥哥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买了牛排还有鸡翅。”
“吃过了。”
“哦。”叶斯澄有些失落的拿着东西去厨房。
眼球在眼眶里不安的转了转，叶斯澄抬眼，鼻子动了动，闻到了叶之幸身上的味道，门是开着的，里面的人在换鞋。
起来的时候手被压麻了，叶斯澄靠着门框进去，猛的一下扑到叶之幸身上，抱着他喊了一句哥哥。
叶之幸没有动，没有说话，这几乎算是在纵容他了。叶斯澄这下抱得更紧，叶之幸是热的，在空调中他身上的热度更为明显，叶斯澄闭着眼睛靠在叶之幸身上呼吸带着体温的空气，感觉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重新活过来。
叶斯澄迫不及待的拆开包装盒，拿手机拍了张照片。等拍完照他伸出手拿在手上，看着面前香喷喷的华夫饼，张开嘴巴咬了一大口，要是平时他肯定兴奋得腿都在晃，可现在腿酸不说，遛狗的时间也马上要到了。
很多事情都发生的突然，特别是昨天，他得到了难得的机会，把兼职抛之身后，假也没请就消失了，好在car太太没计较，只是上午工作的钱打水漂了。
叶斯澄一路被三条成年的拉布拉多拽着往前跑，也不知道是他遛狗，还是狗溜他。
洗漱完叶斯澄深呼吸一次又吐气，扶着楼梯的扶手往楼下走。
他睡眠向来浅，一有动静就会醒，结果今天叶之幸起来了他还睡得那么死，一夜无梦，到现在自然醒。
电击以后这么累吗，还是水里有安眠药。
叶斯澄目不转睛看着那块逐渐加深颜色的布料，把水递给叶之幸：“哥哥，我去拿吹风机，你先吃饭吧。”
叶之幸没说话，一口喝去大半杯水，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往楼下走。
不是错觉，叶之幸最近对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有些东西是潜移默化的，自上次调教后他拥有了上楼的权限，即使只是站在门外轻轻叩响房门。
“哥哥，起床吃饭了。”叶斯澄端着一杯温水站在叶之幸门前。
“疼。”其实也没有那么疼，叶斯澄在撒娇。
“痛就对了，爱就是痛的，你不是要我爱你吗？那就痛着，这点还不够。”
叶之幸听到了！他没有在做梦。
“嘶......”他痛呼出声。
好烫，忘了兑冷水。水被吐到旁边的垃圾桶里，舌头表面又烫又麻，叶斯澄吐出舌头用手往表面扇风，起身想去含冰水。
他刚有站起来的动作，手腕被抓住，叶之幸在他震惊的眼神中吻了过来。
叶斯澄一手拿着一杯水，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哥哥，等下我可以在这里吃饭吗？”
叶之幸嗯了声。
“谢谢哥哥。”叶斯澄开心得不得了，连忙去厨房把碗拿过来。
电视里播的是摩托车比赛，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随着主持人慷慨激昂的解说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他的声音就这样淹没在欢呼中，叶斯澄切东西没法分神去看叶之幸在干嘛，只能一边小心剔骨一边顺着自己刚才的话继续说：“吃了晚饭也可以吃一点宵夜啊，而且看电视很适合吃东西的。”他对叶之幸说话总有一丝撒娇的意味，带着很多感叹词。
“不吃。”叶之幸专注的看着电视，腿搭在沙发上。
他重新躺回床上缓了几分钟，手撑着软绵绵的床支起上半身，一点点把腿挪下床。
有够要命。身上每一处都发胀发酸，跟被人揍过一样，心脏跳动的频率也不大正常，明明心脏只长在胸腔里，但无论是太阳穴还是手臂内侧都好像凭空又多出来两个心脏，震得他发慌。
昨天他的洗漱用品被叶之幸拿了上来，叶斯澄怀着一点小期待推开浴室门，他期待着叶之幸没有把东西拿走，期待着今天同样可以睡在哥哥身旁。